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方正堂的樣子確實是有些丟人現眼, 但是趙盤玉卻說不出來其他什麽指責的話來，先前在水鏡裏麵看到的那些東西完全顛覆了趙盤玉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任憑誰遇到這種事情, 都不可能冷靜下來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如果說落在他的身上, 他未必能比方正堂的承受能力強, 估計直接能提著刀去找秦息蘭拚命。

  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還是被一個女人玩弄, 但凡是個男人，都承受不了這種侮辱。

  因為受刺激了的緣故，方正堂之後也沒有管別的, 從玄門協會出來之後，他便拉著他們三個人到去喝酒，他們三人倒是沒喝什麽, 他自己卻一瓶接一瓶地喝了起來，喝到最後已經醉得不成樣子。

  倒不是李古風和王若林不想送他一起回來, 隻是玄門協會那裏臨時有事兒, 他們被招了去, 便隻剩下趙盤玉一個人送方正堂回來了。

  趙盤玉將他送回來之後，方正堂死活不肯回房間，就待在酒店大堂裏麵又哭又笑，鬧了好一通之後，便要給那個他對不起的人打電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趙盤玉才知道原來方正堂曾經同居過幾年的那人是個男人，而且聽方正堂的意思，他對那個男人的感情很深, 如果不是因為當初的秦息蘭橫插一杠的話, 方正堂會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這一切對於方正堂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趙盤玉才知道自己好友的性取向，想到原本喜歡男人的方正堂卻被強行扭轉了性向，跟一個女人在一起，而且還是那麽一個醜陋又下作的女人，他沒有當場崩潰，已經是精神足夠堅韌了。

  “你好，我是方正堂的朋友趙盤玉，他鬧著要打電話給你……關於這件事情我不好多說些什麽，但其實他也不是故意這樣的，實在是因為受刺激太深了，希望你別計較這些。”

  趙盤玉一邊兒要照顧著發酒瘋的方正堂，一邊兒還要跟戚妄解釋，隻是有些話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含糊著說上兩句。

  也是在看到戚妄之後，趙盤玉才知道為什麽方正堂對戚妄會念念不忘，知道了他錯過什麽之後會崩潰成這個模樣，跟戚妄相比較起來，秦息蘭實在是拿不出手，兩人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白霜一般，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存在。

  方正堂喜歡的是戚妄的話，當年因為一些誤會和戚妄分開，正準備回去尋找戚妄的時候卻落到了秦息蘭的手裏，之後，被秦息蘭用邪術改變了他的感情，被迫跟秦息蘭在一起，知道真相之後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

  隻能說造化弄人，方正堂始終是差了一些運氣。

  聽到趙盤玉的話之後，戚妄點了點頭，目光轉移到了方正堂的身上，而正在地上撒賴的方正堂似乎察覺到了戚妄的到來，他仰頭朝著戚妄看了過來，當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之後，方正堂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撲過去想要抓住戚妄的手。

  然而看到他的動作後，戚妄卻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方正堂沒有抓住戚妄，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因為酒店的大堂之中鋪著厚厚的毛毯，方正堂摔下去之後倒是沒有受傷，可是他想要抓到的人沒有抓到，這對方正堂來說又是極大的刺激，想到自己錯過的那麽多年，已經錯的離譜的那些事情，他悲從心來，眼淚瞬間便流了出來。

  “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當初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罰什麽我都願意，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隻求你不要不理我……”

  看到平日裏那麽驕傲的方正堂變成這個模樣，趙盤玉心中有些不忍，他上前一步，將萎靡在地上的方正堂扶了起來眼，見著他還想要繼續胡言亂語，趙盤玉抬起手打暈了他。

  趙盤玉知道方正堂是最愛麵子的人，如果清醒過來之後他知道自己做了這麽多丟人現眼的事情，恐怕無法接受這一切，為了讓自己的好友不至於陷入難堪的境地之中，所以他便直接伸手打暈了他。

  “戚先生，不如我們先將他送到房間裏麵，我再跟你說說發生了些什麽。”

  趙盤玉抬頭看向了戚妄，有些尷尬地開口說道，在這件事情之中，從頭到尾最無辜的人是戚妄，他本不該把戚妄卷進來了，可是為了自己的朋友，趙盤玉還是厚著臉皮說出了這番話來。

  好在戚妄並沒有拒絕，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趙盤玉扶著方正堂進了電梯，戚妄隨後跟了過去，從頭至尾他都跟他們兩個保持著距離，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擔憂之色，就仿佛眼前的這一切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似的。

  隨著他們的離開，鬧劇也終於結束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幹淨，想到先前看到的畫麵，倒是在腦子裏麵腦補了不少的愛恨情仇。

  人走了之後，工作人員湊在一起議論了起來。

  “嗐，剛剛那三人的容貌可出色，這樣子極品的男人平常一個都少見，一下子見到三個，賺了賺了。”

  “三個都是極品又怎麽樣？可惜帥哥都是內部消化的，跟我們也沒什麽關係。”

  “我看這是新歡舊愛在一起無法抉擇，你聽聽他們先前說的話，估計又是一出大戲。”

  “喝醉的那先生看起來人挺不錯的，倒是沒想到這麽渣。”

  “這渣男又不是看臉的，長得好看的渣男多得是。”

  “不過後來過來的那位先生，你們看到了沒有，他長得可真好看，我很少用好看這樣的詞來形容男人，但是他我可想不出來其他的形容詞。”

  “就是就是，他的美已經不分性別了，給人的感覺就是美，而且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香水，剛剛站過的地方都殘留著淡淡的香氣。”

  “說句有些丟人的話，我聞到那香味之後，這心裏麵癢癢的，就想跟他在一起，他可真勾人……”

  “誰不是呢……”

  說著說著，這幾個服務員的話題變歪到了戚妄身上的香味上，談到剛剛聞到的那些香氣，她們便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

  隻是雖然心動不已，但是她們也知道，想要發生些什麽估計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們便口頭上花花兩句，便又忙著做別的事情了。

  好看的人那麽多，心動的人那麽多，如果人人都能得償所願，這世界上也就沒有那麽多癡男怨女了。

  不過這些事情戚妄並不知曉，他跟在趙盤玉身後，進了方正堂開的房間之中。

  方正堂的家庭條件不錯，而他自己也是個賺錢小能手，累積的資產不少，所以在衣食住行上他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短暫落腳的這間酒店也是沁林市最的好的，所住的房間自然是酒店最好的總統套房。

  趙盤玉進了房間之後，便將方正堂給弄到了臥室去了，而戚妄則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這間裝飾豪華的總統套房。

  從頭到尾他的臉上都沒有露出過任何不耐之色，等到趙盤玉從臥室裏麵出來之後，戚妄看向了趙盤玉，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

  “他怎麽樣？”

  戚妄開口問了一句，趙盤玉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事兒之後，便在戚妄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著對麵端坐在那裏的戚妄，趙盤玉想到處在昏迷之中的方正堂一直在喊著戚妄的名字，他的心裏麵便有些不太舒服。

  趙盤玉倒不是覺得別的，又或者是埋怨戚妄什麽的，他隻是感覺到濃濃的惋惜，原本以為他們這些朋友之中第一個結婚的方正堂是因為愛情才跟秦息蘭在一起的，因為那些虛假的記憶，他們一直都覺得方正堂是幸福的，甚至因為他美好的婚姻生活而產生了要結婚的念頭，但是現在看來，方正堂的婚姻到卻是一場巨大的不幸，他的人生不說完全被毀了，也是毀掉了一大半兒。

  倒黴到他這種地步的，也是世間難尋了。

  “他還在睡著，隻是樣子看起來很不好，你……”

  說到這裏，趙盤玉停頓了一下，他抬頭看向了戚妄，見戚妄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發生什麽變化，趙盤玉就知道戚妄其實對方正堂已經沒了其他的心思。

  就算當年戚妄和方正堂之間有過些什麽，可是那些感情隨著方正堂另娶他人也都煙消雲散了，或許在戚妄看來，方正堂是背叛了他們感情的那個人，能跟方正堂繼續做朋友已經是戚妄大度了，實在不能奢求他去原諒方正堂。

  方正堂可憐，戚妄何曾不可憐？終究是他們有緣無分。

  想到這一點兒之後，接下來的話趙盤玉也就沒有說下去，他想了想，轉換了話題：“戚先生，有件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雖然我不清楚正堂他會不會告訴你，但是我覺得身為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你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戚妄看著趙盤玉，那雙黑亮的眼睛裏麵清清楚楚地印出了趙盤玉的影子，趙盤玉看到戚妄這樣子，心中生出的那些許芥蒂也都消失不見了，他長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其實正堂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戚妄：“……”這人鋪墊了這麽長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趙盤玉沒有等到戚妄開口，便又繼續說了下去，他的聲音很輕，訴說著方正堂身上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起伏變化，他隻是在訴說一個已經發生了的事實，所以在語言上也沒有任何的潤色。

  就算當初的事情並不是方正堂自己願意的，但是終究是他辜負了戚妄，傷害了他，悲劇已經發生了，無論如何彌補，他跟戚妄之間都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可是趙盤玉仍舊想讓戚妄知道，當初的方正堂對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房間裏很安靜，趙盤玉訴說了很久，一直從幾年前的事情說到了現在。

  “先前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險些崩潰了，正堂將自己灌得爛醉，怕是也不想麵對這可怕的事實，實際上我們也都中了招，秦息蘭邪門的很，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而不是正堂，他也是受害者。”

  戚妄倒是沒有想到方正堂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知道真相，不過這倒也省了他不少口舌去解釋，之後他直接將從柳依依家中帶出來的幾個人偶放在了趙盤玉的麵前。

  “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秦息蘭有問題我也知道，這是我在店裏員工家中找到的，秦息蘭用邪術對一個普通人下手，玄門協會應該對她展開調查。”

  趙盤玉沒有看戚妄拿出來的那些人偶，而是滿臉愕然地看著戚妄，脫口而出道：“你難道沒有別的什麽話想要跟我說的嗎？”

  他都把方正堂說得那麽淒慘了，戚妄居然還能無動於衷，他未免也太冷血了些。

  人其實都是自私的，會不由自主偏向自己所熟悉的人，趙盤玉就是這個樣子，他覺得方正堂雖然可惡，但是他也是受害者，戚妄既然是方正堂曾經的愛人，知道他所遭遇的那些事情之後，總歸有些表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淡漠。

  聽到趙盤玉的話後，戚妄抬頭看向了對方，看到趙盤玉臉上那不讚同的神情，戚妄的聲音也跟著冷了下去。

  “你想聽我說些什麽？”

  趙盤玉愣住了，戚妄繼續說了下去：“你想聽我說些什麽嗎？是想聽我說我已經原諒了方正堂，不在計較當初的那些事情，又或者說我對方正堂還有感情，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出自他本心，所以我會重新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想聽這些話？”

  戚妄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諷刺之意，說出的話卻如同冰錐一樣，直接刺入了趙盤玉的心。

  “就算當初方正堂是被蒙騙的又如何，這麽多年以來他總不會一直處在蒙騙之中，之後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難道因為被蒙騙了，所以做過的那些事情都可以輕飄飄地揭過去？”

  原主已經不在了，還是以那樣慘烈的死法離開這個世界，方正堂或許是被秦息蘭所蒙騙，但是之後很多選擇，都是他自己做的。

  方正堂並不是被秦息蘭操縱的木偶人，他還有自己的思想，所以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句被蒙騙就可以揭過去的。

  趙盤玉為方正堂出頭，實在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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