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在亞特蘭蒂斯定居嗎？怎麽又要離開？”

  過去隻要亞特蘭蒂斯的城門一開, 絲芙麗就要來到這裏詢問他們今年入城的寶貝數量有沒有降低，這麽多年來也就隻有絲芙麗一個人一直堅持不懈地來詢問他們這些事情，所以守城的侍衛們已經認識了絲芙麗, 見她今年終於攢夠了寶貝進入亞特蘭蒂斯, 這些侍衛們還在為絲芙麗開心, 可是沒想到她進城沒多久竟然就要離開了。

  她攢了一百多年才攢夠了那些寶貝, 怎麽就突然要走了？

  而且讓這些侍衛們比較在意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絲芙麗已經是一條成年的雌性美人魚了, 再過不久她就會徹底成熟，而一條雌性美人魚的存在是極為寶貴的, 這代表著他們又多了一個機會得到屬於自己的雌性美人魚，如果絲芙麗走了, 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損失。

  “絲芙麗，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好不容易才攢夠了寶貝，怎麽現在就要離開了？如果你走了的話，那就視為你自動放棄留在亞特蘭蒂斯的資格，下次想要進入的話，你還需要繳納足夠的寶貝才可以, 這樣你也願意嗎？”

  絲芙麗沉默了一會兒後，方才違心地開口說道：“我進城了之後，才發現我好像更加適合野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許等到我厭倦了外麵的生活，就會再次進入亞特蘭蒂斯吧。”

  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那她自然就不會反悔, 雖然侍衛大哥極力邀請絲芙麗繼續留在亞特蘭蒂斯, 但是還是被絲芙麗殘酷無情地拒絕了, 她怕自己再被他們勸說下去真動了要留在這裏的念頭, 便急匆匆地告別了守門的侍衛，然後飛快地朝著遠處遊了過去。

  因為走的太急絲芙麗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戚妄告別，直到遊出去了很遠之後，她方才想起了自己先前還沒有跟戚妄說再見，絲芙麗停下了身體，扭頭朝著亞特蘭蒂斯的方向看了過去，哪怕已經遊出去了很遠，但是亞特蘭蒂斯那巍峨的城門仍舊看得清清楚楚，隻是門口人來人往，她已經看不清楚戚妄在什麽地方。

  先前決定離開的時候，絲芙麗自以為走的極為瀟灑，她其實跟戚妄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兩人相處的日子也有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跟戚妄在一起的時候，絲芙麗覺得極為放鬆，那是她過去從來都沒有過的情緒，哪怕那並不是愛情，但是絲芙麗覺得如果就以這樣的狀態跟戚妄在一起的話，就算一起過到生命的盡頭，她也不會覺得厭倦。

  隻是可惜的是，自己幫不上戚妄任何的忙，她能做的就是離得遠遠的，不要給拖戚妄的後腿。

  絲芙麗深深的看了一眼亞特蘭蒂斯所在的方向，用力的朝著那邊揮了揮手，哪怕一知道戚妄可能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但是她仍舊以自己的方式與戚妄進行了告別。

  美人魚的生命力十分頑強，戰鬥力也是極為強悍的，在這偌大的海域之中，隻要不是被那奇怪的病毒感染變為怪物，美人魚幾乎是沒有敵手的。

  絲芙麗依照著戚妄的吩咐，沒有再往原來家所住的地方去了，而是選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地方奮力遊去。

  遊出去一段距離之後，絲芙麗突然感覺到像是有人在窺探著自己，她停下了身體，戒備地朝著四周看了過去，卻沒有看到窺探著自己的人在什麽地方，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便也沒有在意，隻是又提高了速度，奮力地朝著前方遊了過去。

  直到絲芙麗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兩個身影才從旁邊的巨石後麵轉了出來，那條巨大的海龜看著自己身邊的章魚，嘴角勾起，朝著她笑了笑，原本應該是憨厚和藹的麵孔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來。

  “瑪莎，你做了一千多年的女巫，手上沾染了那麽多的鮮血，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心軟了。”

  海龜越說便越覺得可笑，所說的話裏麵也帶上了詞，吐出的話語可謂是毫不客氣了。

  “這麽好用的工具，你就想這麽放棄了？難道被流放了十幾年後，你開始修身養性，改變了性格？不過如果不狠毒的話，你也做不成這女巫，何必裝模作樣？白白惹人笑話。”

  海龜所說的話越來越過分，原本瑪莎並不想搭理他的，隻是見他說的越來越來勁，她忍不住瞪向了海龜，語氣陰森地開口說道：“布萊克，我看你是活得膩歪了，也許你想見識一下女巫的力量到底有多麽強大。”

  然而布萊克和瑪莎相識多年，如何能不了解她的性格，就算自己在刀尖上起舞，也可以保證他不會被瑪莎所傷害。

  “你的力量多麽強大，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跟我展示，不過如果你再不出手的話，那條小美人魚可就遊出了你的魔法可以掌控的範圍，到時候你可真就抓不住她了。”

  瑪莎的幾條粗大的章魚腿在四周不斷地搖擺著，雖然臉上仍舊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然而從她周身泄露出來的氣勢可以看得出來，她並不像是自己所表現的那麽平靜。

  絲芙麗居然跑了，這是瑪莎沒有想到的，絲芙麗有多想要進入亞特蘭蒂斯生活，沒有人比瑪莎更加清楚了，她好不容易才進入了亞特蘭蒂斯，有了在這裏生活的資本，怎麽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放棄了？

  而且更為關鍵的一點兒是，絲芙麗並沒有等她回去，就徑自做出了決定來，從前那條那麽依賴自己，聽從自己所言的美人魚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若說其中沒人搗鬼，瑪莎自然是不相信的。

  瑪莎利用絲芙麗是真的，但是她對絲芙麗的感情同樣也是真的，就算是隨便養一條寵物，養了一百多年也會有感情的，瑪莎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女巫，絲芙麗跟了自己這麽多年，她對絲芙麗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感情的，所以她也狠不下心來完全地把她當做一個工具人。

  如果絲芙麗一直什麽都沒有發現，老老實實待在自己身邊的話，瑪莎會利用絲芙麗去做一些事情，但是當她想要逃離的時候，瑪莎也不會強行將她留下來。

  “走了便走了，不過是一條美人魚罷了，亞特蘭蒂斯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魚，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戚妄，他是薇薇安的孩子，身上的血脈有返祖的跡象，屬於人類那肮髒卑賤的血脈完全被壓製吞噬，他所擁有的力量是最強大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瑪莎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來：“你說這個世界上居然還真的有天選之子的存在，有些事情哪怕旁人費盡心思也無法得到，但是有些人就是隨隨便便可以得到，你說著可不可笑？”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臉上露出了一抹懷念之色來。

  “其實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當年的薇薇安確實是完美無瑕，她也是最適合當海王的人，不過可惜的是，她被自己的姐妹們出賣，卻一直認為自己姐妹們才是對她最好的人，何其可悲，不過那樣子天真善良的人才是最好掌控的，如果不是時機未到的話，薇薇安做海王對我們來說才是最有利的事情。”

  布萊克撇了撇嘴巴，覺得瑪莎的腦子可能已經出現了問題，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居然開始懷念過去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薇薇安做海王是最合適的，然而他們哪裏也能等到那個時候？

  當年的波塞冬雖然已經不是壯年時期，對七海的掌控力也下降了許多，但是他仍舊是當之無愧的海王，他們就算有些根底，也無法徹底推翻波塞冬的統治。

  如果不是波塞冬對薇薇安的偏愛，讓他們撕開了一道口子，他們想要達成自己的心願，還需要多長時間？

  “就算薇薇安沒有最終成為海王，但是她不論生前還是死後，不也被你利用殆盡了嗎？”

  說到這裏，布萊克突然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

  瑪莎要比自己瘋狂的多，那一片死亡海域就是出自瑪莎的手筆，而因為死亡海域的存在，牽製住了波塞冬，加速了他衰老的過程，而亞特蘭蒂斯的幾位公主也開始為了海王的位置開始爭鬥了起來。

  權勢迷人眼，一個海王的位置，就可以讓那些血脈相連的姐妹們撕破臉，她們隻看得見那海王的位置，卻忘記了人魚一族該擔負起的責任。

  美人魚原本崇高無上的位置，現在正在不斷地跌落，如果不是因為波塞冬還在海王的位置上，恐怕美人魚的地位比現在還要更低一些。

  海怪和死亡海域的存在，將美人魚一族徹徹底底地釘在了恥辱柱上，隻要他們存在一天，海族的人永遠都不會忘記美人魚所做的那些孽。

  “既然你不準備把她帶走，那我們便回去吧，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義。”

  瑪莎點了點頭，她最後看了一眼絲芙麗離去的方向，心中的那一點兒微弱的柔軟這一次徹徹底底消失不見了。

  走了也好，至少在外麵不會受到波及。

  ****

  抓了一波鬧事兒的雄性美人魚後，得了一些雌性美人魚的感謝和誇獎之後，奧爾維斯低落的情緒終於好了許多，在回家的路上，奧爾維斯偶遇了先前跟戚妄他們走散的章魚瑪莎，便將她一並帶回了家中。

  “戚妄，你看這是你的朋友嗎？”

  從莉莉絲口中知道了戚妄將絲芙麗送走的事情後，奧爾維斯也並未過多的在意。

  絲芙麗的存在並不重要，隻是一條雌性美人魚罷了，雖然稀少，但是珍貴程度並不高，隻要戚妄在這裏，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他可要比那條雌性美人魚重要的多。

  將瑪莎交給了戚妄之後，奧爾維斯簡單地跟戚妄聊了兩句後，便離開了這間小院，將空間留給了戚妄和瑪莎。

  等到奧爾維斯走了之後，瑪莎開始詢問起了絲芙麗的去向。

  “戚妄，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絲芙麗呢？她到哪裏去了？我怎麽沒有看見她？”

  瑪莎的演技也是登峰造極，完美地呈現了一個擔憂自己朋友的好閨蜜形象，不過可惜的是，對於曾經做過影帝的戚妄來說，瑪莎的演技還差了些火候。

  “絲芙麗在哪裏，你不是比我更加清楚嗎？” 戚妄抬頭看向了瑪莎，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不是你看著她離開的嗎？為什麽要問我這個？”

  瑪莎沒有想到戚妄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她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顯然沒有能維持住。

  看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瑪莎，戚妄繼續說了下去：“瑪莎，做人不能坦誠一點兒嗎？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沒有必要繼續偽裝了。”

  “絲芙麗身上的手腳是你動的吧？你是想利用絲芙麗來達到控製我的目的，我身上有什麽是你想要的東西？”

  瑪莎已經習慣了勾心鬥角，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心裏麵想上幾圈才會說出來，她沒有想到的是，先前心思玲瓏，說話都要轉個幾圈的戚妄現在居然開始打起了直球。

  這一手操作可是把瑪莎給打暈了，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戚妄的話，是順勢說下去還是繼續偽裝？

  看著戚妄那一雙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瑪莎選擇了前者。

  “我確實出於某種原因想要利用你，但是我並沒有什麽惡意，我這是在幫助你。”

  說到這裏的時候，瑪莎停了下來，她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麵的戚妄，像是在斟酌著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似的。

  戚妄的耐心也很足，他安安靜靜地等待著瑪莎開口，倒是想看看她能說出什麽花來。

  “其實你母親跟你父親的事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一場陰謀，你母親會放棄美人魚的身份，會選擇跟人類在一起，最終會化為死亡海域，都跟海王波塞冬脫不了關係，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現任的海王，你母親的親生父親，偉大的海王波塞冬。”

  瑪莎所說的這一番話簡直石破天驚，坐在她對麵的戚妄愣住了，臉上出現了一抹茫然之色。

  “什麽”

  瑪莎探身靠近了戚妄，紫色的嘴唇張開，吐出了殘酷的話語來。

  “我說，你的母親是被波塞冬害成那個樣子的……”

  瑪莎的身體要比戚妄大上許多，除了上半身的那兩隻手之外，她另外還有八條粗壯的觸手，而對章魚來說，粗壯的觸手和她的手也沒有什麽區別了，她的身體擋住了戚妄的視線，而另一隻觸手卻悄然地拿出一瓶魔藥，將其探到了戚妄的身後，就在戚妄被自己所說的話吸引住的時候，瑪莎直接用那隻觸手捏碎了裝著魔藥的瓶子。

  淡綠色的液體很快就在海水之中擴散開來，將戚妄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瑪莎低聲吟唱了起來，古老神秘的咒語從她的口中傾瀉而出，化作一條條看不見的鎖鏈，配合著魔藥一起，將戚妄整個人都層層鎖住。

  “你的母親是被海王波塞冬害死的……”

  “六百多年前，波塞冬的妹妹，莉莉西亞公主也是被波塞冬蠱惑，跟人類在一起的。”

  “海底世界出現的海怪，以及你母親所化成的死亡海域，全都是波塞冬的手筆，他想要加深自己的統治，想要讓所有的海族都發自內心地跪在他的腳下……”

  這些蠱惑的話語是瑪莎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趁著魔藥發揮效用的時候，她將蠱惑的話語都種在了戚妄的心中，等到藥效褪去之後，戚妄就會相信她所說的話，將波塞冬看做是他的仇人。

  而被魔藥和魔法所侵蝕的戚妄一直在掙紮，有好幾次都險些掙脫出了瑪莎的控製，而這也證明了瑪莎之前推測的並沒有錯——戚妄所擁有的力量是極為強大的，如果波塞冬看到戚妄的話，一定會將海王的位置傳給他。

  最終還是瑪莎其高一招，死死地控製住了戚妄，戚妄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最後徹底不動了，像是已經屈服於她了。

  而瑪莎並沒有放鬆警惕，依舊在一遍又一遍地給戚妄下暗示，戚妄是自己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隻要有戚妄在，他們就可以省了很多的事情，海王的位置等於是他們的囊中之物，美人魚對海底世界這數千萬年的統治終於要結束了。

  瑪莎變得越來越興奮，等到她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地給戚妄下了暗示，讓戚妄變成了自己的傀儡之後，她方才鬆開了被自己控製住的戚妄。

  看著麵前這個已經被自己改造的極為完美的工具，瑪莎滿意地笑了起來。

  “現在我就帶你去海底王宮，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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