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宋柏彥點了頭，蘇梅再暗箱操作也沒了負擔。

  第二天，唐黎就拿到兩本離婚證。

  她亦把一紙諒解書交給蘇梅。

  孟述此人雖壞，卻夠不上十惡不赦，唐黎願意給諒解書，也是考慮到宋孟兩家的關係，然而，即使孟述不被判刑，也會在拘留所待上六個月。

  當然，這是唐黎吹枕頭風的結果。

  昨天夜裏，她旁敲側擊向宋柏彥打聽昆被捕的事。

  雖然吳明受傷逃脫，並不妨礙綁架案的審理，為避免造成輿論恐慌，她與宋景天被綁這部分，不會記錄在案，所以，孟述這個從犯，到時候，法院那邊會視情節輕重給他量刑。

  得知這一情況，唐黎表現得義憤填膺。

  臨睡前，她故意不斷提及，倘若孟述成為漏網之魚怎麽辦？

  沒什麽事是女人碎碎念不能拿下的。

  如果有，那就多念幾遍。

  宋柏彥上床後也給她做了許諾，孟述的勞改不能少，如果不在監獄裏，那就去拘留所，反正要讓他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至於另一從犯薑雲曦——

  薑雲曦當年出國，已加入了F國國籍。

  作為F國公民，薑雲曦的營救工作，輪不到S國來負責。

  前些日子，F國駐索馬裏使館確實要求索方迅速查明情況，展開相應的營救，隻是半個月過去，解救工作毫無進展。

  蘇梅也曾因薑雲曦前去檀宮找蕭明蘭幫忙。

  即使宋柏彥出麵，這種幫忙，也隻是出於人道主義。

  所以，薑雲曦能不能回來，始終是個未知數。

  唐黎驗過離婚證的真偽，又請蘇梅幫忙：“我暫時沒告訴閣下這件事，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也希望您能為我保密。”

  “這是自然。”蘇梅應承道：“不該說的我都不會說。”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

  不過，唐黎未質疑蘇梅的保證，衝蘇梅莞爾：“您幫我這麽大的忙，照理說，我該請您吃一頓飯，隻是……我出來有保鏢跟著，還等在公司停車場，我不好在外麵待太久。”

  “那就趕緊回去。”蘇梅先催促。

  “都是自家人，沒必要搞得這麽生分。”

  唐黎點頭。

  唐黎重回IMG的負二層，上車後不忘自我解釋：“封祁在給我談一個彩妝代言，品牌方比較龜毛，有些磕不下來。”

  原欽往後視鏡瞥一眼，沒戳穿唐黎的表演。

  依照慣例，今天唐黎再來公司，他該跟著上樓去。

  然而，唐黎剛下車，他手機上多了一條信息。

  是先生發來的。

  先生問他夫人到公司沒有？

  原欽回複‘到了’，又告了唐黎一狀。

  他將唐黎這兩日有些鬼祟的地方一一列舉，並表示自己準備上樓去探查。

  未曾想，他才推開車門，也收到先生的批示。

  先生第一條信息是三個字。

  ——隨她去。

  沒多久，先生的短信再次進來。

  是來吩咐他的。

  等人回來，讓他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所以，先生是清楚夫人在幹嘛的。

  意識到這點，原欽沒再上樓。

  回到檀宮以後，唐黎揣著兩本離婚證去尋蕭明蘭。

  關於她與暹國李氏的淵源，昨天晚上，宋柏彥就告知了蕭明蘭，而她要回清府探親的事，自然也沒瞞著蕭明蘭。

  蕭明蘭得知唐珅是暹國臥底之後，久久未言語，當宋柏彥講到她會在清府住一段時間，蕭明蘭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唐黎李氏本家有幾口人。

  因為唐黎與黎家相處不愉快，蕭明蘭從未將黎家看作該走動的姻親。

  如今知道唐黎在別國還有近親，那就必須重視起來。

  要不然，該被人家戳著脊梁骨罵沒禮數。

  再看唐黎俏麗的臉蛋，蕭明蘭心裏不是滋味兒。

  以前她一直覺得唐黎不夠穩重，現在頗有風水輪流轉的意味，要是李家那邊嫌棄自己兒子年紀大怎麽辦？

  蕭明蘭不由得代入角色——

  如果她是唐黎家人，不會同意唐黎找個大自己將近一輪的男人。

  哪怕這個男人再是優秀。

  要知道，女性平均壽命本就長於男性。

  宋柏彥從政多年，為人處世，相較同齡男性必然更成熟，這樣一來，難免顯得有些無趣。

  等唐黎去幫閔姨切水果，蕭明蘭忍不住與兒子道：“幸好你還在這個位置上，李氏不看僧麵也看佛麵，倘若十年後才來認親，還不知道他們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

  宋柏彥：“……”

  聽出母親對自己的‘嫌棄’，宋柏彥放下了茶杯，歎息：“李氏會不會說難聽的話，尚且未知，您卻是實實在在的話裏有話。”

  “我是替你擔心。”蕭明蘭越想越惆悵。

  “以前唐黎沒有旁的親人，難免在情感上多依賴你，而今她的親人出現，這趟回去暹國，與親人待的時間一長，不見得不會發生變化。”

  蕭明蘭的顧慮，宋柏彥何嚐不明白。

  唐黎對他的感情是複雜的。

  拋卻丈夫這層身份，他在唐黎人生中扮演著更重要的角色。

  這是好事，卻也不是絕對的好事。

  等到潮水褪去，貧瘠的礁石終將裸露。

  宋柏彥知道自己走了運，倘若李氏早兩年找來，唐黎所有的情感缺口，不再需要外人來填補，自然也不會再跌跌撞撞地躲進他的懷裏。

  所以，唐黎回李家，不一定是壞事。

  “有些東西，隻有分開了，才能越來越清晰。”

  蕭明蘭聽懂宋柏彥話裏的意思。

  他給了唐黎一個機會。

  一個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唐黎回到暹國，親人日日陪伴左右，也會重新認識自己的內心。

  是愛，還是某種轉嫁。

  自有一個答案。

  兒媳第一次回娘家，蕭明蘭作為婆婆，要替她備好禮物。

  唐黎在起居室找到蕭明蘭的時候，蕭明蘭正在打量一株百年野人參。

  得知野人參是給李灝的，還是宋柏彥點名拿來的，當蕭明蘭問她的意見，唐黎將野人參裝回了錦盒：“挺好的，將來我懷孕，可以切了泡茶喝。”

  蕭明蘭：“……”

  發現唐黎沒開玩笑，是真想將人參占為己有，蕭明蘭忙伸手，扣住了錦盒另一端。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