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 邵清清隻覺得渾身輕鬆，像是放下了一個壓了她很久的包袱，等到徹底放開之後, 她突然有一種渾身輕鬆的感覺, 邵清清目光澄澈, 看著戚妄的時候, 眼睛裏麵已經沒有了那種眷戀之意。

  邵清清是真的放下了，在這大燕國的都城之中，王爺是安全的，他的身邊已經不需要她這個大夫了, 那麽她繼續留在這裏, 已經沒有了意義。

  邵清清在都城之中過得很不快樂，與其在這信王府之中渡過未來漫長孤寂的人生，倒不如回到邊境去，回到自己的父母兄弟的埋骨之地，回到她曾經和王爺擁有著美好回憶的地方，在那裏她可以守著跟王爺的回憶, 渡過這漫長的人生。

  在邊境, 她對王爺的感情不會消散，而她也可以繼續傻乎乎地欺騙自己, 告訴自己她的王爺還是喜歡著她的, 在邊境那廣袤的天地之中, 她的感情會永遠鐫刻在心中，永永遠遠都不會消失。

  隻要她守著這份感情, 那個她喜歡也喜歡著她的王爺就會永遠存在。

  戚妄轉過身來, 看向了身後站著的姑娘, 在看到邵清清的表情時, 他就知道這個姑娘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自己說什麽，她都不會更改了。

  難言的沉默在二人之間彌漫開來，明明應該是最熟悉的人，可是他們之間卻已經無法回去了。

  她想要的，戚妄給不了，除了送她離開，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你想回去本王不攔著你，不過至少等過完年後再走，最後陪本王過個年吧，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本王派人送你回邊境。”

  邵清清抬頭看著戚妄，突然間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她開張開雙臂撲入了戚妄的懷中，死死地抱住了他，嗅著戚妄身上傳來的那淡淡的鬆柏香氣，邵清清的眼睛一酸，淚水控製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明明已經決定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仍舊很難過，她欺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要離開，可是她的感情卻不受她的理智控製。

  她必須要離開他。

  邵清清趴在戚妄的懷中，她閉上了眼睛，想要記住戚妄身上的味道，如果她離開了都城，等回到邊境之後，終其一生她都再也見不到她的王爺，她隻能依靠著回憶活著。

  戚妄並未推開邵清清，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姑娘，接著抬起手來，似乎是想要抱一抱邵清清，但是最終抬起的雙臂懸在她的身後，仍舊沒有抱住這個可憐的姑娘。

  邵清清所想要的人，她所喜歡的那個人，想要給她回應的那個人，已經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並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他的回應其實並沒有什麽意義，那不是邵清清所等待的，與其給她一個永遠都得不到的奢望，不如讓她早日認清楚現實。

  邵清清抱了戚妄好一會兒之後，等到自己的眼淚幹了，她方才慢慢地鬆開了抱著戚妄的手，邵清清退後了想不，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戚妄，突然之間便朝著他笑了起來。

  “王爺，如果我離開這裏回到邊境，你會記得我嗎？”

  戚妄看著邵清清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點了點頭。

  “本王不會忘記你的，你在本王的心中永遠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得到了戚妄的回答之後，邵清清燦然一笑，笑著笑著，淚水又從眼眶之中流了下來，她又往後退了幾步，最後深深的看了戚妄一眼，像是要把他永遠記在心中似的，片刻之後，邵清清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定，扭頭朝著院子外麵跑了過去。

  看著邵清清離去的背影，戚妄的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那疼痛感越來越深，到最後已經成了錐心刺骨的疼痛，過了許久之後，那些疼痛感方才慢慢地減輕。

  疼痛消失的時候，戚妄明顯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體之中一點一點地剝離了出去。

  等到一切都恢複正常之後，戚妄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些濕潤，他抬起手來，卻摸到了自己臉上殘留的淚痕。

  那是殘留在這句身體之中屬於信王的意識，現在隨著邵清清的離開，那些殘存的感情和意識也徹底消失不見了，信王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痕跡跟著邵清清一起離開了。

  邵清清在府中過了最後一個年，等到初六那一天，她便提出要離開信王府。

  在她走的那一天戚妄並沒有去送她，邵清清在城門外等了許久，看到那個騎著駿馬從城中跑出來的人影時，邵清清的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來的人是元武，他交給了邵清清一封信，告訴她這封信是王爺親自寫的。

  “邵姑娘，王爺交代了奴才，讓奴才轉告你，這封信要等到你回到了邊境之後再打開，裏麵有王爺想對你說的話。”

  “王爺說了，邊境那邊兒他會打點好的，那裏守城的將領和官員都認識你，有王爺的口諭在，他們會護著你的。”

  想到王爺說這些話時候的表情，元武有些不忍心，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邵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走？”

  邵清清若是離開了，他們家王爺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元武有預感，錯失了邵清清後，他們家王爺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

  聽到元武所說的話，邵清清搖了搖頭，輕聲開口說道：“我已經跟王爺說好了，我不會留下的。”

  元武聽到邵清清的話之後，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那祝你一路順風。”

  邵清清捏著手中薄薄的信封，深深地看了一眼信王府所在的方向，片刻之後，她一揮馬鞭打，身下的駿馬撒開四蹄跑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從都城到邊境，邵清清和那些護衛們整整走了兩個月的時間，等回到邊境的時候，已經快要開春了，邵清清回到了王爺曾經住過的院子，住進了她住了許多年的房間，坐在打掃幹淨的床鋪上，邵清清打開了那一封藏在自己懷中許久的信封。

  那封信上就隻寫了一句話，那是一首詩，曾經她聽王爺念過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看到這句詩的時候，邵清清突然感覺到內心之中湧出了一陣陣的刺痛敢，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字跡，邵清清突然笑了起來，隻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卻控製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情緒，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哭，她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似乎徹底碎掉了，邵清清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撫摸上了那已經幹涸的字跡，在手指觸碰到那些字跡的時候，邵清清仿佛看到了王爺寫下這句詩時候的表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就是你想要對我說的話嗎？你以為我會難過嗎？我才不會難過的……”

  到最後邵清清將信紙重新裝回了信封之中，然後妥善地收了起來，往後餘生她再也沒有打開這封信，看那張紙上些的內容。

  接下來的幾十年的時間裏，邵清清一直留在邊境，為這裏的人看病，她從來都沒有刻意去打聽信王的事情，都城裏的一切跟她都沒有任何的關係，後來邊境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習慣，所以沒有人會在她麵前提起信王，直到邵清清垂垂老矣，才她收養的孩子口中得知了關於信王的消息。

  信王在前些日子已經去世了，今天是他棺槨下葬的日子，一直都很崇拜信王的男子很傷心，他說信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奶奶，信王他終身未娶，一直孑然一身，他們都說信王一直在等一個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

  聽到自己收養的孩子所說的話，邵清清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麽，隻覺得有一股巨大的悲傷情緒包裹住了她，在自己的生命彌留之際，邵清清的腦海之中浮現的卻是那個在自己陷入絕境之中的時候，騎著駿馬將她從異族刀下救出來的銀甲將軍。

  別害怕，本王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

  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就跟著本王吧。

  那些死去的將士們並不可怕，他們都是英雄，即便化作鬼魂，他們也會保護你的。

  都城是跟邊境完全不同的地方，倘若你想去，本王便帶你回去。

  清清，你等著本王，本王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清清，你相信本王，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本王會娶你的……

  那日醉酒之後，他曾經到過她的房間，告訴了她這一番話，可是不久之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忘記了那日醉酒後所說的話。

  她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最終仍舊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邵清清喃喃地開口說了一句，接著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沒入了她斑白的鬢發之中。

  她守著自己和王爺的感情，終其一生都未曾忘記。

  原來情深不壽，至死不渝的感情真的存在。

  如若有來生，你會兌現你的承諾嗎？

  ****

  就在邵清清離開後不久，戚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他來到了天牢之中，看到了已經遭受了無數刑罰的淩靜。

  暗衛的手段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淩靜本來就不是什麽意誌堅定之人，她之前是靠著那些高科技的外掛，所以才能為所欲為，然而被關進了天牢之後，又被剝奪了那些外掛金手指，麵對暗衛們層出不窮的手段，淩靜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暗衛一直審問淩靜，問她為什麽要做出這麽多喪心病狂的事情，為了少受折磨，其實淩靜是想要說出口的，但是植入在她靈魂之中的芯片卻控製著她的言行，讓她無法說出自己的來曆。

  因為芯片的緣故，在暗衛眼中，那就是淩靜什麽都不肯說，嘴巴閉得極嚴，那些暗衛們對待她自然也就沒有了耐心，讓人不死，卻一直可以遭受折磨的刑罰很多，淩靜被如此多的酷刑折磨著，她覺得自己會陷入崩潰和瘋狂之中，可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連發瘋都已經成了奢望。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些事情都不是我想要做的，求求你們不要再這麽折磨我了……”

  又一輪的酷刑結束了之後，淩靜像是一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她的嘴裏麵喃喃地說著求饒的話，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向時間管理局發出求助信號。

  淩靜想要時空管理局那邊快點打開時空通道，將她帶回去，這裏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過下去了，她已經後悔了，若是早知道會遭遇到這樣子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參加時空管理局的考試，她才不會貪圖時空管理局那高額的工資，做什麽時空修理者。

  “救命，救救我……”

  戚妄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到天牢之中的，以他的身份和手段，想要避開天牢的護衛，進入淩靜所在的牢房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經過這麽多天的折磨了，淩靜早就已經練成了條件反射，察覺到牢房之中多了個人之後，淩靜飛也似的彈跳起來，連滾帶爬地朝著牢房的角落裏麵縮了過去。

  “別碰我，我知道錯了，你們別這麽對我……”

  看著狼狽不堪，絲毫沒有第一美人風采的淩靜，戚妄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一切本就是她該承受的。

  ※※※※※※※※※※※※※※※※※※※※

  第二更，小美人魚的呼聲更高些，下個故事，凶殘美人魚——美貌無雙是需要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