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風掏出手帕擦擦嘴角殘留的油漬，抬頭看了眼火紅的太陽，笑道：“世道是變了，但本質並沒有變，依然誰的拳頭大誰就是主人。”

  老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深以為然。

  幾十年前，為了搶奪王朝村後山那接連成片的鐵礦、金礦，年輕氣盛的老六，仗著世代相傳的打鐵功夫，一把鐵錘無敵手。

  重達三十六斤的鐵錘，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精鋼鑄品，揮舞起來遇神殺神，佛擋殺佛，無堅不摧。

  若論兵器，整個鎮南還真的未必有人能勝的過老六。

  隻不過老六從未在江湖上行走，武術界對他根本不了解，偶爾有些傳聞出來，也隻當他是草莽村夫不值一提。

  可惜的是，老六年輕的時候殺了不少人，光是在王朝村的仇家就不少，一直都由王風力保，才能安穩活到今天，所以更不敢拋頭露麵。

  假如王朝村沒有發生這麽多事，王風或許也不會跑到鐵匠鋪找他。

  “風哥啊，咱們都一把年紀了，難道還跟年輕人一樣，出去打打殺殺嗎？”老六掄起錘子，猛地砸下。

  當的一聲！

  燒紅的鐵餅當時就薄了一分。

  這份力量當真可怕，這一錘砸在人身上，直接就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王風心裏涼嗖嗖的，他一直對老六的鐵錘心有餘悸，聞言淡笑道：“以老六這樣的身手，要是重新去江湖上闖一圈，那些所謂的大師，全部都要原形畢露啊。”

  “嗬嗬——咱就是一打鐵的，談不上啥大師不大師，就是有點力氣。”老六無所謂地笑笑。

  王風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問道：“其實吧，我知道老六你這一身力氣，跟每天泡的那些藥浴有關係吧？你兒子，還有你那些徒弟不都在泡麽？你有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徒弟，難道就隻想讓他們下半輩子靠打鐵為生嗎？”

  “我們除了有一把子力氣之外又不會別的，讓我們去寫字樓寫寫畫畫也沒那個資質和天賦啊！”老六自嘲地說道。

  “我覺得吧，可以把藥浴配方共享出來，這樣就能培養一批身強力壯的打手，有了這些人，我們可以組建一個安保集團，憑你們的身體素質，肯定非常搶手，到時去國外——”王風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其實另有目的。

  他在國內肯定待不下去了，遲早都要走，但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出去也沒有依靠，要是能把老六的祖傳藥浴弄到手，絕對是一張金牌護身符。

  別人或許不清楚，王風卻對武林這一塊兒很明白，對於藥浴更加理解。

  老六的祖傳藥浴，比武神傅太陽家傳的藥浴還要強大，絕對達到了白銀藥浴的級別。

  守著這樣一座寶山不懂的挖掘，王風都覺得有些後悔。

  “不可能的！”老六頭搖的像波浪鼓，苦笑道，“我家有祖訓，藥浴配方絕不能泄露，就算那些徒弟也隻是在我的監督下浸泡，不可能知道配方。”

  “錢方麵你不用考慮，絕對虧待不了你！”王風目光閃了閃。

  老六放下鐵錘，抓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認真看著王風，沉聲道：“風哥，我如果貪錢，也不會從山上撤下來藏到這地方，錢對我來說夠用就行，但祖訓絕不能丟，我寧可一輩子當個打鐵的，也不能把藥浴配方泄露出去啊。”

  “不能商量了嗎？”王風歎息一聲。

  “風哥，別的事我都能答應你，這件事真不行！”憨厚的老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哎！你老是這麽倔！”王風無奈地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走向鐵匠鋪背後的平房。

  老六不好意思地笑笑。

  過了一會兒，王風喊道：“老六，你進來一下。”

  老六趕緊放下鐵錘，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王風是老六的恩人，給了他吃穿住行和安逸的生活，按理說王風提出的要求，老六都會始終如一的執行。

  可惜的是，藥浴配方這件事，除了能傳給兒子之外，絕不能泄露給外人，王風也不行。

  “風哥，怎麽了？”老六跑入平房，王風正站在灶頭旁邊，背對著他。

  老六沒有防備地走過去，王風冷不防轉身，手裏拎著一把水果刀，猛地插入他的心髒位置。

  噗！

  鮮血順著刀把流淌出來。

  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王風會殺他。

  目瞪口呆的老六雙手狠狠抓緊王風的手臂，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恐怖聲響。

  “對不住了老六，我真的很需要你的配方！”王風獰笑著把刀慢慢插的更深。

  撲通！

  老六身形一顫，跪倒在地，雙目漸漸失去神彩。

  王風把刀抽出來，扔在地上，同時摘掉手套扔到灶火裏看著燒成灰燼，再次幽幽說道：“老六，對不住了啊。”

  將老六的鐵錘搬回來扔到旁邊，王風偽造了一個打鬥的現場，然後走出房門，去了西房。

  他知道老六的配方在哪放著，位於西房炕頭下的隱秘地窖裏。

  老六根本沒想到王風會對他下手，更沒有防備王風會覬覦他的配方，完全的信任，導致了殺身之禍。

  從地窖找到一個黑色的鐵盒子，裏麵放著一頁薄薄的油紙，密密麻麻記載著幾百種草藥，那就是老六家族門人力大無窮的秘密。

  “白銀藥浴的配方啊——”王風眼中閃動著異彩，喃喃道，“你們這些武術界的白癡，整天擁著寶山卻不知道開發，這玩意兒要是公開出去，得賺多少錢？”

  王風實在想不通，武術界各門各派都擁有這種神奇的藥浴配方，為什麽會敝帚自珍不懂得分享，如果把這種藥浴販賣出去，得賺取多大的財富？遠遠超過金山銀山。

  “哼！以後它就是我的了！”王風將油紙小心疊好放到貼身衣服的暗兜裏，這才不動聲色地爬出地窖，走出院子。

  鐵匠鋪附近沒什麽人，大家都在另外的地方做工，所以並未注意到王風的所作所為，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扯著嗓子喊道：“快來人啊，不好了，老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