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前塵舊事

  高海劍猜的沒錯。

  死神聯盟這次出任務帶隊的隊長孫傑，的確發現了不對勁，他懷疑隊裏有奸細，所謂的殺手已經混到了隊伍之中，所以臨時用暗語提醒隊員，不懂暗語的自然會被排除之外。

  對講機在下一刻就失去了聲音，頻道裏的人似乎突然都消失了。

  高海劍不敢通過對講機跟阿飛聯係，隻好悄悄朝他打著手勢。

  “我們估計被發現了，你隨時準備接應我，我去洞裏搶千年灰，不管成功與否，五分鍾後虎頭峽入口處集合。”

  阿飛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高海劍深吸口氣，邁開大步走向洞內。

  這一去凶多吉少，他必須在死神聯盟徹底發現他的身份前得手千年灰，並且成功在一名大宗師手下逃走，否則此行任務便宣告失敗。

  重新踏上陰暗潮濕的山洞之路，高海劍的精神更加集中，雙手一直停放在腰間，隨時準備撥刀。

  “進來吧！”

  高海劍剛剛要拐彎，丁秋的聲音就從洞裏傳出來。

  “是！”

  高海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先是看了眼齜牙咧嘴痛苦不堪的傅少華，隨後就目不斜視地走向丁秋所在的位置。

  丁秋盤腿坐在洞裏東北角一張冒著寒氣的天然冰床之上，滿頭銀發鋪在肩膀上，隻露出中間半張臉，雙目微微張合，閃露出無限的精芒。

  “你去那邊，守著裏麵的草藥，不能讓任何人接近，懂嗎？”

  高海劍回頭看了眼，大概視線偏右三十度的位置有一個不太顯眼的洞口，僅供一人出入，他的心跳不免加速，裏麵或許就存放著千年灰？

  “還愣著幹什麽？”丁秋嗬斥道。

  “是！”高海劍正愁找不到千年灰的存放位置，此刻欣喜若狂，扭頭就走。

  “等一下！”

  忽然，丁秋不知為何喝止了他。

  高海劍感覺後背瞬間就濕了一大片，慢吞吞轉過身，警惕地彎腰行禮，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問道：“前輩還有什麽吩咐？”

  “我總覺得你的眉眼神態有些熟悉，你摘下麵巾我看看！”

  高海劍心裏咯噔一下子，繁雜的思緒，一直壓抑的思緒，不受控製地泛濫起來。

  他之所以知道千年灰的存在，還知曉丁秋的過往，自然有著重要原因。

  他將那份記憶藏在心中，從未與外人吐露過。

  小時候，高海劍就在昆侖山長大，甚至他一身所學，都可以說來自丁秋。

  丁秋中年時練功過度，雙眼不知為何失明，而高海劍小時候頑皮好動，誤打誤撞闖入了他居住的小山穀，一時好奇加上心懷憐憫，就起了照顧丁秋的心思。

  從那之後，高海劍每天從家裏帶來飯菜照顧丁秋，而丁秋也教他練功和劍術，並且為他配製藥浴常年浸泡，打下了極堅實的身體基礎。

  轉折點在那之後的第四年，丁秋突然尾隨著高海劍，去了他在山中的家裏，將他父親殺害。

  高海劍回家之後，親眼目睹丁秋獸性大發殺他父親，那份仇恨曆曆在目，可他深知憑自己的實力，就算苦練一輩子都無法報仇。

  即使他的父親整天打罵自己，但畢竟血濃於水，殺父之仇不供戴天，高海劍為了報仇，假裝對此完全不知情，依然沒事兒人似的前往小山穀，照顧丁秋飲食起居，並且計劃如何下手。

  可就在某一天晚上，丁秋竟親自跟高海劍說了那件事，告訴他，是自己親手殺了他的父親。

  高海劍當時就懵了，他還以為丁秋對自己也起了殺心，正準備逃跑，丁秋卻說曾親眼看到他父親暴打高海劍，對於這種獸行，他看不下去，以他護短的性格，直接就上門動了手。

  當時的高海劍萬念俱灰，這仇到底是報還是不報？

  一個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個卻如師如父恩同再造。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丁秋出手卻是為了高海劍，哪怕丁秋性格乖張暴戾，但出發點卻總是因由高海劍而起。

  從那之後，高海劍就悄悄走了，發誓絕不再用丁秋教他的劍術，也發誓再不回來。

  可惜，世事無常，高海劍為了林蕭還是打破了誓言，並且重返昆侖山。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不斷滑過，就好像昨天剛剛經曆過似的，讓高海劍難免失神片刻。

  “怎麽不說話？”丁秋沉聲問道。

  高海劍緩緩摘下麵巾，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苦笑道：“我何德何能，敢讓前輩熟悉？”

  丁秋深深地看了高海劍一劍，忽然笑道：“好了，大概是我老了，總會懷念起一些前塵舊事，你去看著草藥吧，切記不要讓任何人接近。”

  “是！”

  高海劍趕緊轉身離開，一刻都不敢停留，他怕留的久了，被丁秋看出破綻和端倪。

  丁秋目光如電，默默地盯著高海劍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洞口之內。

  “如果那小子還在，也該這麽大了吧？”

  百毒蠱暫時無法使用，但傅少華的藥液淬體卻必須繼續進行，過了融合百毒蠱的最佳時間點，他需要冒更大的危險，丁秋在這個時候必須助他一臂之力不能分心。

  百毒蠱的效果是為了麻痹傅少華的神經，讓他能夠保證精神不至於崩潰，沒有百毒蠱，想要熬過那種極致的痛苦，就算鐵打的人都不可能。

  所以丁秋選擇高海劍幫他看守千年灰，而他則脫掉上衣走入寒潭，幫傅少華捏骨鬆肩來化解那些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高海劍走入狹小的內洞，入眼這處，有一座半米高的小巧鼎爐立在洞中央，而在鼎內則盛放著一捧像香灰一樣的東西。

  “千年灰！”高海劍瞳孔輕輕一縮。

  小時候他就聽丁秋說過，千年灰具有改善骨骼經脈，提高細胞活性的功效，是由千年果腐爛而來，極其稀少。

  而保存千年灰需要用純銅所製的鼎爐恒溫保存，否則就可能失去效果而使功能大打折扣。

  慢慢走近千年灰，高海劍將鼎爐抱了起來，這隻三足鼎是丁秋的寶貝，表層是純銅，而內部材料不知參雜著什麽，使得鼎爐本身一年四季都保持著同一種溫度。

  用它來盛放千年灰最合適不過，而且它還有特製的蓋子，可以將鼎密不透風地掩蓋起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高海劍深吸口氣，抱著三足鼎慢慢走向出口，走到牆邊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向外洞寒潭。

  這一看本是觀察丁秋的動向，卻讓他的心髒不自覺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