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

  他也是剛剛才做美人魚, 唱歌淨化這種操作他真的不會，現在瑪莎趕鴨子上架，戚妄哪裏知道該唱些什麽？

  “唱什麽歌？”

  戚妄問了一句, 而此時的瑪莎用八條巨大的章魚腿包裹著正在異變的絲芙麗, 而絲芙麗的身體已經膨脹的很大, 瑪莎險些控製不住她了。

  “隨便唱什麽都可以, 最好是熱血澎湃, 蕩氣回腸的, 你快點兒！如果絲芙麗徹底變異的話，那可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絲芙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瑪莎偶爾也會嫌棄絲芙麗煩, 這段時間也會覺得她的戀愛腦讓人無語，但是她是真的把絲芙麗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如果她真的變成海怪的話, 瑪莎覺得自己一定會泵崩潰的。

  眼看著瑪莎那交織在一起的章魚腿已經被撐得膨脹了起來，透過那些細小的縫隙, 戚妄隱約看見了裏麵包裹著的絲芙麗。

  原本的絲芙麗是人身魚尾的模樣, 她的上半身是人類, 然而此時她的樣子看起來極為糟糕，人類的外形褪去，朝著一種未知的方向轉化，白皙的肌膚寸寸皸裂，露出了裏麵猩紅的血肉來，她體內流出來的鮮血似乎帶上了腐蝕性，落到瑪莎巨大的章魚腿上, 瞬間便腐蝕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坑洞。

  瑪莎疼得渾身直哆嗦, 又一次催促了起了戚妄來。

  “快唱啊！”

  她就快要控製不住絲芙麗了, 如果再不將絲芙麗變回原來的模樣，那麽她就要徹徹底底變成海怪了，而變成海怪的美人魚最終就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其他的海底生物殺掉。

  “絲芙麗，堅持住，想想你的父母，你不想變成海怪的……”

  瑪莎朝著絲芙麗喊了起來，然而此時的絲芙麗意識已經徹底陷入了混沌之中，又哪裏能聽得到瑪莎的呼喊聲？她的身體在不斷地膨脹，一排排的尖刺從她的手臂和脊背之中生長出來，那些尖刺刺穿了瑪莎的觸手，暗綠色的血液瞬間噴濺了出來。

  遭受了攻擊之後，瑪莎哇得噴出一口鮮血來，哪怕觸手處傳來刺骨的疼痛感，她還是強忍了下去，沒有鬆開控製著絲芙麗的觸手。

  如果連她都放棄了絲芙麗的話，那麽絲芙麗就真的沒有回頭的路了。

  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歌聲從旁邊傳了過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

  蕩氣回腸的歌聲在山洞內回蕩著，歌聲化作聲波一圈圈地將絲芙麗纏繞了起來，那嘹亮的歌聲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生生地把正在變異的絲芙麗壓製了下去。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一聲高過一聲的歌聲化作音浪，攜卷著金戈鐵馬，將那原本無處不在的細語聲衝散，那些負麵情緒被這讓人熱血沸騰的歌聲盡數絞殺，沉悶到讓人感覺到壓抑的氣氛陡然消失不見。

  瑪莎的八條觸手鬆開，被她包裹在其中的絲芙麗滾落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恢複成了人魚的模樣，但是身上卻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血水裏麵撈出來似的。

  “絲芙麗！”

  瑪莎的幾條觸手也被傷的不輕，然而她卻顧不得去管這些，飛速地遊到絲芙麗的身邊，將她抱了起來。

  她害怕剛剛的那些傷害讓絲芙麗失去了性命，抱著絲芙麗的手都在顫抖著，好在她的心跳還在正常跳動，雖然氣息有些微弱，但是到底還活著，瑪莎高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抱緊了絲芙麗，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來。

  太好了，她還活著。

  之後瑪莎要幫絲芙麗處理傷口，戚妄繼續留在這裏就有些不太方便了，她沒等瑪莎開口，自己遊到了外麵的洞穴等著。

  他倒是沒有想到他唱的歌居然真的可以淨化被感染的絲芙麗，讓她重新變成美人魚的模樣，這其中的原理戚妄目前還不太清楚，這應該是屬於這個世界獨有的規則和設定。

  絲芙麗產生異變之前也不是沒有前兆的，戚妄聽到了在死亡海域之中時聽到的那些聲音，戚妄覺得應該就是那些聲音導致了絲芙麗產生異變。

  就連他這種心智堅定的人在聽到那些聲音之後都會受到一些影響，更別提絲芙麗了，她會受到影響，進而產生變化也是極為正常的。

  不過瑪莎倒是讓期望有些意外，絲芙麗受到那些聲音的影響，開始朝著海怪的模樣變化，但是瑪莎卻沒有任何的影響，她的戰鬥力還在，在絲芙麗產生變異，戰鬥力翻倍的情況下仍舊可以擋住絲芙麗，限製絲芙麗的行動，她的戰鬥力可見一斑。

  戚妄估摸著，要麽這種形聲音隻會對美人魚產生影響，要麽就是因為瑪莎有特殊的技巧可以屏蔽這些聲音，他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會更高一些。

  想到這裏，戚妄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麽，他飛速地朝著洞口的方向遊了過去，然後探身朝著外麵看了過去。

  這一片海域之中並不是隻有絲芙麗一個美人魚，這裏還生活著其他的美人魚，絲芙麗受到影響，變異成海怪的時候有他可以幫著淨化，但是其他的那些美人魚可沒有另一個戚妄在。

  然而外麵卻一切如常，並沒有像戚妄所想的那樣出現混亂，在這一片海域之中似乎就隻有絲芙麗一個美人魚被感染，異變成了海怪，其他的美人魚並未產生影響，戚妄甚至看到不遠處兩個年幼的美人魚正在追逐打鬧，他們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正常，並沒有一點兒被感染的跡象。

  難道是他的推測出現了錯誤？

  戚妄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他給忽略了，打量了外麵一會兒後，見實在看不出什麽東西來，戚妄便收回了目光，重新回到了洞穴之中。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瑪莎已經處理好絲芙麗身上的傷口，絲芙麗的情況好轉了一些，此時她仍舊在昏睡之中沒有醒來的跡象，而瑪莎則悄悄地從臥房裏麵遊了出來，在戚妄對麵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戚妄的目光落在了瑪莎那幾條粗大的觸手上，卻發現她觸手上的傷口已經恢複如初，先前受傷的痕跡已經消失不見了。

  瑪莎察覺到了戚妄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開口說道：“我們章魚的恢複力很強的，斷了觸手都能長出來，更別提那一點兒小傷了，更何況我還是海底的女巫，總歸是有幾分保命的法子。”

  戚妄點了點頭，詢問了一下絲芙麗的情況後，便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海底世界好像不分白天黑夜，始終都是有光明的，不過他們這些生物也是需要睡眠的，當然，因為白天黑夜已經沒有了界限，所以睡覺的時間也不會固定在某些時刻，困了就休息，清醒了就出去尋找吃的，日子似乎比人類的世界的更加悠閑。

  往常有個絲芙麗在他耳朵邊兒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拉著他一起去看海中風景，會將她收集到的各種寶貝給他看，絲芙麗似乎很熱衷尋找人類留在海中的寶物，各種各樣的寶石，首飾，她收集起來，藏在洞穴裏隱秘的地方。

  她說這是她進入亞特蘭蒂斯的鑰匙，隻有搜集到了足夠的寶貝，她才能進入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的城門就要開啟了，她傷得這麽重，還有機會進入城中嗎？”

  戚妄比較擔心的也是這個，根據絲芙麗所說，亞特蘭蒂斯的城門每二十年才會開啟一次，想要進入亞特蘭蒂斯的海底居民，就要趁著這一次的機會繳納足夠的費用才能進入亞特蘭蒂斯生活。

  “如果我能住在亞特蘭蒂斯的話，那我就再也不用害怕海怪的襲擊，在那裏我不用擔心被感染，到那個時候我就應該就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

  這麽多年以來絲芙麗好不容易攢夠了費用，她做夢都在等著亞特蘭蒂斯城門開啟的那一天，如果現在因為她受傷的緣故，導致無法她無法進入亞特蘭蒂斯的話，戚妄覺得醒過來後的絲芙麗一定會很傷心的。

  瑪莎深深地看了戚妄一眼，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她可以趕在城門開啟前醒過來的。”

  說到這裏，馬莎停頓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許久之後方才緩緩開口說道：“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戚妄看著瑪莎，反問道：“好奇什麽？絲芙麗不是已經沒事兒了麽？還有什麽是我需要好奇的？”

  看到戚妄這個樣子，瑪莎噎了一下，覺得這條美人魚從來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身為一個剛剛進入海底世界不久的美人魚，難道他不該有一顆好奇的心嗎？什麽都要問一問，知道為什麽不才應該是他的正確打開方式嗎？像是現在這樣子什麽都漫不經心，什麽都不在意，實在是讓人火大。

  “不好奇就算了，我本來想跟你說說海怪的事情，不過看你好像不怎麽在意的模樣，那我也就不用跟你說了。”

  戚妄：“哦。”

  瑪莎：“……”

  這就完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身為一個活了上千年的海底女巫所知道的秘密到底有多少？旁人想要聽她說秘密，可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才能聽到，他們拿來的交換條件若是不讓瑪莎滿意，瑪莎都不會將知道的事情告訴那些人聽。

  但是戚妄呢？他現在明明可以聽到她說的秘密，但是卻擺出這麽一副樣子來，實在叫人火大。

  他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什麽？

  瑪莎幻想著戚妄以後知道事情的真相後表現出來的痛哭流涕，後悔莫及的模樣，如此她才感覺舒服了一些，胸口出堆積的那些鬱氣總算消散了。

  算了，自己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了，而戚妄以人類的年紀算也才十六歲罷了，在人類那邊尚且都隻是個孩子，更別提在美人魚這邊了，他還是個小寶寶呢，自己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剛剛你也看見了，其實海怪都是被汙染的美人魚變成的。”

  戚妄：“……”

  說好不告訴他的呢？現在怎麽又說出來了？

  不過既然瑪莎願意說，戚妄便繼續聽了下去。

  原主所知道的劇情大部分都是片麵的，是基於他的視角看到的東西，原主知道的東西戚妄才會知道，而原主不知道的，就需要戚妄慢慢去探索了。

  瑪莎顯然是個關鍵NPC，她應該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戚妄不介意聽聽她所說的話，以便更好地補全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瑪莎說，其實在六百年前，海怪並不存在，那個時候海底世界還不像是現在這樣危機四伏，海底的生物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選擇自己居住的地點。

  喜歡一個人待著的，可以選擇安靜的海域一個人獨自生存，喜歡熱鬧的可以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個的小部落，互為倚仗，也會更加熱鬧一些。

  那個時候並不是所有的海底生物都想要去亞特蘭蒂斯的。

  然而在六百多年前，一條美人魚救了人類的王子，她愛上了那個王子，為了跟王子在一起，她用自己的聲音和女巫做交換，獲得了人類的身份，上岸去找自己所愛慕的王子。

  那條美人魚是幸運的，一條從未在陸地上生活過的美人魚曆經千難萬險找到了她的心上人，並且以情婦的身份留在了他的身邊。

  然而幸福的生活總是很短暫的，美人魚愛上的王子愛上了鄰國的公主，並且要娶她為妻。

  那條變成人的美人魚是靠著王子的愛存在的，當愛情消失的時候，她就會變成海中的泡沫，永遠消失不見。

  在自己變成泡沫和殺掉王子這兩個選擇中，美人魚選擇了自己變成泡沫。

  “但是她的死亡並不是終結，她以為自己為愛而死，不會有任何的怨懟，可是在變化成泡沫的時候，靈魂四分五裂的痛苦還是讓她產生了後悔之意。”

  隻是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就算想要殺掉王子獲得自己生存的機會也不行。

  “滿含怨氣的人魚公主死了，從那之後，海中便多了一種不知名的病毒，被感染了病毒的美人魚會變成殘暴嗜殺的海怪，攻擊著海中的一切生物。”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了海底世界美人魚的數量銳減，而剩下的美人魚要不然就前往亞特蘭蒂斯避難，要不然就聚集在一起，組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部落，最大限度保護著自己的安全。

  因為海怪最喜歡攻擊的便是美人魚，最喜歡吃的也是美人魚，他們似乎靠著捕食美人魚來尋求重新變回美人魚的方法。

  “剛剛如果不是你唱了人魚之歌，淨化了絲芙麗，她也會變成殘暴無情隻知道殺戮的海怪。”

  說到這裏，瑪莎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一些變化，她鄭重其事地向戚妄道謝，感謝他拯救了絲芙麗。

  “你的人魚之歌很特別，是我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我可以聽得出那首歌的所散發出的蓬勃生命力，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學到那首歌的嗎？”

  戚妄：“我也是做人的是時候從一個遊吟詩人的口中學會的。”

  瑪莎顯然並不相信戚妄所說的話，但是見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麽，她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其實戚妄唱起的那首歌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所散發出的力量，隻憑借著一首歌的時間就能淨化被感染的美人魚，這種實力不是誰都能有的。

  就算是血統最純正的皇室成員，都未必能有他這樣的力量。而戚妄隻有一半的人魚的血統，他如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這麽想著，瑪莎看向戚妄的眼神便發生了一些變化，探究的意味變得十分明顯。

  戚妄自然看得出來，瑪莎對他產生了一些懷疑，但是戚妄卻並不在意，旁人對他是否有惡意，戚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的，瑪莎對他並沒有惡意。

  “你想不想進入亞特蘭蒂斯？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進去。”

  瑪莎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而戚妄卻搖了搖頭，問了另一件事情：“那片死亡海域是十幾年前出現的對嗎？”

  瑪莎點了點頭：“是啊，死亡海域的出現加劇了美人魚被感染的幾率，很多海底生物也因為死亡海域的出現而滅亡。”

  戚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那片死亡海域是因為我的母親薇薇安產生的？”

  瑪莎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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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本章涉及到的歌曲是屠洪剛的《精忠報國》，涉及的故事是安徒生的童話，當然跟原著童話無關感謝在2020-11-01 23:56:35~2020-11-02 22:1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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