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小妖怒目瞪視麵向他，幾分淩厲道：“這世間萬物皆有可克之物，又何來無解之毒？！”

  土地麵有遲疑道：“確有一物，然那處凶險異常，莫說是凡人，即便是我等微有法力的小仙，亦是輕易不敢踏足的。”

  小妖覷他神色，見他不願多言自是強壓了內心急躁勸道：“你即是受黑無常所托，自是應全力解我心憂！如今無妨，你且說了，我去與不去皆與你無幹。”

  那土地躊躇了片刻，終是說道：“罷了，你既想知，我便告之予你亦無妨。此處及北四百裏有山，名曰丹熏之山。是棠水之上熏水的源頭。那裏有種耳鼠，聲如犬吠以尾而飛，食之可解百毒。”

  “鼠啊……”小妖微有怔愣。

  那土地又道：“正是，那百毒之中有一味，正是這魔界血毒。你姐姐現下，身上有法器鎮壓著那毒，尚有一息生機。然若時日多了，那毒沁染了法器，怕你即是尋回了那物，亦為時已晚。”

  說罷那土地搖了搖頭歎道：“那丹熏山四處皆是瘴氣，你還是待無常大人閑了過來商議，莫要孤身涉險了！”

  “小黑他何時能有閑？”小妖一問。

  “如今魔族異動，大人領了閻羅王的差事去了西山，約是……”他頓得一頓，又道：“遲些時日。”

  “白無常亦不在？”小妖又一問。

  “兩位大人自是同行。”

  他如此說，小妖又何以不知他這句遲些，許是趕不及了。

  “我等得。”小妖些微苦笑，抬眸看向他平靜道：“姐姐等不得。”

  那土地垂眸斂手站於一旁，未再說甚，隻似是對她意欲獨往不甚讚同。

  小妖雙手一搭拱手道謝道：“多謝大人告之澤蘭一二，待黑白二爺歸得地府，還望大人予我帶好。”

  “自不敢忘。”

  土地還了禮，待她走遠之後才複直了身，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扯下脖間一狼牙墜子。

  須知各自土地之間皆有信物，此亦為地府授予的身份令牌。不過這物的形態不一，有的或為拂塵有的或為拐杖，亦或是身上某甚不打眼的小物件。林林總總，各不相同。

  而他將那狼牙墜子捏在手中，微一使力，那物霎時灰飛消散。他搓了搓手指，身上的氣息立時發生了變化，隨即隱了身形離開。

  而那一方小妖回了房又去尋周思玉賠了不是，說自己剛剛心智恍惚才至舉止有異。周思玉自是不覺其他，隻拉了她的手道無事。

  小妖握著她的手，順著向她手腕看去，果見那碧玉藤顏色異常暗淡，甚有暗黑發紅的紋路隱於其上。她低著頭念叨著：“姐姐胸口……”

  周思玉細細去聽才聽出她所說為何，隻笑了笑道：“無礙，不痛不癢的並無大事，許是吃錯了甚東西引得罷。我少時身上有一陣亦有斑駁，且過些時日即好了。”

  “何時生的？”小妖抬頭看她。

  周思玉卻不怎在意般平淡言說道：“有幾日了。”然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即便長在了不為人知之處，又怎會毫不在意呢？

  夜裏不知因此落了多少淚，又想自己既不能和心上之人偕老，此般尋了由頭嫁不出去亦好。

  小妖抬手握了她腕間碧玉藤，細細摩挲著，抬起嘴角笑了笑道：“會好的。”

  周思玉不以為然卻亦笑著附和道：“嗯，會好的。”

  小妖複抬頭看向她，眸中晶亮，顏帶笑意道：“姐姐，我明日要離家幾日，你莫要念我。”

  周思玉倒是一愣，問道：“你要去哪？過幾日我們既要歸家了。”

  小妖笑的幾分神秘道：“有個書生約我相好，我去赴他一赴。”

  “莫要胡說，叫別人聽了去於你不好！”周思玉隻當她胡言嬉鬧並未當真，兩人又隨意閑說了些旁的。

  而後雖然時辰已晚了些，小妖還是纏著她去逛了街，吃了那甚稻花糕。

  小妖吃在嘴裏隻覺甜滋滋的，亦未品出些旁的味來。而後她拉了姐姐隨街亂逛，又為她挑了兩隻好看的發簪，然想送予她身上卻沒有銀錢可換。

  最後，還是這周思玉自掏了荷包。

  小妖抿嘴笑笑，言說道：“以前總是隨姐姐四處招搖，卻從未問過姐姐銀錢是從哪來的呢？”

  “你說甚？”周思玉不解的回頭看她。

  小妖搖了搖頭，隻取了那發簪翹腳為姐姐戴上，而後退了步歪頭打量了誇道：“嗯，好看！”

  如此逛到落了日，天漸黑下，兩人才於全德齋吃了鴨回了樓府。誠然，那齊豫是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的，隻要是這周思玉出門，不管多近他都是要隨著的。

  小妖送姐姐回了房，複又去找了樓小安。

  她進了屋，坐在桌旁對上焦急的樓小安直言道：“我想幫你，然，此事確非我力所能及。”見那樓小安有幾分呆怔又道：“此事，你還是與你家父母明說罷，令他們找個能人予你相看。”

  那樓小安搖了頭，低頭下意識的撫了肚子，幾分慘淡道：“他們不會信的，於他們來說，這孩子是天命所定的仙人下凡，要比不知何來的鬼怪更易接受。”

  小妖想了想，幾分同情道：“如此，你令你身邊那叫豔甚的婢女，去尋尉遲遊，就是那日來做齋蘸的道士。他於你二哥相識，又是個有本事的，自是不會看你無辜枉死。”

  樓小安不置可否沒有應聲，小妖即起了身，臨走時又說了一句：“我於旁處周遊之時，曾習得一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此物尋上你，雖不管如何前因，你且若多行些善事積些因緣，許總有那深明大義、有大慈悲之心的神明庇佑於你。”

  樓小安如何，已非她能顧之事，如今她就連自己明日如何尚不得知。姐姐說的，我能顧得上你便尚且一顧，若顧不上，亦隻能各行其路了！

  她出了樓小安的房，已經月至中天，她背著手於月下踱了會步，終是溜去了樓府廚房之中。今日夜裏並無甚吃食，樓家亦無食宵夜之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