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海眉頭也皺了起來, 語氣不善地說道：“行了，你說什麽胡話呢？離婚是說說的麽？當初你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勸過你, 讓你不要跟他結婚，你聽嗎？非要上杆子給人去當後媽，你以為這後媽是那麽容易當的嗎？後媽你做的好是應該的，但凡有一丁點兒不好的，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你看你現在, 我說錯了嗎？”

  薛曉羽嗚嗚嗚地哭著, 那聲音裏的委屈之意濃得都能漫出來似的。

  見她哭的傷心，薛大海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看著女兒哭成了淚人似的, 他這心裏的火氣兒蹭蹭蹭地往上冒, 滿腔的怒火全都朝著戚妄去了。

  “行了，你也甭哭了, 我這就打電話跟戚妄那小子說道說道, 當初他娶你的時候可是跟我承諾過的，說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你的, 現在我閨女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還生出錯來了, 前老婆生的閨女是寶，我外孫子就是草了不成？”

  方春梅一邊兒哄著哭得傷心的薛曉羽，一邊朝著正在打電話的薛大海說著戚妄的壞話。

  “那個戚妄也太不像話了，我們家阿羽幾嫁給他這麽多年,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那個戚笑笑從根兒上就是壞的, 小小年紀便偷奸耍滑, 撒謊成性，現在更是要對航航動手，她這丫頭就是電視上說的那種反社會，對，反社會人格，留下來就是個禍害，虧他還是個醫生呢，留個神經病在家裏，非要哪天那個死丫頭片子捅破天才肯送走麽？”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等會兒我就去他家去，好好地罵他一頓，我看他想做什麽！”

  薛曉羽趴在方春梅的懷中嗚嗚咽咽地哭著，雖然臉上掛滿了淚水，但是她心裏麵卻甭提有多得意了。

  她是家裏的小女兒，爸爸媽媽最疼她了，根本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現在她回來哭上一哭，說一些要離婚的話，爸爸媽媽自然也就幫她出頭了。

  原本薛曉羽今天是算計好了的，過了今天戚妄就會把那個礙眼的死丫頭片子送到精神病院去，誰能想到關鍵時候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差錯，戚妄突然沒依照她所設想的那樣子訓斥戚笑笑，進而說出把她送走的話。

  不過不要緊，她還有後續方案，隻要再添一把火，她就不相信戚妄不把那個死丫頭片子送到精神病院去。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薛曉羽真沒打算對那個死丫頭片子做些什麽，反正就當個玩意兒養著，也廢不了多少事情，那就跟樣條狗似的，給點吃的喝的，她就屁顛顛地黏了上來。

  薛曉羽從最開始就沒有付出過真心，她對戚笑笑的那些好，不過是為了能在戚妄麵前掛個好印象罷了。

  然而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薛曉羽便再也無法忍受戚笑笑的存在了，哪怕當做一個畜生養著，她也不願意，後來在知道戚妄有多少家底兒後，戚笑笑更是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戚笑笑不過是個賠錢貨拖油瓶而已，哪裏有資格享受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合該是她跟她兒子的。

  薛曉羽又不想養著戚笑笑分家產，又不想讓自己背一個苛待繼女的罵名，所以她用了六年時間，耐心地布了這麽一個局。

  小孩子的心裏那麽脆弱，父母罵上一句，老師多說幾句，就忍不住尋死覓活的，她這麽著折磨戚笑笑，那個死丫頭還能安安穩穩活著？在薛曉羽的設想之中，她最多忍耐兩年時間，戚笑笑就會承受不住自殺了，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戚笑笑居然這麽能忍，苟延殘喘到了今天。

  不過她沒有自殺也不打緊的，被人當做精神病關到精神病院裏一輩子也不錯。

  薛曉羽覺得自己已經很善良了，畢竟想讓一個小孩子‘意外而亡’太容易了，如果不是她心懷慈悲，戚笑笑哪裏還能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早就因為意外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雖然現在出了很多預料之外的狀況，不過薛曉羽還是有十足的把握，她所設計的一切絕對成功的。

  那父女兩個就算是同處在一個空間裏，都說不上兩句話的，戚笑笑已經被她養廢了，早就嚇破了膽子，她什麽都不敢說的。

  至於戚妄那個蠢貨，他現在已經相信了戚笑笑是個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因為嫉妒自己的親弟弟想要殺了他，依照戚妄的性格，一定會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她隻要等著就好。

  然而薛大海打了很多電話，戚妄始終都沒有接聽，氣急敗壞的薛大海險些把手機給砸了，而脾氣暴躁的方春梅氣怒攻心，當即便想殺到戚妄家去要個說法。

  “爸媽，你們別衝動，今天這麽晚了，你們別去了，鬧開了不好看，我們明天再去……”

  在薛曉羽的勸說下，薛大海和方春梅兩個總算是打消了要去找戚妄算賬的打算。

  “好了阿羽，你也甭傷心了，你放心，有爸爸媽媽在，誰都欺負不了你，你放心，要是戚妄不給個說法，我絕對饒不了他。”

  夫妻二人安撫了自家閨女好長時間，見她不哭了，這心情才放鬆了下來。

  他們兩口子這輩子就隻有這麽一個閨女，她就是他們的心頭寶掌中嬌，原本戚妄一個離異帶孩男就配不上他們閨女，現在居然為了前頭那個老婆生的孩子來委屈他們的寶貝閨女，這口氣他們絕對咽不下去。

  兩口子回房間後了，又商量了一番，二人做出了決定來，明天去找戚妄要個說法，若是他執迷不悟的話，那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咱們家的寶貝閨女絕對不能被他欺負了去。”

  “就是，敢欺負我閨女，也不打聽打聽我方春梅是什麽人，要是他敢對不起我閨女，我讓他這醫生都做不成。”

  薛家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那兩口子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們所說的話薛曉羽聽了個一清二楚。

  見自己父母這麽維護她，薛曉羽的心裏麵就跟喝了蜜一樣甜。

  有爸爸媽媽疼愛著真好，等解決了戚笑笑這個礙事兒的存在，自己的人生又會繼續順風順水地過下去。

  想到那美好的未來，薛曉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她陷入了沉睡之中，仿佛夢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她的嘴角翹了起來。

  夜深了，屋子裏麵變得異常安靜，皎潔的月光從窗口處照射進來，躺在薛曉羽身邊的戚遠航睜開了眼睛。

  戚遠航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的身體像是許久沒有活動過似的，姿勢顯得極為僵硬怪異。

  從床上爬起來後，他低頭看向了陷入進沉睡之中的薛曉羽。

  屋子裏麵很安靜，除了薛曉羽的呼吸聲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坐在薛曉羽身邊的男孩仿佛跟黑暗融為了一體，他靜靜地盯著薛曉羽看了很長時間，然後低下了頭去。

  邪惡靈魂裏麵滋生出來的純粹惡意，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這個躺在他麵前的人類女人，卻擁有著比厲鬼還要更加純粹的惡意。

  小男孩貪婪地汲取著薛曉羽所散發出來的惡意，而原本正在做美夢的薛曉羽瞬間被扯入了噩夢之中。

  ****

  第二天一早，戚笑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戚妄那一雙飽含笑意的雙眼。

  昨晚發生的一切湧入了戚笑笑的腦海之中，原本以為那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夢境，卻不曾想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夢。

  戚笑笑舍不得從出樣上起來，她看著臉上帶著溫柔之色的戚妄，鼓起全部勇氣，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感覺到自己實實在在地抓住了一片袖子，而眼前的這個人也沒有像過去那樣消失不見，戚笑笑終於確定了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想，她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欣喜之色，因為太過於興奮，她的聲音都有些走調了。

  “爸爸，早上好。”

  鼓起全部勇氣向戚妄打了聲招呼後，戚笑笑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戚妄，期待著他的回應。

  明明是血脈相連的父女兩人，可是戚笑笑在麵對著自己父親的時候卻是如此小心翼翼，不過是打個招呼罷了，她便如此期待。

  這孩子到底有多麽缺愛？

  戚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說道：“早上好笑笑，既然你醒了，那就趕快起床，等吃過早飯後，我送你去學校。”

  聽到戚妄說要送她去學校後，戚笑笑激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雙眼緊緊地盯著戚妄，顫聲說道：“爸爸，你要送我去上學嗎？”

  說著，她又想起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道：“爸爸，那你不用去上班嗎？你的工作忙，病人都需要你，我在自己一個人在坐公交車也可以的……”

  雖然很想讓爸爸送她去上學，可是戚笑笑是個懂事兒的小姑娘，她知道爸爸工作忙，每天早早就要出門，有時候忙起來幾天都回不來，爸爸工作那麽忙，她不應該纏著爸爸的。

  昨天晚上爸爸哄她睡覺，陪著她說話就已經很好了，她該知足了。

  這小姑娘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疼，戚妄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微笑著開口說道：“病人是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沒有我的女兒重要，不過是送你去上學，趕得及的，難道笑笑你不希望爸爸送你去上學嗎？”

  戚笑笑急忙搖頭：“不不不，我希望爸爸送我，我隻是，我隻是……”

  戚笑笑隻是半天，也沒有隻是出個所以然來。

  幸福來的太突然，就仿佛一個從天砸下來的餡餅一樣，她都高興瘋了，哪裏知道該怎麽接這塊餡餅？

  戚妄覺自己若是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小姑娘怕是要激動壞了，他便說自己要出去準備早餐，讓她收拾好了趕快出來。

  說完這番話後，戚妄便離開了戚笑笑的房間，留下小姑娘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麵。

  如同戚妄所預料的那樣子，戚笑笑真的時激動壞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放，過了好一會兒功夫，她終於冷靜下來，然後急急忙忙地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去洗漱了。

  看著鏡子裏麵那個滿臉激動之色的小姑娘，戚笑笑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往上揚。

  她真的太開心了。

  爸爸會溫柔地跟她說話，會哄她，會給她做早飯，會說出她比病人更重要的話，這是不是代表著在爸爸的心裏麵的，她其實還是很重要的？

  就在戚笑笑興奮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薛曉羽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爸爸對她這麽好，是不是證明了薛曉羽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那她是不是可以跟爸爸說阿姨對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愣愣地盯著鏡子裏麵的那個小姑娘看了很長時間，小腦瓜子裏亂成了一團。

  戚笑笑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她能感覺得出來，薛曉羽對她的耐心變得越來越差了。

  無論她怎麽做，怎麽討好她都沒有用，戚笑笑能感覺得到，薛曉羽的耐心已經用完了。

  既然爸爸對她這麽好，那她是不是可以跟爸爸說？

  爸爸說她很重要，那爸爸是不是會幫她？

  戚笑笑盯著鏡子之中的女孩看了很長時間，最終做出了決定來。

  早餐很簡單，因為冰箱裏沒什麽東西，戚妄便烤了麵包煎了雞蛋，又熱了牛奶，當做是兩人的早餐。

  看著緊張不安地坐在自己對麵的戚笑笑，戚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他抬頭看著對麵坐著的小姑娘，笑著說道：“笑笑，嚐嚐爸爸的手藝，我第一次做，不好吃你要跟爸爸說，我會改進的。”

  戚笑笑點了點頭，乖乖地吃幹淨了麵前的早餐。

  因為戚妄的態度一直都很好，戚笑笑覺得戚妄或許可能相信她的話，於是便鼓足了勇氣說道。

  “爸爸，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說完了這句後，她便滿臉緊張地看著戚妄，等待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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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