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脫離
作者:幽一      更新:2021-01-01 01:04      字數:4344
  宴之嫿心中雖然稍微有底,但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黃錦文比宴之嫿要後麵一些才知道消息,她雖然是扮做宮女進宮的,但宴之嫿沒有讓她跟個宮女一樣在她身邊伺候,給她在東宮擇了一處單獨的院子。

  黃錦文知道消息之後心中焦急,帶走到宴之嫿的院子外頭的時候,卻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想著自己比宴之嫿年紀大,一定不能慌張,她如果慌了宴之嫿隻怕會更加無措。

  她深吸了兩口氣,才抬腳去找宴之嫿。

  喜鵲同宴之嫿道:“娘娘,黃小姐來了。”

  宴之嫿道:“快請她進來。”

  她大概知道黃錦文過來是為著什麽,想來也是知道了。

  那太監雖然說的是太子殿下被困了,但哥哥他們跟殿下都是一起的,黃姐姐必然也是擔心哥哥所以才過來了。

  宴之嫿已經準備好了寬慰黃錦文的說辭。

  她這邊寬慰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黃錦文卻是先她一步道:“娘娘莫要擔心,殿下和您兄長他們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宴之嫿要說出口的話一時間倒是被卡在了喉嚨,她笑著道:“我也相信殿下和哥哥他們會逢凶化吉的,黃姐姐也莫要擔心。”

  往常宴之嫿這般說的時候,黃錦文免不得一陣害羞,但今天黃錦文也顧不得害羞了,她道:“嗯,我不擔心,不擔心。”

  她想到初次見到宴之擇的時候,宴之擇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樣子,就覺得有些揪心。

  她若是說一句不擔心,宴之嫿就還當真會相信了她不擔心,但她這般一重複,哪裏是不會擔心的樣子。

  宴之嫿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坐下,緩緩給黃錦文分析:“現在收到的消息是那太監隻跟皇上說了一句太子殿下被舊朝餘孽困在城裏了,卻沒有說其他的,便說明太子殿下和哥哥眼下還是好好的,隻是暫時被困住了。我們要相信殿下和哥哥,還有方將軍他們。”

  黃錦文道:“我知道,我相信他們。”心裏頭想的卻是,那太監一路回來,都廢了好長時間了,眼下根本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隻是這話她是斷然不敢說出口來嚇宴之嫿的。

  宴之嫿心中又何嚐不清楚,她心中唯一的底也就是常樂那邊沒有收到什麽消息了。

  隻是這話不好往外說。

  兩個人相互安慰了一會兒,黃錦文去逗小君耀轉移注意力了。

  宴之嫿想著家中父母那邊必然心中也是擔憂的,就讓喜鵲回去了一趟。

  成國公他們從禦書房離開之後,已經很晚了,皇上破天荒的給秦國公分了一些兵權。

  宴丞相回到宴府之後,心情十分沉重。

  青鬆先生也因為皇上把京都的布防事宜交給了成國公,把皇宮的布防事宜交給了秦國公而有些不痛快。

  皇上明明那麽忌憚秦國公和皇後,關鍵時候卻又給了秦國公兵權。

  皇上的心思是多變的,他的確忌憚秦國公,但秦國公最疼愛的女兒在宮中,他的曾外孫在宮中,皇上就相信秦國公一定會好好保護好這皇宮。

  至於成國公,若是舊朝餘孽當真打上來了,那個時候太子也好,成琅也好,方將軍也好,必然都已經戰死了,成國公就成琅一個兒子,他必然痛恨死了舊朝餘孽,還不得跟他們不死不休。

  而朝中其他的文武百官,也知道的這些變動,紛紛開始不安起來。

  皇上都開始在布防了,是不是說明舊朝餘孽已經快要打上來了。

  許多官員都開始紛紛在府中實施金銀細軟,想著一個不對就第一時間逃跑。

  尤其是那些舊朝遺留下來的官員,等舊朝餘孽入京都必然不會放過他們的。

  還有許多人去找宴丞相,商量應該怎麽辦。

  因為當時有很多人都是跟著宴丞相一起開城門迎接皇上的。

  京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青鬆先生雖然因為皇上的調整心中有些不高興,但看到宴丞相心塞就高興了不少。

  那個太監,是在第二天醒來的,醒來過後就被皇上傳召了過去。

  皇上道:“發生了什麽,一一說來。”

  太監道:“奴才奉皇上之命,去給太子殿下宣旨,隻是到了彭城外麵,遠遠的就看到許多的士兵,那些士兵的衣裳跟朝廷的士兵穿著不一樣,奴才當即就意識到了不對。奴才偷偷的往回走,打聽為何會有那麽多兵士在外麵,沿途的茶肆的掌櫃的告訴奴才,那些兵據說是舊朝的兵,將太子殿下圍困在了城裏。奴才就立即趕回來跟皇上稟告了。

  皇上問他:“對方大概有多少兵力。”

  太監身子抖了一下,他知道皇上對他剛剛的回答並不滿意,但他看到那麽多兵,哪裏還敢多問什麽。

  而皇上的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出來。

  他跪在地上,頭頭快要觸著地板了,抖著聲音道:“很多,奴才數不過來。”

  皇上一腳踢在他肩頭:“蠢貨,不知道估計一下嗎?”

  太監抖得更厲害了,他當時過去遠遠的就看到很多不是朝廷的兵馬,哪裏還敢做過多的停留,生怕被人發現了自己。

  到了南邊之後,他唯恐遇到鎮南王府的餘孽什麽的,都是把太監的衣裳換了,穿的普通人的衣裳。

  可現在如果不說點什麽,皇上不會饒過他,他道:“比朝廷的兵多許多。”

  他其實壓根兒不知道朝廷的兵有多少,但想著太子殿下他們都被困了,想來應該是比朝廷的兵要多許多,這樣才能把剛剛打了勝仗的太子殿下他們給困住。

  皇上聞言,神色十分凝重。

  張德勝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去。

  太監感激的看了張德勝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太監離開過後,皇上召見了秦國公和成國公,把從太監口中的道的這份說辭說給了二人聽。

  成國公和秦國公聞言也是一臉沉重、眉頭緊皺。

  宴之嫿不知道的是,她那邊派人去宴三老爺他們那邊安慰過後,方定安也過去安慰了二人一番,方定安安慰過後二人心中就安定了下來,隻是到外麵的時候,隨時都是苦大仇深、憂心不已的這樣子。

  青鬆先生因為過於憂心故而病了,薑家人派人來請白太醫上門看診。

  青鬆先生作為皇上的寵臣,太醫院自然不敢怠慢,就讓白梵立即去給青鬆先生看診。

  因為白梵深受皇上器重,且優待不少,所以太醫院的人並不怎麽喜歡白梵。

  樂珍有些擔憂的道:“師兄,我們不能去。”

  青鬆先生指名道姓讓師兄過去,誰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又要逼迫師兄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最近關於太子的事情,他們也聽說了。

  白梵卻覺得君昭不會輕易被困,更何況君昭身邊還有不少的能人,若是那般容易,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君昭他們的軍隊裏麵,並非沒有他們的人,他們都會在上了戰場之後不經意間的“誤傷”自己人。被自己人“誤傷”過後,敵人可不就能輕易的取命了。

  君昭上了戰場,肯定也免不了這種誤傷。

  但他都還活得好的。

  白梵對於叔父這種不擇手段,實際上也是不敢苟同的,但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

  他大概能夠猜測到這個時候青鬆先生找他過去是幹什麽,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叔父這會兒沒有心思抓他回去。

  所以他安慰樂珍道:“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麽樣。我去給他看診,你去東宮暫避。”

  樂珍搖頭:“我跟師兄一起過去。”

  白梵的功夫被老柳廢了之後,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對方要對他做什麽,他毫無還手之力。

  樂珍的功夫雖然不如白梵,但比普通的侍衛之流還是厲害很多。

  白梵勸不過,二人就一起去了薑府。

  到了薑府,直接被領進了青鬆先生的院子,青鬆先生好好的,十分有閑情逸致的在寫字。

  青鬆先生見到他,微微行禮道:“勞煩少主走這一趟了。”

  白梵放下藥箱,在青鬆先生對麵坐下,淡聲道:“先生稱呼錯了,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麽少主了,少主另有其人。青鬆先生若是還要跟著叔父,往後莫要在喊我少主,給自己招惹災禍。”

  青鬆先生皺眉:“什麽意思?”

  他隻知道白梵到京都來了。

  白梵道:“我脫離了他們,叔父已經另立少主了,往後我就不是叔父的侄兒,擎奴才是叔父的侄兒,擎奴才是你們的少主。而我隻是一個散人,白梵。”

  青鬆先生自然知道擎奴是何人,擎奴一直跟著九王。

  他也知道白梵一直都跟他們理念不合,一直都不讚同他們的許多做法。

  在他看來,白梵就是太過仁善和天真。

  但有這樣以為少主,他的孫女又會嫁給他,於他而言這是好事情。

  一個仁善的少主,總比一個殘暴的少主好。

  而擎奴跟白梵相反,擎奴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

  白梵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騙他,而他更加喜歡白梵,他勸道:“少主,雖然九王和我們的許多做法您都不喜歡,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公子莫要在意這些,九王和我等會把您送上皇位,您在那個位置上,你想要做仁君、想要為國為民,我等都是支持的。”

  得天下的帝王,自古以來就沒有哪一個的手上是幹淨的。

  便是坐上皇位的人,大多都是六親不認、經過一番廝殺才能夠山去的。

  白梵道:“先生不必勸誡我,我真的對權勢不感興趣。我幫著九王做的那些,也足以算作是給我的母親報仇了。”

  皇上會死,他就已經算是報仇了。

  至於旁的無辜,他不想牽扯。

  也不想在為了自己那丁點所謂的親情就作惡。

  他現在想想,叔父對他應該是有一丁點感情的,但朝一丁點感情要為叔父的野心和心裏的不甘讓路。

  而他就算是如他們的願,坐上了皇位,隻怕也隻是叔父的傀儡。

  就好像,他們雖然稱呼他為少主,他卻命令不了任何人。

  擎奴都比他自由。

  他也早早的就知道了擎奴的野心,所以這也算是成全了擎奴。

  擎奴也的確比他更加適合當叔父的侄兒。

  青鬆先生見他一勸,白梵連叔父都不喊了,也會知道白梵是下定決心了。

  便不再多勸,如今旁的事情要緊。

  他同白梵道:“我這邊的事情,需要請公子幫忙。”

  他相信,白梵就算脫離了他們,也不會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

  白梵拒絕道:“我既已經脫離,就不會在參與你們的任何事情了,今日先生請我,我過來,也就是想告訴先生此事。”

  青鬆先生歎息道:“公子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白梵不是少主了,他也不用尊著敬著了。而且白梵因為樂珍,一直忽略薑雲貞,他本來就心中不滿。

  他覺得自家孫女哪裏都好,比樂珍這個野丫頭好多了。

  白梵勾唇道:“怎麽,青鬆先生這是想要威脅我了。”

  樂珍一臉防備的看著青鬆先生,若是他要動手,她會第一時間護著白梵。

  青鬆先生道:“並不是威脅殿下,隻是希望殿下幫個小忙而已。”院子裏的牆上,房頂上突然冒出來許多人,這些人都拿著箭,對著白梵和樂珍,青鬆先生身邊也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一身的肅殺之氣。

  樂珍渾身戒備,跟炸毛的刺蝟一樣。

  白梵負手而立,倒是沒有半分恐懼,含笑道:“青鬆先生,當真看得起我。”派了這麽多高手。

  實際上,他現在隨隨便便個什麽人,都能夠撂倒他的。

  青鬆先生道:“公子優秀,我自然要真誠相待。我也不願對公子動粗,隻要公子配合即可。且此事對公子來說,有利無害,是幫公子的母妃報仇的。”

  樂珍聽到青鬆先生無恥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白梵伸手,握住樂珍的手。

  就在雙方僵持著的時候,薑府有人匆匆來報:“先生,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適,派人來請白太醫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