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長相清麗的女人, 氣質清新淡雅，如同山中走出的白蘭花，纖塵不染, 高貴典雅。不過這樣的一個淡雅的女人, 卻生了一雙瀲灩的桃花眼, 當她笑起來的時候, 眼中波光瀲灩, 帶出了幾分魅惑之意來, 因為這一雙眼睛，便讓她身上多了許多凡間煙火氣，就像是九天的仙女落入這萬丈紅塵, 沾染了世間的萬千燈火氣息。

  兩種極為矛盾的氣質卻在她的身上和諧共存著，使得她多了幾分神秘惑人的氣息。

  “沒想到你的咖啡店還開著，你真的準備在這座城市裏孤獨終老麽？”

  女人輕笑一聲, 像是玩笑一般地說了一句，從她那熟稔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 她跟自己的關係應該很好。

  看到對方的模樣, 戚妄微微一笑, 他在女人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招手讓服務員送一杯咖啡過來，之後方才像是閑話家常一般地問了一句。

  “好久不見，你怎麽會突然回來？”

  聽到這話之後，女人抬頭看向了戚妄，她的眼神之中浮現出了些許複雜之色，不過很快那些奇怪的神情便又消失不見, 重新恢複了一片淡然, 女人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 拿著金色的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隨手又從旁邊倒了幾顆方糖，放入了咖啡杯中。

  白色的方糖落入深色的咖啡之中，很快便被深褐色的咖啡所吞沒，小小的漩渦在咖啡杯裏麵旋轉著，蕩起了絲絲漣漪。

  “如果我說我想你了呢？”

  女人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說完之後，她便定定地看著戚妄，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極為大膽，如此曖昧的話語被她說出來後卻帶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味來，粗略聽去似乎沒有什麽不妥，可是細細思量，卻又覺得處處都是曖昧痕跡。

  用一句話就能撩撥人，她是戚妄所遇到的人之中最會撩人的，偏偏撩人之後卻不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生著最嫵媚的眉眼，卻有著最大方的氣質，這樣的女人，似乎擔得起一句人間尤物。

  “你想我了也正常，畢竟認識那麽久，養條寵物也會投入感情，更別提是朋友了，一別經年，你舍不得我也沒有什麽不對。”

  戚妄不過三言兩語便化解了女人所營造出的曖昧氛圍，而對方也不生氣，似乎對戚妄的性格極為了解，她端起已經涼了一些的咖啡喝了一口，隻覺得唇齒之間都是咖啡的香氣，女人滿意地眯了起眼睛，渾身上下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像是隨時都要睡過去似的。

  而此時戚妄的咖啡也送了上來，年輕的小姑娘用自以為隱秘的眼神打量著坐在那裏的女人，看得久了，她不知道想起來些什麽，白皙的小臉驀得紅了，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扭頭跑遠了，粗跟鞋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噠噠聲。

  女人睜開了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戚妄，她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來：“看來你帶的這一屆的服務員可不行，不如換上一波？”

  戚妄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道：“都是已經用熟了的，不想換了。”

  對戚妄的話女人不置可否，不過卻未開口說些什麽。

  他們兩人之間看起來就像是久未見麵的好友似的，相處的時候沒有什麽曖昧的氛圍，無論是說話舉止和動作都看不出來親昵姿態，可是他們之間偏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氛圍，讓人感覺他們兩個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其他的人都融入不進去。

  偷偷跑回來的柳依依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有些難受，她咬了咬嘴唇，想要進去把她們家戚哥拉開，卻又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立場去拉開戚哥，明明知道戚哥是很受歡迎的，平日裏也有很多人喜歡纏著戚哥，讓她們家陪著戚哥說話，而戚哥是個非常溫柔的人，隻要他沒事都會陪著人說話聊天，從來都沒有一絲的不耐之色。

  可是今天戚哥陪著的這個人卻讓柳依依升起了極強的危機感來，她跺了跺腳，終究還是沒忍住，跑進了咖啡館內。

  “你的小桃花來了。”

  女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似乎在提醒戚妄，在她說完之後，柳依依已經從外麵跑了進來，站在了他們坐的桌子旁邊。

  柳依依也是一時衝動之下才跑進來的，可是真進來了之後，柳依依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呆站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花紅柳綠，渾身上下都透著濃濃的尷尬之意。

  在冷靜下來之後，柳依依恨不能找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她也不知道剛剛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腦子一熱就從外麵跑了進來，可是進來之後她方才反應過來。

  自己隻是咖啡館裏的一個小員工而已，戚妄是她的老板，他們兩人之間也從來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戚妄也未曾給過她任何的回應，自己怎麽就像是瘋了一樣的衝進來想要攔著戚妄和別人來往。

  濃烈的尷尬和後悔之意從柳依依的心中生了出來，她咬了咬嘴唇，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放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有事情，先離開了。”

  許久之後，柳依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來，她倉惶地向戚妄道了歉，之後便捂著臉衝出了咖啡廳，直到跑出去很久之後，她發熱的大腦方才冷靜了下來，隻是想到剛剛的那一幕，柳依依便覺得自己已經社會性死亡了。

  她到底是怎麽了？最近一段時間怎麽變得越來越不像她？感覺好像隻要沾染上了戚妄的事情，自己就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戚妄，明明戚妄對她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她就是想要和戚妄在一起，無論別人怎麽說，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柳依依隻想讓戚妄的眼裏看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她甚至產生了一種瘋狂的想法，想要將戚妄綁回家去，關在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永遠都不會有其他的人插入他們之間。

  明明回家之後的柳依依冷靜下來後，便會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和戚妄之間的差距，也明白他們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但是隻要站在戚妄麵前，看到戚妄那張精致的麵孔，柳依依便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

  “我大概是真的瘋了。”

  今天的陽光很好，金燦燦的陽光從天空之中灑落下來，照在了柳依依的身上，但是穿著厚厚衣裳的柳依依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她感覺到有刺骨的寒氣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那些寒氣將她整個人緊緊地包裹了起來，順著她的肌膚滲透進了四肢百骸之中。

  步行街上人潮湧動，周圍的行人來去匆匆，地上的那些影子相互交錯，扭曲融合在一起，柳依依沒有看到的是，她自己的影子似乎變得龐大了許多，像是有什麽東西籠罩在她原本的影子上麵，一點一點地啃食著她的影子，隨著她的影子被啃食掉，那些包裹在她影子上的東西便會填補在她失去的空檔上，吞噬，填補，替代著毫無知覺的柳依依。

  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之後，柳依依終於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將腦子裏麵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搖了出去，之後有抬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麵頰，隨著手掌擊打，她原本蒼白的臉上帶出了些許紅潤之色，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比先前好了許多。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了。”

  “從小到大丟人現眼的事情做的多了，也不差這一回，沒什麽可怕的。”

  “明天繼續來上班，隻要我當做沒事兒人一樣，戚哥就不會發現問題。”

  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之後，柳依依終於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她抬起手來用力地揮了揮，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勁，然後便大步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了過去，她嬌小的身影很快便混入進了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見蹤跡。

  “你現在的口味還真是變幻莫測，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女人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戚妄的身上，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戚妄，輕聲開口問道。

  “她是你喜歡的人。”

  女人的口吻十分篤定，像是確定戚妄就是喜歡那個冒冒失失的女孩子，說完之後，她滿眼期待地看著戚妄，等待著他的回答。

  “你想多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店員而已。”

  戚妄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重新放回了白瓷盤上。

  “你來找我難不成就是為了說這些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戚妄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神情多了幾分冷淡之意。

  女人似乎沒有發覺到戚妄的態度變化，她低下頭去，輕輕地用金色的勺子敲擊著咖啡杯。

  “方正堂要回來了，我隻是來告訴你一聲。”

  說到這裏，女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聽到她的話之後，戚妄反問了一句：“你想聽我說什麽？”

  女人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些許苦澀之意來，這一次她沒有掩藏自己的情緒，神情多了幾分落寞之色。

  “是啊，我在期待些什麽呢？你會有什麽反應，我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說著她便將杯中的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已經冷掉的咖啡帶著濃濃的苦澀之意，喝下去之後從口腔到胃裏麵都是苦的，似乎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在你這裏過不去了？我們之間是不是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這一次戚妄臉上的笑容徹底的淡去了，神情變得一片冷漠，他靜靜的看著對麵坐著的年輕女人，開口說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

  “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改變，做錯的事情也不可能挽回，就像是時間不可能倒流，受過的傷不可能消失，原不原諒，其實並沒有什麽意義。”

  在戚妄說完這番話之後，兩人之間那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女人抬頭看著戚妄，不知何時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

  “即便我向你道歉，說無數聲對不起，你也不可能原諒我嗎？”

  話音未落，她眼中的淚水已經順著麵頰滾滾滑落下來。

  有些人即便是哭著也是梨花帶雨，美的驚心動魄，麵前的女人顯然就是這樣的人，即便是在大哭著的時候，她也絲毫不見狼狽，反而多了許多我見猶憐的感覺。

  在她落淚的時候，戚妄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蠢蠢欲動，似乎控製不住的想要上前安慰她。

  那種將她抱在懷中撫慰的感覺來得如此猛烈，戚妄險些控製不住自己，做出失態的舉動來。

  先前拒絕的話說的那麽堅定，若是現在上去安慰她，那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戚妄的臉黑了一瞬，他猛地站了起來，像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提高了聲音說道：“秦息蘭，請你離開這裏，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戚妄像是已經耗盡了所有耐心一樣，他沒有在這裏多做停留轉身，大步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關門聲響了起來，整個咖啡館突然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仍舊在窗邊坐著的秦息蘭看了過去。

  秦息蘭抽出了一張紙巾，默默地擦幹淨臉上的淚水，她低著頭，看著被淚水浸透的紙巾，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原來她還以為戚妄真的像是他所說的那樣對自己毫無感覺，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他在強撐著罷了，若是毫無感覺，怎麽會像是現在一樣有這麽大的反應？

  慢條斯理地擦幹淨自己臉上的淚水，女人從隨身帶著的包裏麵拿出化妝品開始補妝，她的化妝技術高超，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將花了的妝容重新補好了，看著鏡子之中那個眉眼風流的女子，秦息蘭笑了。

  開胃菜已經吃了，正餐還會遠麽？

  ****

  回到辦公室之中的戚妄花費了一些力氣，才將心中翻湧的那些情緒壓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電腦屏幕之中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委托他的進行任務的原主各個倒黴透頂，偏偏都是沒有最倒黴，隻有更倒黴，一個個的倒黴人生那是花樣百出，讓人歎為觀止。

  這一個世界的原主並不是人類。

  ※※※※※※※※※※※※※※※※※※※※

  第一更感謝在2020-11-15 23:54:15~2020-11-16 22:47: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喜歡自由、悠悠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