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驚蟄
作者:
吾狂不見 更新:2020-11-01 14:12 字數:3349
“是。”
等蘇白裳離開後,戈甯九看向閔墨塵道:“你已經暴露了,還不走麽?”
閔墨塵起身,走到她麵前,抬手為她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頭發,道:“我說過,我不會走的。”
戈甯九沒有再說話,轉身去拿了衣服來換上。
她將粥端過來,盛了一碗放到閔墨塵麵前,然後就去打坐練功了。
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因為閔墨塵的氣色真的不太好,自從他們昨日見麵,閔墨塵臉色就一直有些蒼白。
閔墨塵笑著道:“如果你能一直這樣給我盛粥就好了。”
戈甯九沒有回應,回了床榻上一邊打坐,一邊等著。蘇白裳應該已經通知黑麵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有所行動。
殿內很安靜,還有些壓抑,分別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分別的到來。
戈甯九心中隱隱有些不舍,但她強壓著這份情感,她告訴自己,很快就會好的,等閔墨塵離開了,她就可以真的做到無牽無掛、無情無義了。
閔墨塵就像是冬日裏的一抹暖陽,會消融掉她的一切,讓她不知不覺的淪陷。所以,她要避開他,最好是永遠永遠的避開。
而閔墨塵則看著正在打坐的人兒,上一世的扶鸞,這一世的戈甯九,他欠了她太多,此生唯願能夠償還,倘若此生不夠,那便來世。
該來的總會來,很快蘇白裳就又站到屏風外麵道:“魔尊,有一批新弟子今天上山,同左使請您前去。”
戈甯九睜開眼,正和閔墨塵對上目光,隻是一瞬間,她收回了目光,起身離開。
想來黑麵並不能真正傷到他,就讓他這樣走了,豈不是剛好。
閔墨塵也起了身,走到她麵前,突然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他抱的很緊,戈甯九是第一次見到他情感這麽熾烈。她愣了有那麽一瞬間才回過了神,雙手垂著,一動不動。
閔墨塵在她耳邊低聲道:“彼岸花在隨君山後山。”
戈甯九沒有說話,隻是暗暗篤定了他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心中似乎有些失落。
閔墨塵將她緊緊抱進懷裏,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魔尊?”蘇白裳遲遲得不到回應,又叫了一聲。
“來了。”戈甯九說著就要離開。
閔墨塵緊緊抱著她不肯鬆手,在她耳邊道:“相依禍福隨君往,無妄災殃任客冤。隨君山,是個好名字,此生來世,我願以命相隨。”
他說完緩緩鬆了手,戈甯九全然不在意,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外麵,蘇白裳看見她出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戈甯九在蘇白裳的帶領下,到了新弟子的入山典禮上。同時,她也注意到黑麵一直沒有露麵,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大典不緊不慢的進行上,戈甯九居於上位百無聊賴的看著,心中卻是越來越不安。
……閔墨塵說彼岸花在後山,難道他不帶彼岸花一起走麽?
“行跪拜禮!”
一聲令下,下麵的弟子齊刷刷的跪了下去:“參見魔尊,魔尊千秋萬代,一統天下!”
戈甯九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免禮!”
“行加冠禮!”
下麵的人開始不緊不慢的換上烏斷山統一的發冠,以示身份。
“相依禍福隨君往,無妄災殃任客冤。隨君山,是個好名字,此生來世,我願以命相隨。”
閔墨塵的話縈繞在她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戈甯九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起了身。
“魔尊,大典還沒結束。”蘇白裳立刻提醒道。
戈甯九頓了頓,似乎想要再次坐下去,但她卻又站直了身子,無比堅定的道:“本尊累了,要回去休息。”
“可是魔尊……”
戈甯九狠狠看向她,蘇白裳不敢立刻轉了話題道:“魔尊,後山的溫泉很是解乏,不如去泡泡溫泉吧……”
“想活命的話就閉嘴!”戈甯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煩躁,現在她隻想趕快回去。
“魔尊……”蘇白裳不罷休,還要繼續勸阻。
戈甯九的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她在空中飛速畫了一個瞬移符,回到了寢殿。
“魔尊?”正在打掃的一個小妖率先看到了她。
之後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行禮。
黑麵不在,閔墨塵也不在,隻有那一地刺眼的鮮血。
戈甯九聲音又冷又硬的道:“同左使呢?人去哪了?”
幾人麵麵相覷,一人道:“……屬下不知。”
“這裏發生了什麽?”戈甯九心中滿是恐懼的問。
那幾人支支吾吾的,什麽也說不上來。
戈甯九隨手握住一個人的脖子,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同左使去哪了?說!”
“屬下……不……知”
“魔尊,屬下真的不知道啊!”
他們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求饒。
“魔尊,你在做什麽?”蘇白裳道。
我在做什麽?戈甯九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一個人往後山而去。
蘇白裳還欲再跟上,戈甯九道:“不許跟過來。”
她說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後山,樹林中一片寂靜,戈甯九的腳步聲打亂了這片寂靜。
彼岸花在樹下翹著二郎腿,愜意無比的道:“回來了?”
戈甯九站在樹下,遲遲沒說話。
彼岸花勉強睜了一隻眼,而後一個趔趄,又站好了道:“戈甯九?!你和大白鵝和好了!”
“沒有。”戈甯九繃著一張臉道。
彼岸花看她這模樣,心中不免也有些發怵:“那你過來,是……”
“你們潛入本尊的烏斷山,你覺得本尊是來做什麽的?”
彼岸花咽了口唾沫:“不是吧,你不是默許的麽?……那你把大白鵝抓了?”
“本尊不該抓他麽?”
“那是他告訴你我在這的,不是,你把他怎麽了?我可告訴你,大白鵝現在可經不起折騰!”
戈甯九冷漠的看著他,遲遲不說話。
彼岸花有些著急了:“你倒是給個話啊,你到底把他怎麽了?”
戈甯九有些動容的道:“我不知道,黑麵把他帶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黑麵,丫的,趕快去找啊!大白鵝因為抽離戾氣受了重傷,怎麽打得過那玩意兒!你再不找,他可就是死了!”
戈甯九想起閔墨塵蒼白的嘴唇,這才明白過來。可她依舊嘴硬著道:“縱然如此,他是生是死,又與本尊何幹。”
“媽呀,你們還能解釋清楚!”彼岸花急得就差把自己大卸八塊了,她語速飛快的道:“那天晚上你剛走大白鵝就要去追但是因為他身受重傷就直接暈過去了,他對那個什麽標韻沒什麽意思也從來沒有怨過你縱然你殺了那麽多人他還是對你不離不棄,你聽明白麽?”
原來閔墨塵從來沒有放棄過她,那她又都做了什麽呀?
戈甯九畫了一個瞬移符,回到隨君殿。
蘇白裳看她回來,正欲開口,就被她掐住脖子一把懟到了牆上。
戈甯九幾乎是咬著牙道:“同左使帶閔墨塵去了哪?”
“魔尊,屬下……不知。”
“嘭——”的一聲,戈甯九將她摔到地上,用弱水指著她道:“說,閔墨塵在哪?”
蘇白裳看著她微微顫抖的手,道:“魔尊,正邪不兩立,留著他隻會不斷動搖你的決心。”
戈甯九將劍尖抵上她的脖子,一道血痕瞬間滑落下來:“不要消磨本尊的耐心,不然本尊殺了你,再將這烏斷山掘地三尺!”
蘇白裳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口,她道:“魔尊就這麽喜歡那個閔墨塵?”
戈甯九沒有回答。
蘇白裳苦笑了一聲,道:“魔尊不如去最低處找找。”
最低處……血鴉穀的南方,烏斷山的刑罰之地。
戈甯九在空中畫符,卻在畫到一半時畫錯了筆畫,再試一次又是這樣。
她如今亂作一團,哪裏還能畫的出瞬移符。
戈甯九有些氣急敗壞的禦起了劍,往血鴉穀飛去。
她不斷地加快速度,可還是覺得太慢。
心中也滿是自責,她為什麽不能信閔墨塵一次,為什麽要離開隨君殿,將他一個人丟下……
終於,戈甯九到了血鴉穀上空,看到了在一個大坑前站著的黑麵和閔墨塵。
閔墨塵胸口處一大片血跡,眸子微微閉著,似乎是昏睡了過去。
這個坑深不見底,直接煉獄,冤魂無數,有去無回。是烏斷山用來懲罰叛徒的,也是最嚴厲的一種責罰方式。
戈甯九快速下落,黑麵抬頭,似乎看到了她,而後一把將閔墨塵推了下去。
戈甯九沒有管他,直往坑裏飛去,下麵漆黑一片,四周怨靈環繞,但她隻能看到不斷掉落的閔墨塵。
而後幾乎是拚盡了全力的追上了他,架住他的胳膊往上飛去。
靠在她肩膀上的閔墨塵微微睜了睜眼,道:“傻瓜,我贏了,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戈甯九不知說什麽好,隻道:“你撐住,別太早死,本尊怕以後沒了玩物。”
閔墨塵的頭靠在她肩膀上,沒有再說話,戈甯九側頭,隻見他眼睛閉了上去。
她帶著閔墨塵飛了上去。
黑麵攔下道:“魔尊,此人是烏斷山的奸細,留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