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發之後，林蕭心裏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覺得老梁，仿佛是他過去的一位老朋友，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從何而來。

  再加上眼前這尊佛像的獨特造型，更讓林蕭心情沉鬱。

  這佛像林蕭過去見過，那是在昆侖山……

  轉輪神殿！

  轉輪王的圖騰佛像，為什麽會在這裏？

  方晴繼續問道，“我還是不太相信。你家這位大人，不需要察言觀色，不需要現場見證，隻需要看到別人寫的書信，就知道這人是忠是奸？”

  “不錯！”老梁傲然一笑，似是有些得色，“大人天縱之資，縱橫萬古，你們不理解很正常。”

  方晴笑了，“真是夠古怪的。”

  “所以……”老梁斜倪了方晴一眼，“如果你們玩什麽花樣，逃不出大人法眼。”

  “嗬嗬……我們隻是想賺錢而已。相信你家大人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當然！”老梁淡淡道，“我家大人隻要阿爾法鈾。”

  “汪汪汪……”

  三條大黃狗互相追逐著奔跑過來，繞著老梁轉來轉去，似乎在提醒他什麽。

  “走！”老梁大手一揮，“去見一個人。”

  林蕭和方晴跟著老梁走出祠堂，驚疑不定地朝村子西南角走去。

  “老梁，你要去見誰？”林蕭走到老梁身邊。

  老梁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到了便知！”

  兩人麵麵相覷，心想這個老梁還真是神秘無常，說話做事一點不露痕跡。

  既然已經來了，他們也隻能跟著老梁一路朝村內深處走去。

  來到一處門前種著大槐樹的民房，老梁敲響了木柵欄門。

  林蕭環視四周，不遠處水聲潺潺，綠樹成蔭，幾頭黃牛慵懶地趴在樹下，牛眼直勾勾瞪著他們。

  小樹林一側是一塊農田，種著一些常見的蔬菜，一片田園風光美色。

  隨後，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佝僂的老頭露出半張臉，他的臉看起來十分蒼老，皮膚褶皺就像幾百年的樹皮，他懶洋洋伸出頭，看到老梁後怔了怔，讓人意料不到的是，老頭非但沒有開門，反而閃電般又關上了。

  砰！

  老梁吃了一個閉門羹，表情有點尷尬。

  回頭看了二人一眼，訕訕道，“呃，你們稍等一會兒。”

  方晴看出些門道，走到老梁身邊，笑問道，“老梁，這老爺子跟你什麽關係？”

  既然被問到，老梁也不掖著藏著，笑道，“我爸！”

  “你爸？”即使早有猜測，方晴還是驚訝地瞪大明亮雙眼，“怎麽住在這麽破的地方？”

  “嗬嗬，人老了，戀舊，再說這裏清靜，他都在這住了快三十年了。”老梁隨口應答。

  “這樣啊……”

  老梁想起往事，苦笑道，“當年從昆侖山出來，老爺子為了尋找我母親，走遍山川大河，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所以就把自己封閉到這兒了。”

  “有意思，”林蕭眼睛微亮，慢步走過來，“為什麽老爺子看起來像是不待見你似的，見了自家兒子反而像看到階級敵人。”

  老梁看了林蕭一眼，沉聲道，“這事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也不知為何，老梁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針對林蕭，說話口氣也很生硬。

  這一點，林蕭一直摸不著頭腦，難道隻是因為方晴才是主導者，他隻是一個‘車夫’那麽簡單？

  “嘿，我就是隨便問問。”林蕭也不在意，撇撇嘴站到一邊。

  老梁抬手繼續敲。

  砰砰砰！

  敲了足有五分鍾。

  木門才再次被開啟。

  梁老爺子渾濁雙眼直勾勾瞪著老梁，聲音十分沙啞地喝道，“你來幹什麽？”

  “爸……”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梁老爺子情緒有些激動，轉眼看到方晴和林蕭，頓時停頓了一下。

  “咳！爸，今天帶了兩個朋友來看你，我要是一個人當然不敢來，但你總不能對我的朋友發火吧……”老梁平時看起來威嚴正經，此刻卻是有些尷尬不安，仿佛真成了做錯事的小孩子。

  梁老爺子大大吸幾口氣，死死盯著方晴和林蕭，“你們怎麽跟他混在一起？”

  “我們跟老梁做點買賣。”方晴搶先回答。

  “哼！”梁老爺子冷哼一聲，轉身搖搖晃晃地往裏走。

  老梁鬆口氣，朝方晴感激地點頭，隨即推門走進去。

  一行人進入寬敞的院子。

  院子裏花花草草倒是種了不少，春天將夏的氣息撲麵而至。

  沒人注意到，山脈之側，懸崖之上，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一直朝向村子。

  陽光穿過身軀，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過了一會兒，人影動了，果斷朝山下撲去。

  院內。

  下午的陽光反而顯得更加毒辣，梁老爺子坐在陰影之中，林蕭和方晴坐在兩側，吃著西瓜，喝著冰水。

  老梁頂著日頭苦笑站在暴曬之中，“爸，這麽多年了……”

  梁老爺子一邊給林蕭二人切西瓜，倒冰水，一邊說道，“見也見到了，你可安心？現在你走吧，他們兩人留下。”

  “我……”老梁嘴角勾起苦澀的笑。

  梁老爺子眼睛瞪的滾圓，顫抖地說道，“讓你滾，沒聽到嗎？”

  方晴吐出一顆西瓜籽，疑惑地看著梁老爺子，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二人留下。

  “好！”老梁輕歎一口氣，不經意間看了眼方睛，意思是說，我先走，你們盡快跟上。

  老梁神情落寞，慢吞吞轉身，顫聲道，“爸！你保重身體。”

  “不用你操心，死了也不用你送行。”梁老爺子語氣生硬，眉眼間滿是滄桑無奈。

  老梁攥了攥拳，恨恨地一跺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分鍾後，林蕭扔掉西瓜皮，笑問道，“老爺子，你跟你兒子好像關係不太好啊。”

  梁老爺子垂頭喪氣地歎息一聲，“一會兒我送你們離開，後山有條小路，可以直達南家口。”

  “送，送我們離開？”方晴徹底怔住了，“什麽意思？”

  梁老爺子緩緩抬頭，神情鄭重地說道，“這是為你們好，如果不跟我走，你們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