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堂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妖魔界泄露出來的邪煞之氣弄出來的幻境，但是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在未來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會和秦息蘭兩個聯手殺死戚妄, 抹除他在這個世界上一切存在的痕跡。

  魂飛魄散, 永不超生, 這就是戚妄的結局, 而這個結局是他和秦息蘭一手造就的，是他親手毀了自己唯一真心愛過的人。

  “不要！不要！！”

  這一幕給方正堂帶來的刺激極大，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嘴裏發出了憤怒地嘶吼聲，他一下一又一下地敲擊著那透明的屏障，想要衝進去阻止那一切的發生, 仿佛隻要他衝進去，裏麵所展現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跟戚妄也不會走到那樣子的結局。

  然而就算他的雙手錘打得血肉模糊, 就算他嗓子嘶吼得破碎沙啞, 可是那固若金湯的屏障卻阻止了他，讓他無法跨越擋在自己和戚妄中間那厚厚的壁壘。

  那一幕幕殘酷的畫麵在他的麵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上演著，他一次又一次被迫麵對自己那醜陋的嘴臉，方正堂被逼的險些瘋狂，他抓著自己的頭發，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不斷否認他做的這一切。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也不想那樣對你的……”

  人人都說妖鬼邪惡，麵對妖鬼的時候，不管對方表現的多麽善良無害，也要保留著幾分警惕之心，以防被妖鬼害了去，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世界上最邪惡的便是人心，無論是他還是秦息蘭，哪一不比戚妄惡毒？戚妄隻是一個無害的九葉草妖，他又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接受這樣的懲罰？他憑什麽要被如此對待？

  所謂在斬妖除魔，斬的是什麽妖，除得又是什麽魔？

  善良的人墜入地獄永不超生，他們這些十惡不赦的凶徒卻坐在高台享受著普通民眾的敬仰崇拜，他們又有什麽資格？他們如何能配有那樣完美的結局？

  這一幕又一幕不斷出現的畫麵幾乎將方正堂整個人逼瘋了，但是他的腦子卻異常地清醒，此時的方正堂就在這樣清醒的狀態下麵臨著精神上的淩遲。

  也不知道過了許多久，陷入瘋狂的方正堂終於冷靜了下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呆呆地看著屏障那麵上演的一幕幕畫麵。

  先前方正堂一直責怪仇恨著秦息蘭，認為是秦息蘭才是造成這一切罪魁禍首，覺得是她毀滅了自己的人生，改變了他的命運，但是隨著那一幕幕的畫麵在他麵前上演，方正堂卻越發清楚一件事情，過往那一切的事情與秦息蘭有關係，可更多的卻是他本人的緣故。

  他口口聲聲地說他喜歡著戚妄，但是他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是在傷害戚妄，所謂的愛情終究是比不過自己的自私，所有的理由其實都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秦息蘭不過是個引子罷了，是他將事情變得無比糟糕，是他毀了自己和戚妄本來該有的美好未來。

  如果不是因為方正堂管不住自己的話，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上天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願意付出一切換回戚妄，隻要可以換回他來，我願意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

  方正堂的手搭在那透明屏障上麵，滿臉哀傷地看著被秦息蘭和自己聯手傷害的戚妄，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像是先前一樣瘋癲，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比剛剛更加可憐。

  透明的屏障上被他學染成了刺目的紅色，透過血紅色的屏障看過去，對麵那些人的樣子都變得扭曲怪異了起來，他和秦息蘭的模樣猙獰又可怖，唯獨戚妄的樣子仍舊一如從前，高潔美好，不染纖塵。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戚妄現在還好端端地活著，秦息蘭還沒有來得及傷害他，自己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方正堂頭一次正視了自己的錯誤，他沒有再給自己找任何的借口，也沒有將一切全都責怪到秦息蘭的身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身為一個男人，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並沒有那麽困難，他願意為自己的錯誤買單，願意付出一切彌補自己的錯誤。

  隻要可以扭轉這一切，隻要可以保護好他想要保護的人，他被如何對待都無所謂的。

  就在方正堂認識到自己身上錯誤的時候，麵前的那些畫麵很快便被黑暗所吞噬，戚妄秦息蘭以及他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見了，那濃重的黑暗之中透露著引人墜落的負麵情緒，隻是看著，他便知道若是自己走入其中，一定會被這充滿人類所有負麵情緒的邪煞之氣所汙染的。

  人類若是被邪煞之氣汙染，會發生什麽方正堂心中一清二楚，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並不在意那些。

  因為腦海之中有個聲音告訴方正堂，戚妄就在裏麵，隻要穿過這片濃厚的黑暗，就能找到那個被他丟掉的戚妄，他已經做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去彌補自己做錯的事。

  這是唯一可以彌補的機會，他願意去彌補，去改變。

  這麽想著，方正堂已經做出了決定，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堅定了起來，之後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那不斷翻湧的黑暗煞氣，方正堂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那透明的屏障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在方正堂走過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被黑暗徹底吞噬，無數的邪煞之氣從四麵八方湧入了方正堂的身體之中，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皮囊已經被那邪惡之氣撐得破裂，無數的鮮血從他的毛孔之中流淌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風分崩離析，他的性命隨時都會被這些邪煞之氣所奪走。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折磨著方正堂，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怨言，生生地忍受著這一切，腳下的步伐始終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處在這樣的險境之中，方正堂隨時都會死去，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去，戚妄還在等著他，他必須要找到戚妄。

  邪煞之氣對他的影響要比對戚妄小的多，生為九葉草妖的戚妄如果落入這種邪煞之氣的環境之中，很容易被邪煞之氣感染，到那個時候，他就會徹底成為了妖魔界的生物，妖魔界的生物是沒有資格生活在人間的，而且它們隻知道殺戮，內心沒有一點兒的仁慈之心，善良的戚妄不會願意自己變成那種怪物的。

  自己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戚妄的事情，現在他就隻想要將戚妄帶回來，哪怕他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願意。

  方正堂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他的身上凝聚著極其強大的氣運，就算當初沒有遇到秦息蘭，他仍舊會有非常出色的成就，在原劇情之中，並非是秦息蘭成就了方正堂，而是秦息蘭竊奪了原本屬於戚妄的位置，享受了本該屬於戚妄的一切。

  曾經的方正堂是這個世界氣運最強盛之人，雖然遇到秦息蘭之後，他身上的氣運被吸走了很多，但是生為天才的方正堂仍舊被這個世界所青睞。

  這樣濃厚的邪煞之氣，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抵擋的，若是普通人進入的話，沒多久就會被這些邪煞之氣吞食殆盡，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可是方正堂卻並沒有受到多少的影響，他的身體骨骼被邪煞之氣不斷地侵蝕瓦解，他的血肉骨骼全都被絞碎重組，這種程度的疼痛感能將人逼瘋，但是方正堂卻生生地忍下了這種痛苦。

  強大的靈氣護著方正堂的靈識和心脈，保證他不會被這些邪煞之氣所絞殺，他的這具身體不斷地被淬煉重組，邪煞之氣對他的攻擊讓方正堂的□□變得越發強大了起來，到最後邪煞之氣便已經很難再侵蝕進他的血肉骨骼之中。

  而這個時候的方正堂看起來模樣淒慘無比，但是跟剛剛的強弩之末的情況相比較起來，卻要好上了許多。

  戚妄就站在被那個小廠係統打開的結界破洞旁邊，一層薄薄的綠色都霧氣擋在結界的破洞上，將邪煞之氣全都擋在了裏麵，戚妄看到了方正堂所經曆的一切，但是他卻並沒有出聲為方正堂作出指引，隻是安靜地看著，想知道方正堂可以走到哪一步。

  不過雖然戚妄沒有出聲為他做出指示，但是方正堂卻像是安裝了雷達似的，他清楚地知道戚妄在什麽方向，此時正在慢慢地朝著戚妄靠近。

  在戚妄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之中似乎有受到了些許觸動，那並不是戚妄的情緒，而是屬於原主殘留下的情緒，原主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九葉草妖，哪怕方正堂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沒想過要報複方正堂，他隻是想要遠離方正堂，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方正堂現在模樣十分淒慘，再加上他遭受了這麽多殘酷折磨，隻是為來到他的身邊，如果說原主在這裏的話，怕是會被方正堂現在這個模樣所感動。

  不過可惜的是，現在站在這裏的人是戚妄，哪怕看到方正堂遭受了這麽多的折磨，戚妄卻仍舊沒有太多的感覺。

  他並不覺得方正堂做的這些事情值得稱頌，也不覺得這有什麽讓人感動的。並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是值得被原諒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原地站著等你，方正堂現在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和折磨，不過是他為當初所做那些事情贖罪罷了。

  換而言之，方正堂受到這樣的折磨是罪有應得，並不值得被同情，真正該被同情和可憐的是原主，而不是他這麽一個罪人。

  戚妄並不會原諒他，而就算原主站在這裏，他會為方正堂現在這個樣子所感動，但是他也絕對不會原諒方正堂。

  方正堂所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值得被原諒。

  係統看到這一幕之後，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沒有那個小廠係統搗亂，方正堂和原主會是非常幸福的一對。

  戚妄搖了搖頭：“不會，方正堂隻是個普通人，就算他修煉有成，也隻能延續幾十年的壽命罷了，而原主是九葉草妖，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他至少還有幾千年可活。”

  停頓了一下後，戚妄又說道：“原主其實從來都沒有愛上過方正堂，那不過是他悠悠歲月之中一個解悶的朋友罷了，孤獨了太久，有個朋友走到他的身邊，他或許會在意，但是並不會有太多的感情存在。”

  種族不同其實是很難產生愛情的，就如同人類不會愛上草樹花等等不同種族的東西，反之亦然，身為九葉草妖的原主也不會對方正堂產生愛情這種感情。

  在原本劇情之中，如果沒有這種種意外的發生，方正堂和原主會是很好的朋友，就算後來方正堂看清楚自己的心向原主表白，對感情沒有太多感覺的原主或許會同意，但是這份感情也不會留存太久。

  當初原主雖然是被算計的，但是三人行的時候，他並沒有太多排斥的感覺，隻是後來覺得方正堂和秦息蘭的思想太怪異，這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的。

  如果真的割舍不下，他也就不會斷絕了一切聯係了。

  聽完了戚妄的分析之後，係統感慨了一句：你們人類的感情真複雜。

  戚妄沉默了一會兒後，方才說道：“嚴格說起來，原本的戚妄是九葉草妖，他並不是人類。”

  係統回答道：但是在我看來，你們都是碳基生物，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所以戚妄才會變成各種不同的種族，所代替的原主並不隻是局限在人類這一種族上。

  戚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人一係統的交流並沒有進行多長時間，不管是戚妄還是係統都知道，黑暗之中不隻有邪煞之氣，還有一個已經異變成為妖魔界怪物的秦息蘭，方正堂想要找到他，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方正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走了多久，周遭的這些黑暗對他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除卻一開始他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後來慢慢地他便適應了這樣的環境。

  走了不知道多久，方正堂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風聲，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躲過了那東西的攻擊。

  閃過去那一波攻擊之後，方正堂立即戒備了起來，他看向了麵前不斷湧動的黑暗，神情凝重無比，很快他便見到一張熟悉的人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張臉是如此的熟悉，正是毀了他人生的秦息蘭，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在看到秦息蘭之後，方正堂險些陷入瘋狂之中。

  “是你，你居然還敢來！！”

  嘶吼一聲之後，方正堂抽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利劍，毫不猶豫地朝著秦息蘭刺了過去。

  秦息蘭抬起手來，擋住了方正堂的攻擊，方正堂手中的利劍撞擊到了秦息蘭的胳膊上，頓時火花四濺，發出了刺耳的哐哐聲。

  方正堂看到了秦息蘭已經變得如同螳螂前臂的手，臉色瞬間變了。

  他設想過無數的可能，但是卻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騙了他的秦息蘭竟然會是一個怪物，一個從原本屬於妖魔界的怪物。

  “秦息蘭，你把我騙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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