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彥讓她滾，唐黎也沒故意久留。

  回到檀宮，一上樓就遇見郭曆。

  郭曆剛從蕭明蘭那裏出來，在拐角處碰到唐黎，便駐足打招呼，唐黎往蕭明蘭的臥室方向看一眼：“郭秘書來找老太太？”

  “有點事，閣下讓征詢老夫人的意見。”郭曆回答。

  唐黎想問什麽事。

  話到嘴邊，怕是公務，又咽了回去。

  郭曆看出她的好奇，主動告知：“先前被引渡回S國的毒梟情婦，提出想再見二爺一麵。”

  “那個欽溫瓦？”

  “是。”

  靳驪華被關押在雲省。

  想見宋景天，隻能是宋景天過去。

  況且，老太太會答應嗎？

  靳驪華見到宋景天，還不知道會說什麽做什麽。

  唐黎望向郭曆：“老太太同意了嗎？”

  “老夫人說，隨閣下安排。”

  也就是說，不反對了。

  郭曆又告訴她：“欽溫瓦讓雲省那邊遞話給閣下，隻要她見過二爺，入京以後，她會配合所有的審訊。”

  “她要來首都？”

  郭曆點頭：“因為牽扯到了左二的死。”

  左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動用在參議兩院的關係，要求將人提來首都接受審判。

  唐黎不由得問：“閣下就答應了？”

  郭曆道：“雖然答應了，不過閣下也提了條件。”

  “S國的審判結束，欽溫瓦會被移交給暹國官方，等一切事畢，欽溫瓦最終會在暹國服刑。”

  唐黎下意識就想到了李灝。

  隻有李灝才會想要欽溫瓦這個人。

  哪怕欽溫瓦手上沒賬本，卻也知道不少與伊薩有關的事。

  見唐黎陷入沉思，郭曆再次說道：“前天晚上夫人離開檀宮，幾分鍾後，閣下就從門衛那裏得知，後來，閣下聯係過李氏那位家主。”

  唐黎抬起頭，目光投向了郭曆。

  她聽懂郭曆的未盡之言。

  宋柏彥聯係李灝，李氏在V博上為她出頭。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著關聯？

  然而，事實究竟如何，也隻有宋柏彥和李灝兩個人知道了。

  唐黎也聽出來，宋柏彥是準備讓小家夥去見靳驪華的，既然宋柏彥不阻止，想來是不怕靳驪華會告訴小家夥身世。

  “那二爺知道了嗎？”

  “尚未。”郭曆據實說：“欽溫瓦進京的時間，還得看雲省那邊安排，閣下的意思，人到了再知會二爺也不遲。”

  等郭曆下樓，唐黎也去找宋景天。

  這會兒，小家夥正在自己房間裏補寫作業。

  BOSE藍牙音響，播著一首《You-raise-me-up》。

  小家夥邊在田字格上書寫，邊吊著嗓子，有模有樣地，用男高音跟唱‘You-raise-me-up-to-more-than-I-can-be，You-raise-me-up-so-I-can-stand-on-mountains’。

  聽到一聲輕咳，宋景天扭過了腦袋。

  當他看到不請自入的唐黎，伸手關閉音響，佯作不經意地，想把音響藏回書桌抽屜裏。

  結果，被半路截胡。

  唐黎舉著音響瞧了一瞧：“全新的，這音響兩千多吧？”

  “……”宋景天抿唇，拒不回答。

  唐黎卻沒放過他：“又是抽獎送名牌包，又是買大水壺音響，看來直播帶貨確實賺了不少錢。”

  小家夥選擇繼續裝死。

  才放下音響，唐黎餘光就瞥到窗台上的痰盂：“…………”

  靳驪華的痰盂，被宋景天拿來當雜物桶了。

  痰盂裏，有馬克筆，有口琴，有卷筆刀，還有一排AD鈣奶。

  唐黎還注意到一個細節：

  痰盂被擦得鋥亮，應該有做日常保養。

  至於保養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唐黎扭頭，重新看向小家夥：“這痰盂你用著不咯磣？”

  “有什麽好咯磣的。”宋景天一臉不以為意，探身從痰盂裏取出一隻紅色馬克筆，“我早就聞過了，這痰盂沒異味，應該是新的，更重要的一點，它是一個舶來品。”

  唐黎：(￢_￢)

  宋景天用過馬克筆，又放回痰盂裏。

  最重要的，他沒告訴唐黎。

  這痰盂是他此次冒險之旅的見證。

  過幾天他就得回去上課，痰盂他是要帶去學校的。

  唐黎也注意到墊在痰盂底下的一包衛生紙，小家夥生怕她開口討要，先發製人：“這個我留著自己擦的。”

  “……”唐黎。

  這種衛生紙，唐黎幼時也隻用過半年。

  多擦兩張，菊花必出血。

  往小家夥渾圓的屁股上掃一眼，唐黎扯嘴角：“你開心就好。”

  離開小家夥的房間前，唐黎腳下停頓，還是轉身告訴他：“過兩天，欽溫瓦要來首都了。”

  宋景天拿濕巾擦痰盂的動作一頓，回頭去瞅唐黎。

  兩人四目相對，有短暫無言。

  唐黎先打破寂靜：“盯著我幹嘛？！”

  “她來幹嘛？”小家夥撇嘴，麵露不滿。

  實在看不上他把痰盂當寶貝的行為，唐黎一聲嗤笑：“還能幹嘛，當然是來找你還痰盂的。”

  宋景天：……晴天霹靂。

  靳驪華上京，是在三天之後。

  飯桌上，宋景天被大哥要求去濟州見欽溫瓦，才真正相信唐黎的說辭，心裏百般不樂意，次日出門，還是帶上了痰盂和衛生紙。

  小家夥去濟州，唐黎也被指派了任務。

  ——臨時充當他的監護人。

  當她瞧見宋景天又抱來他的痰盂：“…………”

  “不是你說要還回去的？”小家夥捕捉到唐黎嫌棄的表情，有些不高興了：“這個家裏，就你事最多。”

  唐黎：嗬嗬。

  濟州市，是北上的必經之路。

  宋柏彥將見麵地點定在在那裏，也是因為市局與雲省來人會在濟州完成交接工作。

  抵達兩市交界地，唐黎瞧見雲省押送靳驪華的陣仗，才意識到這次見麵恐怕也被納入了機密。

  “緬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副駕駛座上的何為側頭告知：“因為欽溫瓦知道得太多，跟她有過生意往來的毒梟，不打算放過她。”

  一旦靳驪華鬆口，勢必牽扯出更多白麵買賣。

  其中就會有不少S國的供貨暗線。

  一個穿防彈衣的便衣來敲車窗，何為才帶著宋景天去對麵車上。

  小家夥抱著痰盂去的。

  半小時後，小家夥又抱著痰盂回來了。

  “她說送給我了。”

  宋景天得意地瞟唐黎一眼。

  唐黎卻關心另一個問題：“她都跟你講了什麽？”

  “就讓我好好讀書，又問我一些在家的事。”

  “沒別的了？”

  小家夥抱著痰盂，轉頭反問她：“還應該有什麽？”

  “沒什麽了。”唐黎說著，把水壺遞過去：“喝一點。”

  話落，先前那便衣又出現在車旁。

  “唐小姐來了嗎？犯人想和唐小姐說幾句話。”

  再見到靳驪華，唐黎發現她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

  靳驪華似已接受現實，神色平靜，隻對唐黎說了一句：“若是薑雲曦還能回來，別讓她把孩子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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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見！

  痰盂，不是好痰盂。

  衛生紙，卻是好衛生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