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多少有些大言不慚。

  猶如一個稚鈴孩童蹲在沙灘上，用圓圓的指頭畫出‘華麗的宮殿’，然後仰頭告訴大人，她要把大人一塊兒接進‘宮殿’，快樂地生活每一天。

  雖然虛幻，卻是區別於大人世界的單純美好。

  宋柏彥掛了電話。

  走到一樓辦公室門口，恰好遇上前來送文件的秘書郭曆。

  檀宮內，單總統秘書就有六人。

  作為事務秘書，郭曆的主要工作是隨閣下出席各類會議和出訪，亦或跟隨閣下前往各地進行調研指導工作。

  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郭曆也站到一旁。

  他等著閣下把文件簽好再帶走。

  未曾想，宋柏彥拿起文件翻看了兩頁就問他：“你爺爺最近身體可好？”

  郭曆先是一怔，旋即道：“承蒙閣下惦記，挺好的，前兩天剛和洪爺爺他們約了去釣魚，就是釣上來的白條太小，回家後老爺子還嚷著要去漓江水庫那邊。”

  說到後來，郭曆笑了笑。

  宋柏彥抬起頭，也是一笑：“老爺子去水庫，當年那隻木盆又該派上用場。”

  郭曆不由得摸後腦袋。

  當年自家爺爺不想趕早晚高峰、天天坐在改裝後的澡盆裏渡江去上班，後來被市民拍下視頻，一度登上法製新聞節目。

  從緝毒老英雄到‘法製咖’，也就一隻澡盆的差距。

  “那隻澡盆老爺子寶貝得很。”郭曆又道：“說自己在緝毒局十幾年，全靠那澡盆才從不遲到早退。”

  “你爺爺手底培養出那麽多英雄，如今也是榮退二線。”

  郭曆聞言，笑容淡了一些。

  他的異常也被閣下察覺：“怎麽欲言又止？”

  “V博上，有網友說黎文彥議員在舊案中徇私枉法。”片刻後，郭曆才回答：“老爺子要是會上網，早去找黎議員當麵對質。”

  宋柏彥蓋上鋼筆筆帽：“事情還沒查就先定罪，老爺子要真找上門去，怕是有損與黎議員的師徒情誼。”

  郭曆卻道：“老爺子幹緝毒這麽多年，最痛恨那些偷奸耍滑的，如果黎議員真的……老爺子必然不會多說一句。而且，我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當年黎議員辭去緝毒警的職務，老爺子也是頗有微詞的。”

  “人往高處爬，無可厚非。”宋柏彥接腔。

  “但爺爺他隻想做個純粹的緝毒警。”

  對上宋柏彥的深眸，郭曆未回避目光：“爺爺常說，他做緝毒局局長的時候，隻想讓毒品遠離這片國土，現在他退下去了，隻想‘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至於那些是是非非，輪不到他個老頭子再去摻和。”

  宋柏彥又笑，似感慨道：“你爺爺倒是看得通透。”

  郭曆跟著微笑：“這個國家最不缺英雄，爺爺不過服老罷了。”

  話落，簽好字的文件也被遞過來。

  郭曆剛伸手接住，聽到宋柏彥的吩咐：“你出去後，讓程穎過來一趟。”

  程穎，是負責機要事務的秘書。

  從總統辦公室出來，郭曆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

  爺爺猜對了，閣下恐怕要動黎文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