“萬姑娘, 有些事情我想要跟跟你談談，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戚妄並沒有因為萬寶兒是個普通人而對她不客氣，與她說話的時候擺出了一副平等的態度, 顯然把對方當做了跟自己一樣的人。

  而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萬寶兒被人瞧不起了這麽久, 這還是她頭一次被人如此尊重——而且尊重她的人還是一位修仙者, 這種被慎重對待的態度讓萬寶兒的心中盈滿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才沒讓自己丟人地哭出來。

  “自然是可以的。”

  雖然抑製住了自己想要哭的欲望，不過她的聲音卻變得哽咽了起來。

  戚妄並沒有在意萬寶兒的態度變化，他沉吟片刻後, 方才開口問道：“那天晚上除了那個傷害你的男人之外，你是不是見到了其他的人？那個人對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你還記得嗎？”

  聽到戚妄所說的話之後，萬寶兒愣了一下, 接著便脫口而出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

  看來萬寶兒是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楚明霜也是猖狂的厲害, 並未做任何的遮掩，她或許是以為被她動過手腳的萬寶兒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才沒有改動萬寶兒的記憶。

  萬寶兒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原原本本地將那天晚上傷害她的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再訴說這些內容的時候，萬寶兒的情緒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事實上當戚妄將她靈魂之中那些負麵情緒全都抽離出去之後，萬寶兒就已經恢複了過來, 她是一個十分堅強的女孩子, 先前的那些事情她從來不認為是自己的錯。

  長得漂亮並不是她的錯, 柔弱得無法反抗也不是她的錯，錯的是那些壞人，並不是受到傷害的她，既然她沒有錯的話，又何必覺得愧疚和難堪？

  萬家夫妻並不知道自己女兒所經曆的這些事情，當聽到女兒說後來的那個女人是如何羞辱她的時候，夫妻二人的麵色跟著變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同為女人，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被糟蹋？她不去救援便也罷了，竟然還在事後如此羞辱他們的女兒，這樣的人還配稱之為人嗎？

  先前的時候萬家夫妻他們對修仙者都還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可是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們夫妻二人猛地認清了一個事實——並不是所有的修仙者都像是戚妄一樣善良的，人有好壞，修仙者自然也有好有壞的。

  等到萬寶兒說完了之後，戚妄才告訴她另一件事情：“你是水係單靈根，當年你本來有機會進入修仙門派的，那天晚上傷害你的女人，和十年前欺騙你父母說你是五係雜靈根的人也是她。”

  停頓了一下後，戚妄又繼續說了下去：“而且你本來是個福澤深厚之人，你的人生本來應該是順風順水，沒有任何波折的，那個女人偷走了你的福運，榨幹了你最後一點兒利用價值後，又對你下了死手。”

  萬寶兒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原來她的人生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原來她本來該有更好的人生，都是那個女人毀了她的一切。

  就算是萬寶兒再堅強，可是她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猛然知道這麽多事情，對她造成的衝擊可想而知，她神情恍惚地看著戚妄，許久之後方才從口中擠出了一句話來。

  “這都是真的嗎？”

  戚妄點頭：“我沒有必要騙你。”

  萬寶兒愣愣地轉過頭去，看向了滿臉哀戚之色的父母：“爹娘，是這樣的嗎？”

  看到女兒這個模樣，夫妻二人心痛如絞，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倘若他們當初沒有輕信他人，自己的女兒本來是該擁有一個大好人生的，都是他們毀掉了自己女兒的人生和未來。

  “對不起，寶兒，都是我們的錯，當初如果不是我們輕易地相信那個人，你也不會……”

  說到這裏夫妻二人慚愧的低下頭去，不敢與萬寶兒的目光對上，他們要怎麽解釋才能讓萬寶兒相信他們當年沒有送她去參加甄選，是因為想保護她，不想讓她承擔無法被選上的痛苦，事實證明是他們錯了，如果當年他們勇敢一點兒，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不管再怎麽說，他們也無法彌補對女兒造成的傷害。

  萬寶兒的心裏空落落的，她難受的厲害，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宣泄自己的痛苦與難過。

  她的人生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她本來該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像是金川城內城的那些仙門弟子一樣受人尊敬，她本來該踏上修仙大道的……

  可是萬寶兒也做不到責怪自己的爹娘，他們是真心為了她好的，不管如何，他們最初的目的隻是想要保護她罷了，當年的他們又怎麽能知道會造成如今的局麵？

  該怪的是那個欺騙了她的爹娘，奪走了她福澤的壞人，而不是她的爹娘。

  眼看著自己的爹娘要被內疚所淹沒，萬寶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她上前兩步，輕聲開口說道：“爹娘，這不怪你們的，你們也是為了我好，女兒知道的，這一切隻能說是女兒命該如此，跟你們沒關係的，你們無需自責。”

  看著如此乖巧懂事兒的女兒，夫妻二人悲從心來，他們一把抱住了萬寶兒，哀聲哭了起來。

  萬寶兒被自己的父母哭的心酸，想到自己遭遇的種種事情，她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哭了起來，一家三口哭作了一團，房間裏麵縈繞著悲淒的氣氛。

  戚妄坐在上首處看著這一幕，卻並沒有出聲打擾他們，從頭到尾戚妄、的注意力都在萬寶兒的身上，他一直在觀察著萬寶兒，很快便發現了萬寶兒這個女孩子的韌性超出了他的想象。

  知道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之後，萬寶兒沒有任何的埋怨，她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怨恨自己的父母，這個女孩有著一個強大而又玲瓏剔透的心，不管發生任何糟糕的事情，都無法汙染她純淨的心靈。

  戚妄很欣賞萬寶兒這樣的女孩子，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責備怨恨他人並沒有任何的效果，萬寶兒清楚地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她沒有怨恨埋怨自己的父母，戚妄甚至並沒有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太多的怨氣和負麵情緒。

  很顯然，萬寶兒知道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她很清楚，以她這麽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根本無法報仇，而她也沒有因為戚妄幫助了她而去得寸進尺地祈求戚妄的幫忙。

  這是一個聰明的，而且很有分寸感的姑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什麽地方，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坦然地麵對今後發生的一切。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楚明霜的插手，萬寶兒根本不會因為身體遭受侵害而自殘，因為她很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萬寶兒發覺到戚妄一直在看著自己，她哭了一會兒之後，何況便收斂了情緒，她並沒有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情緒之中，很快萬寶兒便從自己父母懷抱之中掙脫了出來，然後轉頭看向了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的戚妄。

  “仙師，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戚妄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這種小事而去責備萬寶兒他們一家人，他盯著已經將自己情緒全都收斂好的年輕女孩，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萬姑娘，若是我想要收你為徒，你是否會答應？”

  在聽到戚妄所說的話之後，萬寶兒愣住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些什麽，猛地抬頭看向了戚妄，那雙大大的眼睛裏麵寫滿了茫然之色。

  是她剛剛出現幻覺了嗎？否則的話怎麽會聽到戚妄說要收她為徒？

  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就仿佛是天上掉下了一塊餡餅，吧嗒一下砸在了萬寶兒的頭上，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麽幸運，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愣的情緒之中。

  萬家夫妻也愣了一下，隨即二人便陷入了狂喜的情緒之中，見自家女兒仍舊呆呆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夫妻二人急忙上前推了萬寶兒一把，急聲催促道：“寶兒，仙師要收你為徒，你快點答應了仙師，莫要讓仙師等急了。”

  “是啊寶兒，十年前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你是萬不能再錯過了！”

  夫妻二人急聲催促著萬寶兒，讓她趕緊答應戚妄，如果不是因為戚妄要收的人是萬寶兒，他們已經替萬寶兒答應了下來。

  在爹娘的催促下，萬寶兒終於回過神來，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給戚妄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萬寶兒還想繼續拜下去，而戚妄在她繼續拜之前，抬手攔住了萬寶兒。

  “在你拜師之前，我有一件事情先要說明，我的門派在修真界並沒有名氣，不過是個小門派罷了，比不上各大門派的名聲，我門派之中的規矩也與其他門派不同，你若是願意的話……”

  然而沒等戚妄說完，萬寶兒就已經開口打斷了戚妄的話，她仰頭看著戚妄，鏗鏘有力地開口說道。

  “師父盡管放心，不管師門是什麽樣子，徒兒都不會有半分嫌棄，師父願意收下徒兒，已經是徒兒三生有幸，徒兒又如何會計較其他？”

  見萬寶兒如此，戚妄便沒有繼續阻攔下去，萬寶兒結結實實地給戚妄磕了幾個響頭，接過了戚妄授予她的一枚代表身份的玉佩，她便正式拜入了戚妄的門下。

  萬家夫妻怎麽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他們以為自己女兒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她的人生因為他們的無知而毀掉，卻沒想到峰回路轉，事情竟然有這樣的轉折。

  就算戚妄說他的師門並不沒有什麽名氣，可那到底是修仙門派，總比他們做一輩子的普通人要強，女兒能有這樣的機緣，也是她的造化。

  現在戚妄成了萬寶兒的師父，夫妻二人對待戚妄的態度便又變了，模樣比先前更加恭敬了許多，而萬寶兒在拜入戚妄的門下之後，整個人的氣質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戚妄的注意力仍舊分了一大半在萬寶兒的身上，他看到在自己收了萬寶兒為徒之後，原本萬寶兒身上那已經枯竭了的福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滋生出來，很快便籠罩著住了她的全身，那濃鬱的福澤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而萬寶兒整個人在這些福澤的包圍下，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雖然萬家父母是看不到這些金色的福澤的，不過這夫妻二人還是能察覺出自己女兒的變化。

  發現拜了戚妄為師之後，萬寶兒整個人的狀態似乎都不一樣了，夫妻二人更是在心中不停地感謝上蒼。

  他們什麽都不求，隻希望自己的女兒一輩子可以平安順遂，那麽他們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戚妄他們會在金川城呆上小半個月的時間，之後便會從金川城離開，而留給萬寶兒和她父母相聚的時間並不長了。

  戚妄現在仍舊屬於居無無定所的狀態，並不適合帶上萬寶兒的父母一起離開，他們就隻是普通人而已，跟著戚妄一起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倒不如留在這金川城生活，等到以後他們穩定下來再將他們夫妻二人接走也是一樣的。

  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戚妄也就沒有在這裏多做停留，他將一塊玉石留給了萬寶兒，並且便告訴她，若是遇到危險，直接捏碎這塊玉石便可以了。

  做完了這一切後，戚妄方才回到了隔壁的院子之中，他才剛剛進門，還未坐下休息，房門便被人敲響了。

  “進來。”

  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身上穿著一件薄薄衣衫的浮光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似乎有些緊張，雙手無意識地攪在了一起，進門之後浮光飛快地關上了房門，她抬頭看了戚妄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整個人露出了一種與往常不同的嬌怯模樣。

  看到這個樣子的浮光，戚妄的神情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不過他並未開口，而是安靜地等待著浮光開口。

  過了一會兒之後，浮光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緩緩地朝著戚妄走了過來，再距離戚妄還有半米遠的時候，浮光的手搭在了腰部的那根係帶子上，看樣子像是要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似的。

  戚妄目光平靜地看著浮光，並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有太大的反應，而浮光的手搭在自己的衣服帶子上，她的手指輕輕顫抖著，許久都沒有將那根帶子解開。

  “坐下吧，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說，並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

  戚妄淡淡地開口說道。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我覺得以你的性格，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來。”

  聽到戚妄所說的話之後，浮光先前所鼓起來的那些勇氣全都散掉了，她放在衣服帶子上的手鬆開了，頭也跟著低低地垂了下去。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是我糊塗了……”

  浮光說著，眼淚已經控製不住地從眼眶之中流淌出來，她閉了閉眼睛，將心中翻湧的那些情緒壓了下去，想到自己衝動之下做的這些事情，浮光舊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她是被藏琅給馴服掉了嗎？怎麽遇到事情就會想這種肮髒齷齪的手段？明明戚妄不是這樣的人，她怎麽能把戚妄當做跟藏琅一樣的家夥？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對不起……”

  浮光連聲向戚妄道歉，說了兩句之後，她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就要從戚妄的房間離開。

  戚妄出聲攔住了她：“既然來了，不如好好跟我談一談，我能看出來，你有解不開的心結。”

  許是因為戚妄的聲音太過溫柔，聽到他所說的話之後，浮光緊繃的神經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她軟軟地滑坐在地上，整個人傻愣愣地看向了坐在那裏的戚妄。

  “我不知道我是怎嗎了？戚公子，你能幫幫我嗎？”

  ***

  楚明霜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的身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身上穿著的薄睡衣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

  在剛剛那一瞬間，楚明霜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抽離了出去。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將楚明霜攬入了懷中。

  “明霜，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因為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所以玉陽真人並沒有跟楚明霜住在同一間屋子，不過兩人的屋子還是相鄰的，不管楚明霜發生什麽事情，玉陽真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楚明霜的身邊。

  玉陽真人已經認清了自己對楚明霜的感情，所以他便將楚明霜徹徹底底的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一切都以楚明霜為主。

  師徒之間的禁忌什麽的在玉陽真人看來並不算什麽，畢竟就連這個世界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整個世界就隻有他跟楚明霜兩個是真真實實的人，其他的不過是文字組成的人物罷了，他並不在乎什麽規矩和禁忌，隻要自己開心便好。

  等到他和楚明霜兩個人修煉到了渡劫期，順利度過天劫，他們便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到達真正存在的真實世界。

  脫離了這個虛假的世界之後，到達真實世界之後，隻要他們不說，誰又能認得他們到底是誰？

  玉陽真人已經完全放開了自我，但是他並不知道楚明霜是什麽樣子的想法，自己這個小徒弟在其他的事情上都很精明，但是在兩人關係上卻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從她從來不曾拒絕自己，又一副跟自己十分親近的模樣，玉陽真人覺得楚明霜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玉陽真人出現在楚明霜到房間之後，看到滿身是汗的楚明霜時，玉陽真人心疼的要命，他長臂一伸，將楚明霜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柔聲細語地哄起了她來。

  “沒事兒了，師父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師父都會幫你的，別害怕……”

  然而玉陽真人不安慰還好，她越是安慰，楚明霜身體顫抖地便越發厲害，看到她這樣子，玉陽真人覺得有些不對，當即也顧不得什麽，直接掀開楚明霜的衣服，將自己的手掌貼在了楚明霜的心口處。

  屬於化神期高手的純淨真氣順著他的手掌輸入了楚明霜的身體之內，這些真氣在楚明霜的身體內不斷地遊走，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楚明霜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楚明霜像是終於明白玉陽真人做了些什麽似的，她的小手用力推搡著著玉陽真人的胸膛，慌亂無措地說道：“師父，我們不能這個樣子，你是我的師父，你別這樣……”

  隻是她不過是築基期的修行者罷了，又怎麽會是玉陽真人的對手？

  推搡了一會兒後，除了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師父，你別這樣，明霜害怕……”

  楚明霜像是受到了驚嚇，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流淌。

  看到寶貝徒弟這個樣子，玉陽真人歎了一口氣，鬆開了她。

  “別害怕，師父不想傷害你的。”

  玉陽真人退開了之後，楚明霜急忙扯過一旁的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師父，你別這樣，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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