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章
作者:魅紫鳶      更新:2020-10-24 10:36      字數:5638
  鳳寧瀾飛快的接下龍旖凰張牙舞爪撲向自己的魔爪,神色一本正經,緊緊的抓著龍旖凰的手,完全無視她咬牙切齒的表情,他很是認真的對這慢慢走到自己麵前的柳千澄道:“行了,到這裏她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們可以先行離開了。”

  龍旖凰氣得臉色發黑,狠狠在鳳寧瀾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把自己的手收回來,調整好笑容,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那你們就去玩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鳳寧瀾趕緊鬆開她的手腕,三步並作兩步走,匆匆的離開她直到安全的範圍,看著龍旖凰的手就算再怎麽伸也不可能碰到自己,盡管手臂上剛被她掐過的地方還刺刺的疼,他在柳千澄的身後,邪氣而得意的朝著龍旖凰微微一笑,龍旖凰一看,好不容易恢複紅潤的臉色再度變成鐵青!

  但是礙於柳千澄,在她的麵前自己怎麽的也要保持點風度吧,龍旖凰生生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雙手緊緊攥著袖子,為自己剛才遲鈍的反映懊悔不已,可是在旁人麵前又不好自毀形象:“好好去玩吧,祝你們玩得愉快!”她強笑得麵容都要扭曲,所有的字句都是從牙縫裏慢慢逼出來,陰森可怖。

  “臣女告辭了。”柳千澄還當她是嫉妒呢,按禮節行了告退,轉過身去,在一片陰暗之中,閃亮的眼眸裏布滿得意。

  她小米碎步走在前方,鳳寧瀾故意放慢了距離走了後麵,臨了,還回頭看了龍旖凰最後一眼,濃濃的笑意在他俊美如神人的臉上展露無疑,包含著的得意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去。

  龍旖凰的臉色五顏六色的轉換來轉換去,最後可以和豬肝色媲美,忍無可忍:“鳳寧瀾!你有本事今晚就不要回來!”

  此言一出,立馬震驚四野,她身後隨行貼身的宮女嬤嬤見她如此動怒,立馬圍身上前,緊張不已:“太子妃娘娘,切忌動怒!小心傷到身子和胎兒!”

  鳳寧瀾愣了一愣,身旁的柳千澄也詫異的回過頭去看龍旖凰,詫異歸詫異,她的心裏還是小小的驚喜了一下。

  眼看著鳳寧瀾不但沒走,反而在原本就邪氣無賴癟子的笑容裏又增添上幾分玩味,龍旖凰氣血攻心,險些暈倒,就差沒有脫鞋子砸他了。

  最後,礙於自己在廣大群眾麵前的形象,她氣呼呼的轉身,在自己被氣死之前先飛速離開。

  柳千澄看著她氣急敗壞離開的模樣,禁不住擔憂道:“太子妃沒事吧……若是不方便,臣女可以先行離開。”

  “無事,我們繼續我們的。”鳳寧瀾淡笑著,揮了揮手,繼續朝著花園深處走去。

  柳千澄心中有些竊喜,趕緊跟著他離開。

  夕陽依舊似火,紅透天涯。

  龍旖凰轉身就回到自己的寢室,信號總的怒火卻一份未減,宮女們心領神會,不經她的吩咐就傳喚人下去準備了清熱去火的蓮子湯,自己也開始無事獻殷勤,一名宮女嬉笑道:“太子妃娘娘何必如此動怒?隻不過是尚未有名分的尚書千金罷了,您這樣氣,隻是會壞了自己的身子,反倒讓那人趁虛而入。”

  龍旖凰沒喝幾口的蓮子湯幾乎要吐出來:“誰說我的氣她的?我和她又不熟,有什麽好氣的?”

  “是是是……太子妃娘娘心懷寬廣,自然不會同那小小的千金一般計較。”宮女又趕緊討好道。

  龍旖凰看著她們一個個巴結的嘴臉,禁不住心中一陣厭惡,蓮子湯也不想喝了:“你們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宮女們麵麵相覷,也不好說什麽,隻能一個個先後退了出去。

  房門被如願關上,龍旖凰不屑的輕哼一聲,轉身就走到床邊,躺上去,扯起被子蓋好,打算休息。

  “噔噔噔,”該死的敲門聲。

  “太子妃娘娘……”宮女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龍旖凰不耐煩,連眼睛都沒睜開,才躺下沒多久,要不要她活了:“什麽事!”

  “睿王在樓下的客廳裏,說是要見您,您看是不是,”

  離淵!

  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龍旖凰飛快睜開眼,原本準備起身下床,但是想想,前幾天他在軍營裏令人毛骨悚然的表現,想了想,她又縮回被子:“說我安寢了,不見。”

  “是。”宮女領命離開。

  龍旖凰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床板上方,心裏不免的焦躁。

  他來有什麽事?但是……前段時間鬧得還不夠大麽?他真唯恐天下不亂?

  沒過多久,門外再次響起宮女的腳步聲:“太子妃娘娘,”她繼續叫喊。

  “又是什麽事!”龍旖凰怒不可遏,偏偏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無限的騷擾她。

  “這個……”宮女聽出她的怒氣,為難道:“睿王讓奴婢送信上來,他說,您不願意見他,至少要看看信吧。”

  “哦,那你就進來把信放下,我起來自己會看。”龍旖凰敷衍道。

  “是。”宮女應聲答著,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進去,把信放在桌麵上,又小心翼翼的退出。

  龍旖凰想去看信上的內容,輾轉反側了好幾回,還是決定不看,最後腦袋一偏,繼續睡下去。

  她一直躺在床上閉眼,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卻也睡不著。

  天色越來越晚,她寢宮外都已經點上星星點點的燈火燭光,唯獨寢室一直暗著,她全身都埋沒在這一片黑暗中,卻怎麽也進入不了夢鄉,出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很久很久,月亮都已經當空,三更都過了,她還是沒有睡著,眼皮明明都已經及其疲倦酸澀,但是睜著比閉著還要舒服。

  一直到某人闖進去。

  他打開房門,看到裏麵一片漆黑,估計沒想到龍旖凰沒睡著,徑自就摸了火石點燈。

  那些燭台一個個被點起來的時候,暈黃的燈光淡淡渲染了偌大的寢室,聽到一點聲響,龍旖凰飛快的把眼皮睜開。

  那個人走到桌子邊,一眼就看到了那封無名的信,想了想,拿起來直接就看了。

  龍旖凰實在受不了那嘩啦啦的紙聲:“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和她一起過夜了呢。”

  那人一愣,隨即在桌子便找椅子坐下,借著燈光仔細看起信來,不一會,熟悉的聲音飄蕩到龍旖凰的床邊:“怎麽,還沒睡呢?”

  燭光搖曳而微弱,映出看信的人俊朗的側臉。

  是鳳寧瀾。

  “沒睡,你在看什麽?”龍旖凰從床邊探出頭去。

  “信,是你的?”鳳寧瀾抖了抖紙張:“還是鳳離淵寫給你的?”

  “啊,是了,不過我沒看,他寫些什麽?”龍旖凰順勢問道。

  “寫什麽?”鳳寧瀾突然笑了,手指摸摸下巴:“這消息傳得挺快,他都知道我要納妾了,這不,寫信來問問你,順便問問你的意見,估計你要是說上一個不滿,我立刻就要被他拉去打架了。”

  “唉……”龍旖凰幽怨的歎口氣,突然來了精神:“你還真孑然一身回來了,話說回來,那柳氏前進可是個美人,都這麽大半夜了,你竟然還能全身而退,還是,這樣的尤物你狠心放手?”

  “尤物?美人?”鳳寧瀾咯咯的輕笑,聲音清脆如銀鈴:“旖凰,枉費你自幼生長在那種美貌隨處可見的地方,連母親都是第一美人,竟然眼光也被那種貨色束縛,還是你的要求向來不高?”

  “你……算了算了,個人看法不同,興趣愛好更是不同,我忍。”龍旖凰丟下一句,再次縮回被窩裏。

  “我把她送回去了,再怎麽迷糊,都不可能犯那種會後悔終身的錯誤,”接著燈光,鳳寧瀾看看自己的五指,道:“我對我的自製力一向很自信。”

  “嗬,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事情都成定局了,那些事還不是早晚要發生?別給自己找說辭。”龍旖凰哼了哼,表示萬分的不屑和不信。

  “好吧,那我直說,我對她不敢興趣,那樣的嘴臉,隻會讓人厭惡。”飄蕩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直飄到床邊。

  眼前突然被一片陰影遮去光線,龍旖凰抬起頭,看到鳳寧瀾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移動到床邊。

  “以後可要天天麵對呢,最好別下定論這麽早……”龍旖凰直直的看著他,說道:“小心最後最痛苦的還是自己。”

  “哦,好。”鳳寧瀾笑著回應,緩緩壓了身子坐下,一手撐在床上,上半身不斷降低角度,靠近龍旖凰的身體。

  龍旖凰冷冷的看著鳳寧瀾如玉的麵頰離自己越來越近,先是一愣,在兩人的臉隻剩下一寸距離的時候,終於開口:“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鳳寧瀾笑得無賴:“今天沒有做完的事情,要不要繼續?”

  “停!”龍旖凰滿頭冷汗,趁著鳳寧瀾被她喊得有些發愣,立刻用雙手抵住他的身子:“這個,鳳寧瀾……你是君子是吧?你不會趁人之危的是吧?你明知道我現在暫時沒有還手的餘地,你也不會強迫我的是吧?哈哈……你看看,現在都這麽晚了,你也很累了,我們就先睡覺吧。”

  “君子?”鳳寧瀾微微挑眉:“我有這麽說過嗎?”

  大汗。

  感覺到他又往下壓了一些,龍旖凰有些慌亂,更是用力的反抗,現在可不比之前,她睡覺的時候把身上的毒器全部都卸下來了,拿什麽來威脅他?再說,鳳寧瀾是欺負她懷著身孕行動不便是吧?

  “鳳寧瀾……”她強壓下心中的緊張,努力板起臉色:“這種錯誤,以前發生過就算了,現在你我都這麽清醒,就不要再錯下去了。”

  “是啊,現在這麽清醒,那就更加不要錯過不是?”他陰測測的笑著,用手指挑起龍旖凰的下巴,調戲道:“第一次因為你全副武裝而沒有得手,第二次是因為憤怒,誰都沒有好好享受,第三次是被藥物影響,也身不由己,更加沒有仔細品味其中的樂趣,那現在,你我的關係也不像以前那樣的決裂,我也發現自己沒有那麽討厭你,何不借此好好彌補呢?”

  得,人家都把話說得這麽露骨,連那三次經曆都被挖出來鞭屍,龍旖凰突然聽到一聲脆響,似乎自己的神經都要斷裂。

  “等……等等等等等!”眼看著自己的雙手都被抓住,並且漸漸趨於就範的趨勢,龍旖凰驚慌的大喊,竟然都開始有些結巴。

  “等什麽?天時地利人和,還等什麽呢?”鳳寧瀾輕笑,靠近龍旖凰已經錯愕得煞白的臉蛋,溫潤的氣息一次次的從她臉上拂過,距離也近得隻要稍微一動就會直接吻上她的唇,他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得意囂張:“本來就是夫妻,不是麽?這種事也很平常,而且就算你大聲叫喊,也不會有人敢過來參合的不是?再說……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是在害怕呢,還是在害羞?”

  龍旖凰直翻白眼!

  現在兩人若即若離的接觸,弄得整個房間的氣氛曖昧不已,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冰涼一片,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過度,感覺到心髒跳動的速度狂飆,直奔三百六。

  “停啊!”她隻覺得還是尷尬不已,看到鳳寧瀾實在要玩真的,隻有心一橫,直接搬出殺手鐧:“好吧好吧……以我們的身份,目前的情況等等,這些事是很正常……但是,但是我現在情況特殊!鳳寧瀾,你也不希望孩子出什麽差錯的對吧……”她抬頭,作無辜可憐無知狀:“這個,懷孕期間,不可以行房……你實在要是忍不住的話,還是去找那位柳小姐吧,相信她沒走遠,你追上她還來得及,反正這對你們而言也是遲早要發生的不是麽?”

  鳳寧瀾愣了愣,離遠些了再看龍旖凰,突然不懷好意的低笑:“我問過太醫了,六個月還是可以的,隻要不要太過激烈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龍旖凰的眼睛快瞪出來,看著鳳寧瀾又準備繼續下去,突然扯開了嗓子直喊,響亮的聲音劃破夜空,連樹上的小鳥都被驚起。

  “放手,非禮啊!”

  附近巡邏的禦林軍聽到叫喊,立刻圍了過去,趕忙拍門詢問。

  鳳寧瀾很是爽快的三言兩語把他們趕走,可是他的話語才說了一半立刻變成了悶哼,似乎被什麽東西砸中了。

  盡管他沒說清楚,但是禦林軍也算是恍然大悟了,個個識趣的繼續去巡邏,雖然,這件事很可能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半刻鍾後,房間裏呈現的是這樣的情況。

  龍旖凰氣呼呼的裹著被子,拚命往床裏邊縮,鳳寧瀾坐在床邊好言安慰,一臉的難色,但是隻要他再靠近一些,龍旖凰立刻又會大叫,手腳並用的把他推出去,他不想傷她,無法還手。

  “行了行了……”鳳寧瀾無奈道:“我隻是開個玩笑,就不必這麽當真的……”

  龍旖凰伸手指著門外,臉色一沉,怒吼道:“滾!”

  “好,”再退一步,鳳寧瀾舉雙手投降:“我不再動你了就是,但是這麽晚了,又是夜黑風高的,你忍心把我趕出去麽?外麵很冷……”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龍旖凰閉上眼繼續大喊大叫,眼淚就差沒飆出來了。

  “好好好……我出去就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我走,我走。”鳳寧瀾更加無奈了,隻能慢慢挪動腳步,行至門口,嘩一下把門打開,真準備出去。

  不知道這天氣怎麽的,白天還好好的,一道晚上就刮大風,門才一打開,立刻有一股寒風吹進屋內,龍旖凰抖了一下,繼續縮到被子裏。

  還……真是很冷。

  “剛才……對不起,我失態了,不過你不要再生氣了,”鳳寧瀾站在門邊,突然轉過身去,很認真的說道:“小心別氣壞了身子,快些休息吧,很晚了。”

  龍旖凰再愣住,傻傻的看著他。

  鳳寧瀾對她報以歉意的一笑,轉身就走進寒風蕭瑟的門外。

  龍旖凰突然感覺到有些被觸動……突然有些內疚起來。

  “停!”她閉上眼睛,驀地大喊:“回來!”

  房門被關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了,又再次被推開,鳳寧瀾一臉笑意,踏著寒風又走了回來。

  龍旖凰隻感覺到自己的額上青筋微跳,她在心裏無數次自我鄙視!

  這吃軟不吃硬的臭性格!

  看著鳳寧瀾滿心愉悅的走到床邊,甚至也不問問她的意見,徑自脫了外套就躺上床,拽住被子就往身上蓋。

  龍旖凰一直往裏邊縮,抱著警戒一直看著他,睡意全無。

  她忍不住翻白眼。

  鳳寧瀾看向她:“往裏麵縮這麽多幹什麽?我又不會動你,放心吧,我也很困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龍旖凰念經一樣的喃喃著,縮得更厲害了。

  鳳寧瀾笑得和她縮得一樣厲害:“都說了是開玩笑,這麽當真?”

  龍旖凰冷笑兩聲:“說是這麽說,可是等到發現不是玩笑的時候,後悔都已經遲了。”

  “唉……”鳳寧瀾長長的歎氣道:“又不是沒發生過,何必怕成這樣……”

  看到龍旖凰麵色鐵青的抄起枕頭,並且有砸到自己身上的趨勢,鳳寧瀾突然一改口氣:“晚了,該睡覺了。”

  龍旖凰哼了哼,把枕頭放回原位,突然用手刃惡狠狠的在兩人之間劃了一下,看得鳳寧瀾一頭霧水不知所雲。

  “雷池,”龍旖凰萬分嚴肅,指了指自己剛剛劃過的界限,又指了指鳳寧瀾,還是板著臉色:“要是越過半步,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鳳寧瀾怔怔的點頭,半天,再次笑出來。

  龍旖凰的臉色紅白相間,極富有藝術效果,她抽抽嘴角,側身躺下了。

  被窩裏還是很冷的,雖然剛才她抱住的部分已經溫暖了許多,但是她的身體絕對沒有那麽小。

  身體還是扼製不住的發抖,實在是冷得天理難容。

  龍旖凰萬分不解,怎麽剛才還好好的,也沒覺得有多冷,現在多了個鳳寧瀾來鬧了一番,又變得冷起來?

  躺了一會,她發現自己實在是乏了,顧不得被子仍然讓她冷得想縮身子,閉上眼,意識漸漸的昏沉下去。

  她還沒有完全沉淪在夢中,隻是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身後漸漸的溫暖起來,無意識的,她就往那裏靠,然後蹭啊蹭的,乖巧得像隻小貓。

  什麽雷池,什麽鳳寧瀾,現在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她隻是覺得很暖和,暖和得讓她不想離開。

  那暖暖的東西稍微有些僵硬,但是很快便把她的身子包圍,那股暖意一直流到心底。

  龍旖凰乖乖的窩著,不知何時,嘴角竟然劃起淡淡的弧度……

  最後完全熟睡的那一刹那,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埋首在自己的頸間,低低的笑。

  夜,依然曖昧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