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隱了身來到了凡間市集之上，那天蓬掐指一算算出了太玄所在的位置，便攜了小妖施法而去。

  到了地方四處巡視之下，倒在街角一處隱蔽的角落見著了要找的人。

  這太玄眼下不過七八歲的男童模樣，正蜷縮在地任人踢打著。衣衫襤褸之下露出了滿身的創傷，動亦不動的就隻知道抱著頭，模樣甚是慘烈。

  小妖不禁驚訝的側過頭問道：“他怎的這般慘？”

  天蓬又掐了掐指，先是嘖嘖稱奇道：“這司命星君他亦真敢寫，倒不怕大帝回去治了他！”

  然後才對小妖娓娓道來道：“這大帝投生的這一世怎一個淒慘了得，他祖父剛被奸臣所害累得一家百十口性命無辜葬送。身為人子，不僅看到父母長輩赤身遊街示辱，還眼見他們於菜市場被淩遲處死，屍骨倒掛於城門之上暴曬三日不得收屍。”

  小妖驚的瞪圓了眼睛，恨不得將拳頭塞到嘴裏咬住，隻聽天蓬又道：“他本人亦且為奴為囚，雖逃了死劫，然卻免不了以乞為生，任人欺辱的命運。”

  小妖咂了咂舌，瞠目結舌道：“這……曆劫都是這麽個曆法？”

  天蓬嗤笑：“甚麽曆劫，不過給外人說道的法子。本帥早便打聽好了，此番不過是為了促他和碧霞元君的姻緣罷了！”

  “要知這大帝一向冷清冷心，如此強賜一番姻緣即是天帝亦難為，故而有了這一番較量。需知大帝再世為人正是神識薄弱之時，即為人便難免沾有七情六欲。”

  天蓬說著，嘖嘖做聲道：“在人生最難捱之時，眾人皆棄他唾他辱他謗他，唯獨有那麽一位天仙般的人物助他出水火，即使再石頭的心腸怕也……”

  天蓬意猶未盡的停住，嘿嘿一笑笑得頗有幾分淫蕩意味。

  小妖點點頭，似懂非懂道：“好大一個圈。”

  天蓬亦點頭，示意牆角下的孩子道：“正是，就等著這大帝入甕了。”

  小妖是不太懂得感情這回事，若不喜歡一個人，但隻是來人間走上那麽一遭，就姑且會變了心思？

  兩人蹲在牆上看著他挨打，小妖感歎道：“怎麽就不打死他呢？”

  見天蓬看向自己，便聳了聳肩解釋道：“打死了就不用費那許多周章了呀！”

  “真武大帝雖托生為凡人，又豈是那麽容易打死的。再說有司命星君的運簿托著，傷的再重這口氣亦是斷不了的。”他摸了摸下巴思量道：“小白你說，我若幻作旁人的樣子下去加入他們踹上幾腳，大帝回神之後知曉的可能有幾分？”

  小白義無反顧慫恿道：“約莫是不知道的，要不你且下去踹上幾腳送他回太和宮，我們亦好早些回去歇息！”

  天蓬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要害我……噓，來人了！”

  一聲少女的怒喝傳來：“住手！”

  小白嘀咕了句：“她應該喊住腳才對。”

  而後一名穿著講究的少女出現在視線中，她明眸怒視著施暴的眾人，大喝一聲示意身後的家丁打手上前分開眾人。

  “不好，碧霞元君來了！快去！”天蓬說罷不給小白反應時間一腳將她踹下牆去，小白一聲尖叫跌落在人群之中，正正壓在半死的太玄身上……

  被趕鴨子上架的小白，看了看眾人停下動作望向憑空出現的她，又看了看被她砸暈了的太玄，略一遲疑拽起他的衣領將人甩到自己背上扛起來便跑。

  小白一口氣將他扛到個破舊的土地廟，順手將他甩上空置的布滿灰塵的供桌。

  見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試探之下呼吸雖微弱但綿長不像要死的樣子，便伸出食指捅了捅，又捅了捅，奇道：“這都不死啊……”

  那桌上的孩子突地咳了口血出來，睜開了眼有了幾分清明的開口問道：“你是誰？”

  不好！

  小白突地雙目圓睜，然後雙膝跪地給他磕了兩個頭。磕完之後人才僵在了那裏，這要她怎麽說？

  眼下她實是自己的模樣，若實話實說定是不行的，可隨口胡謅的話又怕他事後算賬！

  小白動了動眼珠，幹脆跪坐在那裏對他笑了笑道：“我嘛，自是來救你的人。”這話無論是對凡人太玄還是神者大帝，都沒甚大幹係。

  “救我？”太玄漆黑的黑眸暗了暗，啞聲道：“我父母屍首已暴曬了三天，普天之下，哪裏又有肯施援手之人。”

  小白聽了不禁訝異道：“你才不到十歲罷，怎的這般老成！”

  太玄閉上了眼不睬她，死一般的沉寂。小白起身繞著供桌轉了轉，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太玄一驚，下意識握住她的手驚道：“你要幹什麽！？”

  “我看看你的傷。”小白如實回答，後一想他都是個手無抓雞之力的小稚兒了怕他作甚！複又嘿嘿一笑抓住他的腰帶便扯了開，奸笑道：“姐姐看看你的肉好吃不……唔！”

  她捂著額角鼓起的包瞪向攥著磚頭的小孩，不沒氣力掙紮了嗎，怎地這會又有氣力從供桌上拾了磚頭來砸她！

  小白說時遲那時快，立時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間帶甩手蹬腿一派姿態做的渾然天成，嚇的太玄生生扔了手裏的半塊轉囁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就是，你就是故意的！”小白捂著額角哀嚎，並偷偷施了個障眼法使得手下漸有鮮血滲出。

  他為神的時候障眼法障不了他的眼，眼下他一心智不高的凡人孩童，要唬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太玄果然驚了，撐著殘破的身體跌下供桌，忍著疼痛湊過來看她。

  她愈發大呼小叫道：“你這惡童！我好心救你出來，你不說知恩圖報還要謀害我的性命！哎喲喲，可疼死我了！”

  “你、你別哭。”太玄說著又咳了咳，顯是之前傷了內髒。

  我就哭！哭的你頭疼！

  小白從指縫間睨他，並惺惺作態的幹嚎著。

  太玄忍著痛色，又拾了那半塊磚頭過來，見小白蕭瑟的躲了躲停了哭，隻躲在手後頭看他，便遞了過去說道：“先前是我不對，不若，你亦砸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