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並沒有攔著玉衡子, 任由著他向方海洋求救，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長時間, 既然他想蹦躂，戚妄自然要給他這個機會。

  玉衡子的兩個弟子戚瑾墨和風煜陽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旁邊的地上，若不是他們的眼睛時不時地還眨動兩下，怕是會讓人以為躺在那裏的是兩具屍體，不過他們兩個受到的關注遠沒有玉衡子的多。

  畢竟這兩人隻是沒什麽名氣的小魚蝦, 而玉衡子已經是成名多年的人物, 旁人注意不到他們也是正常。

  現在躺在地上的這二人怕是已經認清了現實。

  玉衡子因為沒有親自出手殺人, 那還是還有一些翻身的可能，而他們為了踏上修仙大道殺害親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僥幸逃生的戚妄和風間夜就站在這裏, 那兩人對他們已經徹底沒有了慈父心腸——若是哪怕顧忌一丁點的父子情份, 他們也不會選擇將他們丟在這些名門正派人的麵前。

  原本以為不會後悔的，可是當他們的身體失去了控製, 如同案板上的豬肉任人宰割的時候, 他們心中生出了絲絲悔意來。

  倘若他們當初經受住了誘惑，倘若當初他們沒有對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 那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昨日因今日果，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現在所遭受的這一切這就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戚瑾墨和風煜陽兩人鬥了這麽久，現在二人的想法倒是一致，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了，不過很顯然, 這種緣分兩人都不怎麽想要。

  躺在地上的師兄弟二人閉上了眼睛, 不斷地催眠自己, 假裝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且不說效果如何，至少是吧自己蒙騙了過去。

  站在戚妄身邊的風間夜目光掃過躺在地上的風煜陽，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風間夜隻覺得痛快無比——做了惡事的人合該遭受到這樣子的報應，遺臭萬年，受千萬唾罵。

  風煜陽所遭受的這一切，比起風家那四百零二口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無論他在怎麽樣，也換不回那些人的生命，也無法在讓陵陽風家恢複榮光。

  隻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玉衡子居然還試圖掙紮，將一切責任都推卸到旁人身上，這讓風間夜心中覺得十分不滿。

  他一個化神期的大能，誰還能逼迫他做這些事情？不過是找借口推卸責任罷了，為了活命，這是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了，虧得他被他戚妄抓住的時候還裝出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樣來，結果到了審判他的時候，卻又做出現在這個樣子來。

  玉衡子的所作所為真真讓人覺得可笑至極，這就是所謂的化神期大能，修仙界的十大高手之一，他的所作所為怕是連個凡人都不如，一點擔當都沒有的人也配稱為仙人？

  不過戚妄既然放任他開口，顯然是另有打算，經過如此多的事情，對戚妄的本事風間夜已經是十分信服了，就算當時他看不明白，等過幾天結果出來了，他也就知道了戚妄之前的布局是怎麽回事兒，所以這一次風間夜便也沒有再說什麽，就這麽靜靜地站在戚妄的身邊，看著玉衡子在那裏狡辯。

  此時的玉衡子修為已經被戚妄封印住了，現在的他宛若一個廢人一般，若是真讓戚妄他們給他定了罪，那他真的就永無翻身之日了，這是玉衡子怎麽都無法接受的。

  玉衡子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向了不遠處的站著的方海洋，慘然一笑道：“方宗主，我玉衡子是何心性，想必你們也應該最清楚，這麽多年來，我為玄天宗做了多少貢獻，斬殺了多少邪魔歪道，我所作所為無愧於天地，對得起我玄天宗六長老的身份，難道現在僅僅因為這些人的一麵之詞，你就要定我的罪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僅僅因為我技不如人，便要承受這些麽？”

  玉衡子鏗鏘有力地說出了這番話來，若是不知情的，怕是真的會以為他是受人汙蔑。

  看他這樣子，顯然是不知道王奇已經把什麽都招了，若是知曉，怕也不會是如今這模樣。

  若是今日的事情是在宗門內發生，又或者沒有這麽多的人在場，方海洋說不定會回護一二。

  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哪裏是方海洋可以回護得了的？若是不將這件事情解決了，如何能過得了天下人這一關？

  思及此，方海洋滿臉沉痛地開口說道：“玉衡子，倘若你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你可否能拿出證據來？若你真是被人冤枉的，玄天宗定然不會放過冤枉你之人，如若不然，我們也無能為力。”

  聽到方海洋這話，玉衡子便知道他已經存了要舍棄自己的心思，他的心中發苦，可卻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想到這裏，玉衡子強打起精神來，抬手一指地上的戚瑾墨和風煜陽，正色道：“當初我確實說過要想要修仙需得斬斷塵緣，可是我從未說過他們需要動手誅殺自己的親人，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又有何幹？”

  “我並不知道他們做過什麽，給了他們考慮的時間後，我便離開了，到了時間後，他們便來約定的地點尋我，說已經解決了一切，我這才帶他們離開的。”

  玉衡子倒也聰明，他避重就輕，將自己所做的事情盡數抹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戚瑾墨和風煜陽兩個自己所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也是受害者，是被戚瑾墨和風煜陽兩個所蒙蔽的受害者。

  “若是你們不信，我可以到問心石前證明自己，我並未跟他們說過要殺親證道，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沒有半分關係，若是你們覺得收徒之前徒弟犯下的錯也要歸納到我身上，那我無話可說，隻能認了你們安在我身上的罪名。”

  玉衡子的模樣太過理直氣壯，其他門派的人暫且還沒有什麽反應，不過玄天宗的這些弟子們倒是開始動搖了起來，他們議論紛紛，覺得玉衡子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玉衡子是化神後期的大能，眼看著就要進入渡劫期了，到了他這樣子的地步，應該不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來，也許玉衡子真的是被冤枉的……

  方海洋目光沉沉地看著玉衡子，像是要看進他的內心深處一般，而麵對著方海洋的目光，玉衡子昂起下巴，做出了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來。

  玉衡子活了這麽多年，他清楚地知道一點，若是自己理直氣壯，別人的懷疑也會少上一些，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他完全還有翻盤的可能。

  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裏，玄天宗絕對不會放棄他的。

  “你願意在問心石麵前證明自己？”

  方海洋還未開口說什麽，戚妄已經先一步開口了，他隨手一揮，一片黑影壓了下來，隻聽見一聲巨響，足有三人高的問心石落在了玉衡子的麵前。

  “問心石我帶來了，現在你可以證明了。”

  當看到戚妄甩出來的問心石後，方海洋的臉色不由得變了，這人居然把問心石都帶了過來，由此可見此人已經做足了準備，將方方麵麵都顧慮到了。

  在這樣子的情況下，還會有疏漏存在嗎？方海洋剛剛因為玉衡子的話而動搖的心再次變得堅定了起來。

  戚妄能輕易地製服玉衡子，實力顯然是在玉衡子之上的，他既然敢來，那必然是做足了準備，跟他作對並不是明智之選。

  玉衡子已經保不住了，現在若是還護著他，對玄天宗並不是什麽好事兒，而且說不得還會為宗門惹上一個強大的敵人……

  這麽想著，方海洋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來。

  “玉衡子，你過去所做的事情並不能代表你的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人證物證對你極為不利，若是你拿不出確切的證據來，隻是空口白牙地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我也無法幫你，玄天宗是正道第一大派，並不會做那包庇之事。”

  見方海洋如此，玉衡子咬牙，目光落到了其他幾位長老的身上。

  大長老他們幾個都轉開了目光，不肯看他，而跟他最不對付的五長老則對他怒目而視，看五長老那樣子，如若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在，怕是早就已經拿著劍衝上來了。

  看到他們這副樣子，玉衡子便知道，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

  過去他還是化神期大能的時候，這些人誰不恭維著他？那個人見了他的麵不要對他恭恭敬敬的？現在他出了些許差錯，比過去落魄了些，這些人便急吼吼地想要甩脫了他，真以為他是好欺負的麽？

  龍困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倒是不信了，沒有了這些人幫忙，他還真能敗在了這問心石麵前不成？

  這麽想著，玉衡子站穩了身體，他的頭微微昂著，做出了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樣來。

  “我知今日汙水纏身，說什麽都沒有用處，此番我便在這問心石麵前走上一遭，以此證明我的清白。”

  說著，玉衡子便站在了問心石麵前，朗聲說道：“我，玄天宗玉衡子，在問心石前發誓，我從未說過要讓戚瑾墨與風煜陽殺親證道之言。”

  任憑你法力滔天，在問心石麵前都無法說謊，在玉衡子說完這番話後，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問心石上。

  那足有三人高的問心石上沒有任何變化。

  玉衡子沒有說謊，難道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麽？

  看到這一幕的秦門主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難不成玉衡子能有翻身的機會麽？

  他下意識地朝著身後的風如熠看了過去，隻見風如熠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莫要擔心，秦門主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戚妄和風間夜敢如此行事，那便證明他們還有後手，他根本無須擔心。

  證明了自己並未說謊後，玉衡子高昂著頭顱，他也不看方海洋和玄天宗的那些人，而是看向了在場其他的人。

  “我已經證明了我自己，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對我的汙蔑，是有人針對我精心設下的局，我懇請諸位不要被蒙蔽了，我並非那等十惡不赦的罪人，相反的，汙蔑我的人才是。”

  在問心石前洗刷了自己的汙名後，玉衡子立刻調轉了槍口，對準了戚妄和風間夜二人。

  “這二人正式修行不過幾年時間，卻已經有了堪比渡劫期的實力，你們就不好奇他們是如何修煉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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