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師想的話, 皇位和這萬裏江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正確地說，這皇位和萬裏江山已經是國師的囊中之物了, 就連皇上都已經是他的傀儡，他等於是隱形的帝王，他差的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

  難怪天誅衛的行事會越發肆無忌憚，有國師在背後撐腰，他們如何會有忌憚？

  皇上身上的龍氣少得可憐，應該是被國師用某種辦法給抽走了，僅剩下的那一點兒也不是因為國師心善才給皇上留下的，戚妄估計國師是怕這點兒龍氣沒了，真龍天子就不再是真龍天子, 所以才會留下這麽一點龍氣來維持皇上的身份。

  天子是人間帝王, 是人類最頂尖的存在, 與妖王, 鬼王，神王的地位相等。

  帝王如果沒有了龍氣, 那麽這帝王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不過皇上到底是人王, 雖然龍氣已經稀薄到了極點，整個人也處在國師的操控之中, 不過他還是有自己的一丁點自我意識的，剛剛在那個破舊的宮殿之中，也就是他的自我意識在於國師的意識相抗爭。

  不過很顯然國師的意識是遠遠高於皇上的，在那個破舊的宮殿之中, 皇上的自我意識還能占據上風，那是在特殊的情境下, 他能維持住自己自我意識的存在, 但是離開了那個破舊的宮殿之後, 他的自我意識又重新回歸了國師的掌控。

  偏偏皇上自己察覺不出來自己的問題，反而覺得一切都正常，如果不是戚妄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查看皇上記憶的話，恐怕他也不會想到皇上的自我意識已經被剝奪了。

  不過之前戚妄在皇上的身上動了一些手腳，現在國師想要繼續操控皇上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

  國師竟然沒有取而代之，而是用這樣子的方式奪取權利，那便證明他並不能完全抹去皇上的意識，他需要留下皇上這個人維持住他的身份。

  這大概便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求生欲，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限製，而現在戚妄隻希望這個世界的求生欲更加強烈一些，這也方便他接下來的行事。

  目送的皇上走遠了之後，戚妄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宮之中，不過片刻之後，他便又出現在了太子所在的東宮。

  太子妃已經睡下了，小院裏的燈光已經滅了，不過戚妄並沒有再去太子妃的院落，而是去了側妃所在的院落，現在太子就在側妃的院落裏休息。

  戚妄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側妃的院落之中，院子裏的侍衛和仆人們沒有一個發現戚妄的存在，他很快就進入了寢室之中。

  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太子，戚妄沉吟片刻，又將太子的記憶查看了一番。

  太子是下一任的天子，未來的人間帝王，皇上現在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不出十年，太子就會登基為皇。

  查看過皇上的記憶之中，戚妄已經有了一些猜測，現在過來查看太子的記憶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一切果然不出錢的所料，就連太子的自我意識也被人動了手腳。

  太子身上的手腳與皇上身上的手腳如出一轍，動手腳的人是同一個人，這全都是國師的手筆。

  國師想要掌控人類，但是自己卻並不能親自出麵，所以他才會對皇上和太子下手。

  這樣一來的話，擋在前麵的仍舊是皇上和太子，而國師則可以隱藏在幕後操控著一切。

  不過皇上的意識就是國師的意識，就算是沒有皇上這個身份，國師所享受的待遇卻仍舊和皇上沒有什麽差別。

  國師的野心很大，他不隻是想掌握這一任帝王，還有下一任帝王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國師的自我意識左右著皇上和太子的意識，隻要他們不脫離他的掌控，權利便始終被他捏在掌心之中。

  偏偏過國師做的十分隱秘，皇上和太子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自我意識出了差錯，他們人就以為自己是自己，思想不會被任何人操控。

  戚妄在太子的靈魂深處同樣地做了一個記號，他並未多做些什麽，不過是定住了皇上和太子的自我意識，讓他們能清楚地分辨出來什麽是他們自己的思想，而什麽是其他人強加給他們，卻被他們認為是自己思想的東西。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戚妄也沒有多做停留，身體化作青煙，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睡夢之中的太子不安地動了動身體，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嘴裏發出了兩聲哼哼，身體不安地動了動，隻是下一秒鍾，他卻又像是做了什麽美夢似的，眉頭舒展了開來，整個人徹底陷入了美夢之中。

  睡在太子深側的側妃被他這樣子的動靜折騰起來，側妃揉了揉眼睛，就著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側妃看到太子臉上那滿是饜足的表情，側妃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一抹薄薄的紅暈來。

  側妃是因為她的美貌以及那一身的媚骨才會被選入東宮之中的，側妃一直自得於自己的容貌，認為她自己是人間尤物，任何男人看到她都逃脫不了她的魅力。

  事實也是如此，自打她進了東宮之後，太子對她的寵愛不斷，就算太子妃生下了擁有神通之稱的小殿下，重新得了太子的寵愛，卻也依舊越不過自己去。

  隻是過去因為大公子的存在，太子殿下不得不照顧太子妃的情緒，一個月裏麵有一大半的時間是歇在太子妃的院子裏的，剩下的時間才留給她這個側妃。

  而因為有小殿下的緣故，太子隻要宿在她這裏，太子妃總是會用各種各樣拙劣的借口叫太子回去，而太子卻又不得不回到太子妃的院落裏麵。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太子妃深得太子的寵愛，不過側妃自己心裏清楚，太子不過是看在小殿下的麵子上才會如此遷就太子妃的，如果沒有小殿下的話，太子妃根本就不會被太子放在眼中。

  過去因為小殿下的存在，側妃在太子妃手裏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知道小殿下由一個聰明伶俐的神童變成了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側妃甭提多高興了，看來她過去的那些詛咒全都成了真，隻要沒了神童的名頭，這個普普通通的小殿下是留不住太子殿下的。

  過去仗著有小殿下的存在，太子妃已經無數次將太子從她的院子裏麵叫出去了，但是這一次因為小殿下已經變成了普通人，太子根本就不願意搭理太子妃，這兩天就算太子妃差人來叫，太子也不會離開的。

  側妃這麽想著，然後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臉上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情來。

  太子膝下除了小殿下之外，剩下的都是女兒，如果自己能懷上，順順利利地生下一個男孩的話，那麽她在這東宮之中才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隻要有一個孩子傍身，不拘男女都行，以後就算是失了寵，未來也能有些期盼。

  側妃這麽想著，便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她伸出手來推了推太子，生生地將太子從睡夢之中叫醒了。

  “殿下，我心口有些疼，你幫我揉一揉好不好？”

  太子醒了之後，側妃便抓起太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她臉上帶著柔媚的笑容，聲音之中充滿了濃濃的蠱惑之意。

  “殿下，你幫我揉一揉好不好？”

  剛剛醒過來的太子雙眼有些空洞，他睜著那雙沒有什麽焦距的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側妃，還要一會兒之後，他的眼睛方才恢複了正常。

  看到側妃這麽一副嬌軟柔嫩任君采擷的模樣，太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轉瞬間太子便恢複了正常，他手上一個用力，側妃的嘴裏發出了一聲驚呼，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太子的懷中。

  “殿下，你真壞。”

  側妃擺出了一副被嚇到的模樣來，小聲地開口說道。

  “我還有更壞的，想不想見識一下？”

  側妃的小臉爆紅，她的眼波流轉，身體越發柔軟了下來。

  太子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邪佞的笑容來，這一瞬間，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化作惡狼，朝著側妃壓了下去。

  麵對這個與之前溫柔模樣完全不同的太子殿下，側妃沒有一點害怕，反而覺得十分刺激，她張開手抱住了太子殿下，與他一起陷入了美妙的世界之中。

  夜越來越深了，一朵烏雲不知道從何處飄來，遮住了天上的明月，整個世界似乎被濃稠的黑暗吞沒。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野獸已經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隨時會咬斷窺探之人的脖子，那些秘密似乎都被黑暗吞噬掉了，誰也不知道被隱藏起來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

  狐妖並不用擔心住的地方，長安城很大，同樣的，空置的房間也很多，隻要戚妄願意，長安城裏處處都是他的家。

  自打離開了小飯館之後，戚妄跑了不少的地方，今天的收獲雖然還不錯，可同樣的，勞累程度也是跟收獲呈正比的，天就要亮起來了，戚妄回到自己落腳的那座精致的院子裏。

  身為妖物，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正常的事情，戚妄並沒有什麽疲憊的感覺，不過還是趁著還有時間，便和衣躺在了床鋪上麵。

  今天晚上調查到的事情很多，戚妄此時正在努力將這些事情全都串聯到一起，這並不是個小工程，雖然真正調查到的有問題的隻有三個人，但是所涉及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戚妄現在做的就是慢慢地將這些事情捋出來一個完整的線索來。

  隻是戚妄似乎是個天生的勞碌命，注定是無法好好休息了。

  剛剛才捋順了這些線，正準備找出相關聯線索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哭喊吵鬧的聲音。

  在某些時候，聽覺太過敏銳也並不是什麽好事情，至少像是這樣子的爭吵聲戚妄便避無可避。

  戚妄原本是想要將這些聲音全部都屏蔽掉的，隻是聽著聽著，他便從這些聲音裏麵聽出了一道比較熟悉的聲音來。

  “你們能不能不要跟我吵了，我也不想這樣的，誰知道她出去了之後竟然沒有回來呢？”

  “五娘之前也經常回娘家，我以為她是回娘家去了……”

  “我錯，就算是我的錯還不成嗎？我知道錯了，但是現在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五娘不見了，我們應該快點兒把她給找回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之後，戚妄沉吟片刻之後，也沒有繼續思考下去，他隱了身形，出現在了院子外麵。

  虎哥是真沒有想到自己的媳婦兒居然不是回了娘家，而是真的消失不見了，眼看著娘家人一直對他不依不饒，虎哥也來了脾氣。

  “外祖父外祖母，這件事情怪不得我爹……”

  虎哥家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對方給嗆了回來。

  “恒哥兒，你這話什麽意思？不怪你爹難不成還能怪我妹妹不成？你娘還大著肚子呢，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爹這一條命都不夠賠的。”

  這個叫做恒兒的年輕男人被對方這麽一激，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他是讀書人，日常在書院裏麵的時候接觸到的也都是讀書人，大家且不管心裏麵是怎麽想的，這場麵上都是表現的客客氣氣的，從來都不會跟人臉紅爭吵。

  恒兒還從來都沒有麵對過這種不講理的人。

  順兒有些看不過眼了，直接將哥哥拉到了身後，然後他衝上去跟自己的舅舅嗆聲。

  “那是我娘，我們還能希望她出什麽事情嗎？如果你知道我娘到底在哪的話，那你還是盡快說出來，你也知道我娘懷孕了，經不起折騰。”

  “你娘在哪裏我怎麽知道？這事兒你們來問我做什麽？”

  兩個孩子的舅舅也是個暴脾氣，眼見著順兒說話這麽難聽，他立刻便炸毛了。

  “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已經是你們家人了，找她的事情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虎哥也不耐煩自己的大舅子，總覺得他喜歡胡攪蠻纏，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溝通，他跟自己的兩個外甥都能吵起來，還真是能耐得很。

  “行了能不能別說這些事情了？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還是先將柳娘找到的好，她已經懷了孕，如果出什麽事情的話可怎麽辦？”

  虎哥的話，直接將話題又倒回到了正軌之中，柳家的人說柳娘並沒有回來，甭說昨天晚上了，因為柳娘懷孕月份大的緣故，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來了。

  隱去身形的戚妄聽了一些來龍去脈，又看了看虎哥和雙方的麵向，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許多。

  那個叫柳娘的孕婦可能出了事情了。

  在場都是跟柳娘有血緣關係人，戚妄也也沒有通知那些人，直接從他們身上拔了一些頭發，之後他將那些拔下來的頭發纏在一起，然後開始做法。

  借助血緣的羈絆，戚妄很快便尋到了那個柳娘的蹤跡。

  她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去得遲了，不止是柳娘，就連她肚子裏麵的孩子恐怕也難逃一死。

  戚妄沒有告訴這一家人柳娘的所在，他的身形化作青煙消散，朝著柳娘所在的方向飛掠而去。

  ****

  周成飛剛剛加入天誅衛不久，在進來之前，周成飛一直都以為天誅衛真的是為了保護百姓不受妖物侵害而存在的。

  因為對天誅衛存在太多的幻想，所以在得知自己可以進入天誅衛之後，周成飛興奮得幾天都沒有睡覺。

  然而等到周成飛真正的進了天誅衛之後，他才發現他所以為的跟他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天誅衛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個樣子。

  在發現天誅衛並不是自己所想那個樣子的時候，周成飛其實是想要退出天誅衛的，然而他剛剛露出了想要退出的意思，原本對他還算和善的天誅衛眾人卻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你既然入了天誅衛，身上便被打上了烙印，你永遠都是天誅衛的人，甭想著可以從這裏逃離出去。”

  那是帶著周成飛進入天誅衛的好友對他說的話，而直到此時此刻，周成飛才猛地意識到天誅位到底代表著些什麽。

  執行過幾個任務之後，周成飛對天誅衛的歸屬感越來越弱，他甚至都有些消極怠工了起來，覺得自己的命要比任務重要得多。

  明光鎮的任務失敗了，從明光鎮回來之後，徐司年因為沒有完成任務的緣故，受到了懲罰，他原本便受了傷，受到懲罰之後，更是傷上加傷。

  好在天誅衛的藥足夠給力，而他也是舍得撒銀子的，沒多久徐司年便恢複了過來，然而徐司年在恢複過來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周成飛安排了看守牢房的任務。

  周成飛知道自己是被徐司年厭惡了，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到底什麽地方做的不對。

  對於其他的人來說，守監牢這種就是將人徹底摒棄在核心小組外，但是對於不願意出去捉妖的人來說，這種任務倒是不錯。

  周成飛剛剛接手看管監牢的任務不久，便看到了許多的懷孕婦人被天誅衛給帶了回來，關進了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

  當看到那些人之後，周成飛隻覺得遍體生寒。

  天誅衛抓這些人做什麽？

  周成飛不敢去問，他選擇性地逃避了這個危險的問題。

  然而就在今天，他聽到了磨刀聲，看到了許多本來不該出現在天誅衛裏的東西。

  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周成飛就算是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他們都在跟周成飛說，這些女人和她們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妖，既然是妖物，那如何對付都不足為過。

  可是，她們真的是妖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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