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的市警察局非常忙碌,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案子要處理，警局的人忙得腳不沾低, 一個人恨不能長出八隻手來處理這些案子。

  雖然忙的厲害，不過戚妄開著小客車帶了一車女人來的事情還是引起了警局的高度重視。

  一般人也不會直接把小客車給開到警局裏麵去，在看這一車的老弱病殘，經驗豐富的警察便知道這案子怕是不小。

  然而當聽到開車的老大爺從車上下來報案說自己抓了三個人販子，並且順帶著把村子裏麵被拐賣的婦女們全都給救出來的時候，警察們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聽。

  這個穿著如此淳樸的老大爺單槍匹馬地抓住了三個人販子，並且救出了二十個被拐賣的婦女，這種事情聽著怎麽就跟傳奇故事一樣？

  這也忒誇張了吧？

  然而市警察局的警察們偵辦過無數案子，哪怕戚妄說的事情再荒誕離奇, 他們也沒有把戚妄當成神經病趕出去, 警察們仔細詢問了一番, 之後又觀察了那些女人一番, 很快就從那些女人的神態模樣上判斷出來，戚妄說的話有九成九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話, 那可就是大案子了, 接待的警察立馬把戚妄他們這些人都帶進了警局裏麵，然後分批開始錄筆錄。

  而那三個被揍得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戚家三兄弟也被帶進了警察局裏麵, 因為他們都說那三個人是人販子，因此警察便把他們給關進了拘留室中，然後又找了隊醫過來給他們做檢查。

  這三個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看著倒是透著幾分可憐,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是人販子的話，那被打成這樣子也是活該。

  人販子被如何對待都不足為過

  這個年代警方內部係統已經聯網了, 這些女人們報出自己的身份後, 警方很快便查到了關於她們的信息。

  這些被拐賣的女人的家人們已經報過警了, 所有的報警信息都記錄在案，輸入女人們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後，她們的信息很快就被調了出來。

  來警方報過案的時失蹤人口信息都是記錄在案的，每一個人都配有照片，而這些女人的樣子都能跟信息上的照片對上號。

  這些女人真的就是那些失蹤的女人！

  確定了這些女人的身份後，警方的人立馬高度重視了起來。

  報警信息上都有受害人家屬的聯係方式，在確認了她們的身份之後，警方立馬聯係了這些受害者家人們，告訴家屬們他們的親人已經找到了，現在就在安平市的警局之中，希望他們能盡快趕來，接這些可憐的女人回家。

  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們接到警方的電話後，立馬便出發趕往安平市。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重男輕女的人不假，可大部分的父母對自己的女兒也是真心疼愛的，他們的女兒失蹤後，這些父母便像是發了瘋一樣地尋找，工作和生活都因為女兒的失蹤而亂成一團，可是為了她們的孩子這些人完全不在乎，依舊四處奔走，尋找他們的孩子，隻要有一絲線索，他們都會不遠萬裏地趕去。

  然而等待他們的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絕望，而他們的精神和身體也在這一次次的打擊下變得越來越脆弱，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遍尋不到自己的孩子，很多父母都已經陷入絕望了，然而就在他們要徹底崩潰的時候，卻接到了安平市警察局的電話。

  警察說，他們的女兒找到了。

  那些失去了女兒的父母立馬便扔下一切，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安平市。

  他們的女兒找到了，陷入黑暗和絕望的世界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其實在接到警局的電話時，他們就隱約猜到了女兒身上發生的事情，然而不管女兒經曆了些什麽，隻要她們活著就好，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不過這些受害者都不是本市的，最近的一個受害者的家人是隔壁市的，他們過來至少需要兩個小時，而其他那些受害者的家屬要趕過來，時間最少的要五六個小時，而多的則要到第二天才能來。

  “警察同誌，我不想我爸媽看到我這個樣子，能不能讓我們稍稍收拾下自己？”

  “警察同誌，你能叫人去給我們買些衣服和鞋子嗎？我爸媽來了後會給你們錢的。”

  “警察同誌，我們能洗個澡嗎？我這樣子實在是太埋汰了，我爸媽最愛幹淨了，我怕他們嫌我髒……”

  知道父母要來了後，這些女人們鼓足勇氣向警察們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她們經曆了太多折磨了，可是卻不想父母看到她們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她們不想爸爸媽媽再為她們擔心了。

  看著那一雙雙充滿祈求的眼睛，警察們心裏麵難受得厲害，眼睛也有些酸澀。

  這些女孩子經曆了這麽多的折磨，可是卻還有一顆柔軟的心，想要用最好的麵貌麵對自己的父母。

  他們如何能不同意這麽可憐女人們的請求？

  警方安排了女警帶著她們去做傷情鑒定，之後又準備了房間去讓她們洗漱收拾自己。

  浴室裏麵水汽氤氳，女人們拿著肥皂用力地搓洗著身上的汙漬，搓著搓著，年紀最小的那姑娘便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像是打開了閥門似的，整個浴室裏麵都是此起彼伏的哭聲。

  她們從那噩夢一樣的地方逃出來了，她們的爸爸媽媽就要來接她們了。

  她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澡堂外麵的女警們聽到裏麵的哭聲，眼睛也紅了起來，最後忍不住捂著臉跟著哭了起來。

  看看那些把人當成貨物一樣販賣的人販子都造了什麽孽？現在的法律還是太仁慈了，像是這樣子十惡不赦的人販子就該吃槍子兒！

  就在警方在有條不紊地安撫著受害者的時候，戚妄那邊兒也正在錄筆錄。

  “姓名。”

  “戚妄。”

  “年齡。”

  “五十二。”

  例行的詢問過後，負責詢問的兩個警察便開始深入詢問了案子的詳細情況。

  “那三個人販子是我的兒子，據我所知，他們從事販賣人口這項犯罪活動是從一年半前開始的，他們屬於流竄作案，何省，安省，甘省，湖省是他們主要的活動販賣，他們的目人物大都是大學生，也有父母工作忙，無暇照顧的初中生和高中生，而出手的對象則是這幾個省市比較偏遠的農村，經他們手賣出去的女人保守估計有兩百多個，每個女人的價格在五千到八千不等，這一年半下來，非法得利大約一百萬。”

  這個世界的時間處在2003年，人均工資並不高，一百萬已經是非常龐大的數目了，戚家三兄弟沒學曆沒手藝，若是正經幹活兒，怕是幹上十年都攢不下這麽多錢來。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無本卻又能賺大錢的方法都寫在了刑法裏麵。

  戚家三兄弟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便想了這樣子的法子來賺錢。

  既然當初他們敢鋌而走險，那事情敗落了後，自然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人可以不勞而獲，既然選擇了走捷徑，那自然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做筆錄的警察們都呆住了，好半天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戚妄說話條理分明，幾乎就沒有一句廢話，不過短短一番話就把他們的犯罪行為，犯案地點，以及非法得利都說了出來，並且把相應的證據都提供了上來，那三個犯罪嫌疑人也都被送到了他們的麵前，這可以說是他們辦過的最省力的案子了。

  麵前這個頭發花白，穿著樸素的老大爺真的是來自封閉山村的嗎？

  就算是很多受過高等教育的都沒有他這麽高的覺悟。

  大義滅親，滅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不是一個親兒子，而是三個親兒子，並且把犯罪證據和贓款都呈了上來，別說是整個安平市了，就算是全國都沒有他這樣子人。

  戚妄十分配合，說話的時候條理分明，因此他的筆錄很快便做完了。

  負責詢問戚妄的一個年輕小警察，忍了半天，終究是沒有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一句。

  “大爺，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戚妄看著眼睛寫滿好奇之意的小警察，點了點頭說道：“你說。”

  因為曾經穿過這身製服，所以戚妄對這些警察的態度非常不錯，可以說得上是有問必答了。

  “大爺，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就是覺得一般人沒有你這樣子見識和覺悟，你怎麽會想到把他們送進監獄的？他們可是你的兒子。”

  旁邊的那個中年警察聞言，覺得這個年輕警察問的有些過界了，便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別問了。

  人家都大義滅親把三個兒子都送進監獄了，他還問人家怎麽想的，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人家老大爺風格高是風格高的，可不代表人家把孩子送進監獄不傷心啊。

  戚妄並不覺得生氣，他淡淡地開口說道：“誰都是父母生養的，沒有人是石頭縫裏麵蹦出來的，他們三個把人家爹媽的寶貝當成畜生一樣販賣，他們就該接受懲罰，我是他們的爹，他們做錯了事情，我就該讓他們知道自己錯了。”

  聽到戚妄的話後，那兩個警察肅然起敬，看著戚妄的眼神都變了。

  現在這個社會，像是戚妄這樣子想的人不多了。

  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偏向自己親近的人，不管他們犯了多大的錯，總能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和借口為他們開脫。

  那些包庇罪犯，替罪犯們頂罪的，轉而去攻擊受害者的那些人，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別人也是父母的寶貝，他們家的人金貴，人家就是野草可以任由他們隨意傷害了嗎？

  做完筆錄後，警察安排了休息室給戚妄休息，他乖乖地跟著去了，並沒有提出去看那些被他救出來的女人們。

  看到戚妄的做法，那兩個警察更加滿意了。

  有很多犯罪分子的親人良心未泯，會選擇去幫助受害人，然而他們卻並不是無償幫助的，有些人會用這些小恩惠做為交換條件，讓那些受害人諒解犯罪分子，為他們爭取減刑。

  他們覺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兒，覺得既然他們幫了受害者，那受害者就有義務答應他們的要求，那些人覺得這對雙方來說都是雙贏的局麵，可是對於那些受害者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屈辱。

  他們憑什麽要原諒那些犯罪分子呢？是那些罪犯傷害了他們，這些受害者沒有任何的錯誤，難道僅僅是接受了來自罪犯家人的幫助，讓自己的受到的傷害減少了些，他們就要原諒那些傷害他們的罪犯媽？這對他們何其不公？

  好在戚妄並不是這樣子的人，他幫助了那些受害者，是因為他的良知不允許他坐視不理，他隻是同情那些受害者，想要幫她們逃離出來，而不是為自己的親人獲得減刑的手段。

  他真是一個非常善良老大爺。

  休息室的空間並不大，不過裏麵打掃的非常幹淨，還帶了一個小小的浴室，十分方便。

  年輕警察給戚妄拿來了幾件幹淨衣服給他，又給他送來了一些吃的，交代戚妄好好休息後，便匆匆離開了。

  戚妄吃完飯，又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這才躺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這幾天戚妄一直都處在忙碌之中，體力消耗非常大，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麽，可是現在一躺下來，疲倦感便湧了上來，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沒多會兒的功夫便睡了過去。

  臨睡前戚妄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麽東西，不過因為他實在是太困了，便沒有多想什麽。

  而此時年輕警察看著小客車上放著的駕駛證，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情來。

  “秦隊，你說這駕駛證是不是偽造的？”

  秦隊看著年輕警察手中的駕駛證，臉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

  “你說呢？”

  一個大字不識的山村老農，會開車子的概率有多大？

  年輕警察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開口說道：“我聽小劉她們說，那些受害者們說了，這個老大爺會做炸/藥，還會弄那些把整個村子的人都迷暈了的藥。”

  聽到年輕警察的話後，秦隊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些受害者還說了，那三個人販子身上的傷大都是來自戚妄，而他們警局的醫生檢查過了，他們都是皮外傷，雖然看起來傷得挺狠的，可卻並沒有什麽大礙。

  這並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如果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那不成這個山村老大爺的來曆其實沒有那麽簡單？

  秦隊和年輕警察麵麵相覷，不過還是把心裏的懷疑按了下去。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隻要於社會無害，不做違法亂紀的行為，他們沒有必要去追究人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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