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馮瑞坤家後, 正對著防盜門的牆上麵掛著一張全家福，照片之中是三張明媚的笑臉。

  英俊的男人，溫柔的女人, 可愛的孩子, 這看起來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戚妄帶著戚笑笑走進了屋子裏, 戚笑笑剛一進去, 便感覺到屋子裏麵傳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來, 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整個人下意識地往戚妄的身邊湊了湊。

  這間屋子讓她感覺不舒服，明明是很大的房間，可是她卻感覺自己像是進入到了家中那個小小的儲藏間似的, 不論是空氣之中的味道，還是房間給人的感覺，都跟那個儲藏間一模一樣。

  戚笑笑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她又往戚妄的身邊靠了靠，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戚妄的衣服。

  察覺到小姑娘的情緒似乎不大對, 戚妄回頭看向了戚笑笑, 見她小臉煞白, 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來，戚妄溫聲開口問道：“笑笑，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這是怎麽了？”

  戚笑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爸爸，這裏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爸爸我好害怕……”

  說著，戚笑笑的身體顫抖了起來，神情也跟著變得恍惚起來。

  這地方給人的感覺是那麽的熟悉, 那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從那個小小的儲藏間裏出來過？這一切不過是潛藏在儲藏間那個怪物製作出來的幻象, 引誘著她陷入其中, 無法從幻想裏掙脫出來。

  畢竟這一切真的美好的就像是夢境一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現實，也許這是那個怪物看在她要死了的份上，給她的饋贈……

  眼見著戚笑笑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恍惚，戚妄的表情不由得變得嚴肅了起來，他伸出手握住了戚笑笑的肩膀，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已經開始渙散的雙眼，認真地開口說道：“笑笑，這不是夢，爸爸把你救出來了，這都是真的，不信你摸摸爸爸，我沒有騙你。”

  淡金色的光芒湧入了戚笑笑的身體之中，她渙散的雙眸慢慢地恢複了光彩，看著戚妄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腦子裏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爸爸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已經從那個可怕的儲藏間裏出來了，爸爸會保護她，那個怪物傷害不到她的。

  想到這裏，戚笑笑的心中生出了無窮的勇氣來了，之前那些怯懦的念頭瞬間消失不見了。

  “爸爸，我相信你。”

  說出這句話後，戚笑笑感覺自己的身體之中充滿了勇氣，她說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朝著戚妄露出了個笑容來：“我們快點幫幫馮瑞坤吧，他太可憐了，我們一定要把他的爸爸救回來。”

  聽到戚笑笑如此堅定的話語，心中還有些慌亂的馮瑞坤也冷靜下來，他拉了拉戚笑笑的胳膊，小聲開口說道：“戚笑笑，這次謝謝你了，如果你救了我的爸爸，那你就是我一輩子的朋友，我會永遠都對你好的，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媽媽已經不在了，他就隻有爸爸了，隻要他們可以把爸爸救回來，他什麽都願意做。

  戚笑笑回頭看向了馮瑞坤，看著他臉上那不安的神情，戚笑笑用力地開口說道：“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爸爸，他一定會把你爸爸救回來的，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做朋友，我爸爸也會救你爸爸的。”

  見戚笑笑如此相信戚妄，馮瑞坤的心裏也生出了幾分期待來。

  也許他的爸爸真的有救了。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廚房門口，看到了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的馮啟山。

  就算此時的馮啟山已經瘦得脫了形，可馮瑞坤一個小孩子，還是沒法子把他弄到床上去，因為怕他受涼了，馮瑞坤還特意拿了枕頭和被子過來，進自己所能地把馮啟山給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不過馮啟山這點兒重量對戚妄來說並不算什麽，他彎下腰來，很快就把馮啟山抱到了臥室裏麵。

  抱進臥室將他安置在床上後，戚妄將手放在了馮啟山的額頭上，淡金色的光芒從戚妄的手心之中溢散出來，進入了馮啟山的身體之中。

  這金色光芒完全就是黑影的克星，原本那個潛藏在馮啟山身體之中的黑色影子瘋狂地從他的身體之中衝了出來，正當它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這裏的時候，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抓住了這道逃跑的影子。

  “嘰嘰嘰嘰！！”

  被戚妄抓在手中後，那道黑影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它的嘴裏發出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嘯聲，掙紮著要從戚妄的手中脫離出去。

  然而戚妄的雙手就像是最堅實的牢籠，無論它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出去。

  當發現自己掙脫不掉的時候，黑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狠厲之色，它即便想自爆，想著要垃幾個墊背的跟它一起死。

  不過落在戚妄的手中，就算是想自爆都不成，在它自爆之前，戚妄便直接將它捏成了齏粉。

  黑影消失的那一瞬間，躺在薛曉羽身邊的戚遠航似有所感，他坐了起來，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跟他一起來到人間的那家夥居然消失了？這怎麽可能！

  戚遠航閉著眼睛感應了一番，確認那家夥已經不見了蹤跡，不過他並不覺得人類有能力消滅他。

  像是他們這種存在，本來就是因為人類的惡念而誕生，人類想要消滅他們，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隻要人類心中的惡念存在一天，他們就不會消失。

  “也許是去別的什麽地方了……”

  戚遠航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想下去，他慢慢地躺回了床上，側頭看向了身邊睡得香甜的薛曉羽。

  這個人類真的是越來越美味了，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戚遠航的自製力便越來越薄弱，不過這麽多年他都等了，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

  食物還是要在最美味的狀態下品嚐才是最好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過留在薛家的話已經沒有了意義，還是回到戚家去吧，在那裏，薛曉羽成熟的速度才會更快。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嚐美味佳肴了。

  ***

  馮啟山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身體好像也變得輕鬆起來。

  這種輕鬆的感覺他已經好久都沒有體驗過了，壓在他身體上的那座大山好像已經消失不見了。

  愣了一會兒功夫後，馮啟山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當即便顧不得多想什麽，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坤坤你在哪兒！”

  馮啟山顧不得穿鞋子，就這麽赤著腳朝著臥室外麵跑了過去。

  “坤坤！”

  馮啟山來開了臥室的門，剛喊了一聲，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便朝著他跑了過來。

  “爸爸，你醒了！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感覺怎麽樣？爸爸，你是不是沒事兒了？”

  距離戚妄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雖然戚妄說了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在馮啟山清醒過來前，馮瑞坤怎麽都沒辦法放心下來。

  若不是因為戚妄說他待在屋裏麵會耽誤馮啟山休息，馮瑞坤會一直守在馮啟山的身邊。

  見他終於醒了，馮瑞坤一連問了很多問題，說著說著，馮瑞坤便哭了起來。

  “爸爸我好害怕，爸爸你終於醒了，我好害怕……”

  說著說著，馮瑞坤便哭了起來，張開雙臂抱住了馮啟山，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馮瑞坤的哭聲變得越來越大了。

  “坤坤乖啊，別哭，爸爸在這裏，爸爸會保護你的……”

  馮啟山將馮瑞坤抱在了懷中，聽著他的哭聲，自己的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

  “沒事兒的，爸爸在這裏，坤坤不怕，爸爸會保護你的……”

  父子二人很快便哭作一團。

  戚笑笑眼睛紅紅地看著這一幕，也有些想哭了。

  就在剛剛，馮瑞坤身上的光芒亮了起來，他身上那種難聞的味道也都不見了，現在的他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

  戚笑笑打心眼裏為馮瑞坤高興。

  “爸爸，是你做的吧，你真的太厲害，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爸爸。”

  戚笑笑說著，撲入了戚妄的懷中，她雙手摟著戚妄的腰，聞著戚妄身上傳來的那令人心安的味道，心情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她何其幸運，才會擁有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家裏麵還有外人在，所以馮啟山和馮瑞坤兩人也沒有哭多長時間，等到發泄完了情緒後，二人慢慢地恢複了過來，馮啟山帶著馮瑞坤去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打整好了後，才來到了戚妄的麵前。

  “戚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馮啟山說這番話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他非常感激戚妄，如果不是戚妄的話，他跟自己的兒子怕是根本逃不過這一劫。

  對他的感謝戚妄全盤收下，不過有些事情並不適合當著孩子的麵兒說，打發了戚笑笑跟馮瑞坤去房間裏寫作業，二人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馮先生，我有些話想問你，希望你可以老老實實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隱瞞。”

  馮啟山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戚先生，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看他這樣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隱瞞的，戚妄點了點頭，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說說你遇到的事情吧，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在這之前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馮啟山陷入進了思考之中，整理好了語言後，他緩緩開口說道：“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馮啟山是個出租司機，他的妻子李月英是一個幼兒園老師，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特別好，說是如膠似漆也不足為過。

  然而一個月前，李月英卻慢慢發生了變化。

  原本脾氣很好的李月英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暴躁，結婚十一年，夫妻兩人從來都沒有紅過臉吵過嘴，可是變了個人似的李月英隔三差五地就跟馮啟山吵上一架。

  馮啟山以為妻子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所以便加倍對她好，他以為自己對李月英好，她就慢慢地也就恢複了正常。

  可是馮啟山沒有想到的是，李月英非但沒有收斂，到最後反而越來越變本加厲了。

  一開始她隻是衝著馮啟山發脾氣，可是到了後來，她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向馮瑞坤發起了脾氣，發展到最後，她甚至開始動手打馮瑞坤。

  馮啟山覺得他們夫妻兩人之間怎麽樣都行，可李月英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對馮瑞坤動手，這觸及了馮啟山的底線和逆鱗，幾次勸說未果後，馮啟山提出了離婚。

  原本馮啟山覺得，自己說了離婚後，李月英應該會收斂一些，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說了離婚，李月英便痛痛快快地應了下來，之後就像是怕他反悔了似的，當天就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馮啟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跟你離婚？因為你太窩囊了，你沒有出息，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來，我不想這麽跟你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

  離婚後的李月英什麽都沒有帶，直接拿著離婚證就消失在了馮啟山的生活之中，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願意再見一麵。

  離婚對馮啟山的打擊很大，他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過去感情那麽好的妻子會選擇跟他離婚，如果妻子真的是個貪慕虛榮的人，當初也不會選擇嫁給他。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妻子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可是她對孩子的愛能是假的麽？為什麽她連孩子都不願意見了？

  馮啟山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像是走入了牛角尖裏麵，可是他不能這麽放任自己難過下去，不管怎麽說，他還有兒子，就算為了兒子他也要振作起來。

  然而馮啟山沒有料到的是，在他想要振作的時候，他的身體卻不受自己控製了，他身上的力氣好像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了，他感覺自己的身上像是壓了一座看不見的大山，而且還有什麽東西在搶奪他的身體……

  “戚先生，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坤坤是我的兒子，即便離婚對我的打擊很大，我也不會放任不管他的，可我真的是力不從心……”

  馮啟山每年都會去體檢，今年的體檢他剛剛做了不久，他的身體很健康，絕對不會得什麽莫名其妙的病，可是他就是病倒了，隻能不過才十歲的兒子照顧他。

  在馮啟山病了的這段時間內，他想了很多東西，妻子的變化，他的變化，他覺得這一切都是有聯係的，可是過去的他隻是普通人而已，根本找不出這中間的聯係是什麽。

  “戚先生，你能讓我好起來，我相信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的妻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她還活著嗎？”

  問到最後一句話，馮啟山的聲音都在打著顫，之前發生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那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他想知道，他的妻子之前會突然性情大變，會不會是因為什麽不科學的力量導致，他想知道他的妻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在馮啟山跟他說話的時候，戚妄一直都在看著他，等到他把一切都說完了後，戚妄看了一眼他灰暗的夫妻宮，將那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了他。

  “你的妻子已經去世了。”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

  馮啟山怎麽都沒有想到戚妄會這麽說，他想也不想地否認，不肯承認自己的妻子出了事情。

  雖然妻子離開了他，但是這麽多年的感情沒有絲毫作假，馮啟山寧願妻子是真的跟著更好的選擇離開了，也不願意她出什麽事情。

  “馮瑞坤的父母宮晦暗，你的夫妻宮也是灰暗不明，在綜合其他的一些因素，我的推測並沒有錯，你的妻子已經過世了，我建議你報警，這樣或許可以找回她的屍體。”

  戚妄所說的事情對馮啟安的打擊太大了，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痛苦之色。

  “不可能的，為什麽會這樣子？我們夫妻兩個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為什麽會這樣子……”

  馮啟山喃喃地念叨著這些話，說著說著，他的眼睛紅了起來，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流淌。

  戚妄沒有開口，任由著他發泄著情緒，等到他哭的差不多了，戚妄才說道：“別太難過了，你還有馮瑞坤，為了你的兒子，你也要堅持下去，你的妻子已經不在了，你希望你的兒子也出事情嗎？”

  聽到戚妄說起自己的兒子，馮啟山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擦幹了眼淚，強打起精神來：“是的，我還有兒子，我要照顧他，戚先生你放心，我不會再犯糊塗了。”

  戚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這跟我沒什麽關係，那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責任，你有義務照顧他。”

  馮啟山地苦笑一聲，喃喃地說道：“戚先生，你說的對，這是我的責任。”

  他必須要照顧好自己的孩子，這是他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馮啟山想知道究竟是什麽纏住了他們一家人，以後他們會不會在遇到危險了。

  不過戚妄卻並沒有告訴他。

  “你們都隻是普通人而已，知道太多對你們沒有好處，這次的事情過後，你們不會受到攻擊了。”

  見戚妄不想說，馮啟山也就沒有繼續在問下去了。

  戚妄也沒有在他家裏多待，處理完了這件事情後，便帶著戚笑笑離開了馮家。

  回去的路上戚笑笑一直很安靜，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等到回家之後，戚笑笑突然問了戚妄一句話。

  “爸爸，你說弟弟還是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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