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甯九手中的弱水突然顫動了起來，她用力握住，道：“不過我覺得挺好的。”

  千凝將自己手中的佩劍舉起，道：“你看，這是我爹特意找最好的鐵匠給我打的劍！”

  戈甯九看向她手中那把花裏胡哨的劍，隻覺幼稚又好笑，同時也不由得想當初閔墨塵看到她手中那把劍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好笑至極？

  “你在想什麽，甯九？”千凝好奇的看著她道。

  戈甯九這才回過神來，道：“沒事，隻是在想一會比試的事情。”

  千凝大方一笑：“這個你放心，我爹娘和洛影師太關係很好的，隻要我和她說一聲，她一定會讓你通過的！”

  戈甯九隻是隨便點了點頭，這一看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大概和以前的她差不多，一心想著要行俠仗義，家裏拗不過，這才讓她上了山來玩。

  一行人走到中午才上了山，有五六個人因為堅持不下來直接離開了。

  說來也奇怪，戈甯九原本以為千凝根本堅持不下去，誰知道她居然真的堅持下來了，還擦著滿頭的汗，笑道：“我終於上來了，馬上就可以見到光塵道人了，隻可惜他不收徒弟了。”

  千凝說著還有點傷心，戈甯九則道：“你，是來找光塵的？”

  “對呀！我聽說他又重回道寧山了，自然就過來了，說不定他見到我這樣資質好的人，會改變主意，收我當徒弟呢。”千凝說著就是一臉花癡的笑。

  閔墨塵的事，戈甯九自然是上心的，看到千凝知道不少道寧山的私事，她就直接問道：“我聽說道寧山一向管理嚴格，乾道和坤道涇渭分明，光塵也能收女弟子的嗎？”

  “凡事皆有例外的嘛，我聽說他三十多年前破例收過一個女弟子，這也是他收的唯一一個弟子。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女弟子不知道去了哪裏，光塵道人也沒有再收過徒弟了。”

  “肅靜。”

  道寧山的門被人打開，從裏麵走出幾個拿著拂塵的師太。千凝看到她們很是興奮，指著中間的一個道：“她就是洛影師太！”

  戈甯九看去，隻見一個中年女子，她衣袂飄飄，看上去仙風道骨，但又好像很嚴厲的模樣，讓人看不透她的真實的心思。

  這時，洛影身旁的另一個女子站了出來，道：“所有人站好，先記錄名字。”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立刻老老實實站好了，千凝回頭對戈甯九道：“這個是洛無師太，是洛影師太的師妹，也很厲害的呢。”

  這些人在千凝眼中親切又熟悉，在戈甯九眼中卻是冷冰冰的，毫無人味。

  不一會兒就輪到了她們，洛影和洛無這才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看上去有那麽點人味兒了。不過很快，他們的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嫌惡，果然，她們是認得自己的。

  戈甯九忽略了他們的神情，不卑不亢的報上了名字：“戈甯九。”

  洛無麵露難色，看向洛影，洛影打量了她，眼睛在她手中的弱水上頓了一秒，才冷笑一聲，道：“好啊，終於還是回來了，記下她的名字。”

  洛無不再多話，隻將她的名字記下了。

  戈甯九跟著其他人站到了一旁，“終於還是回來了”，洛影的話，還有昨日觀主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上一世她來過道寧山，可是為什麽後來又成了魔尊呢？上一世的她在道寧山究竟經曆過什麽？

  大概進去了就能知道一切了吧。

  她們被人蒙上眼睛，帶進了道寧山，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了下來，戈甯九將布條摘掉，陽光有些刺眼，她適應了一兩秒才看到周圍的景象。

  這是樹林之中的一片空地，她們麵前的是一個台子，洛影等人則在對麵坐著，看著她們這邊的景象。

  “第一項，修為展示。各位依次上前，可舞劍，禦劍，畫陣，畫符，形式不限，自由發揮。”

  聲音一落，下麵的人皆是摩拳擦掌，等著大展身手。

  “第一個，齊曼！”

  她喊完名字，就有一個女子上前，隻見她從袖子裏拿出一支筆，很是流暢的在空中畫了起來，不多時，一個很是複雜的符咒就被她畫了出來。符咒落在地上，就變成了一個火圈。

  齊曼唇角浮現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而那邊，洛影和洛無等人則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旁的女子得了示意，就道：“齊曼，通過。下一個……”

  千凝撇了撇嘴，對戈甯九道：“也不過如此嘛，你覺得呢？”

  戈甯九不好評價，隻是禮貌性的一笑。

  她們前麵的人一一上前，好的能畫符，能舞出一套複雜的劍法，甚至能使出不少咒法。差的也是差的離譜，畫符胸有成竹，畫完無甚反應；還有想要禦劍卻從上麵摔下來的，想要生火卻把頭發燒了的……

  現場不時有人笑出聲來，戈甯九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她總覺得這裏有很多她不想麵對的事情，整個人也不由得壓抑了起來。

  轉眼間，就到了千凝，她笑著道：“你可一定要看好哦！”

  戈甯九隻是點了點頭，就見她到台上拔出了佩劍，而後就滿臉得意的秀一套劍法。

  能看出劍法是極好的，但舞劍的人並沒有得到要領，隻是學會了一套花架子而已。在一旁留下的那六個人自然是能看出來的，她們也都篤定千凝不能通過。

  可是洛影師太卻是笑著點了點頭，千凝心滿意足的收回了劍，一旁的幾個人看明白了個中曲折，就連看千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不平。

  一旁的女子道：“千凝，通過！最後一個，戈甯九！”

  戈甯九正欲上前，就被一個聲音打亂了：“我有意見，她不應該通過！”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隻見齊曼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師太，弟子以為千凝的劍法過於生澀，不得要領，不應該通過。”

  千凝瞬間沒了笑意，氣呼呼的看向齊曼：“你胡說，我的劍法明明很好，哪像你畫的符，又醜又沒用！”

  其他的人心中本就不滿，隻是不敢說出來，一件有人帶頭，紛紛拱手道：“弟子也以為千凝不該通過！”

  千凝把臉都氣紅了：“你，你們……”

  這時一直在一旁記錄的女開了口：“道寧山山規第一條，尊重師長，不得公然質疑師長，否則逐出師門！你們不過是通過了初試而已，居然敢當眾質疑師太，誰給你們的膽子？”

  話音一落，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不敢再說話。突然有一個人拱手道：“弟子並無異議！”

  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很快，除了齊曼之外的五個人都表了態，那名女子看著齊曼，等著她的表態。

  齊曼頓了許久，才悠悠開了口：“我依舊以為千凝沒有資格通過。我本以為道寧山是修真界中最光明磊落的地方，如今看來也是藏汙納垢，與別處無二。既是如此，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不是道寧山不收我，而是我不屑與此等凡人為伍！”

  齊曼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之後就被人蒙上眼睛帶走了。

  千凝得意的站了過去，其他人也沒了剛才的好心情，不知道都在想著些什麽。

  齊曼說的沒錯，這裏果然沒有外界所傳的那樣仙風道骨，不染俗世。可是閔墨塵還在，她就不能走。

  戈甯九上前，拔出弱水，站了上去，弱水穩穩的帶著她飛了起來。這次弱水是真的很穩，而且她能感受到，自從進了道寧山，弱水的心情就不太好，一直像憋著一口氣一樣。

  她在天上飛了一圈，這才準備落下來，可就在這時，一道光突然從洛影那裏打過來，戈甯九一個不穩，從上麵摔了下去。

  這次地上既沒有樹葉，也沒有草地，她就這樣麵朝下摔了下去。

  戈甯九隻覺一陣發懵，她好像聽到了許多議論之聲可什麽都聽不清。她掙紮著抬起頭，就看到坐在那裏，一臉高傲的洛影，那個神情視空一切，似乎在說我就是天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至於你，順我生，逆我死。

  這個神情很熟悉，戈甯九好像在哪裏見過，以至於她一看到心中就不由得很惱火。

  若是在平時，戈甯九隻怕要好久才能站起來，可是這一次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地上一灘血跡很是耀眼，戈甯九覺得鼻子下癢癢的，摸了一把，手上全是血。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隻知道絕對不能向她們認輸。

  這時，那個女子道：“戈甯九，通過！”

  戈甯九看向洛影，剛好洛影也看向她，對方臉上全是得意。

  戈甯九冷冷的看了回去，她知道洛影是想借此機會折辱她，根本沒想過下一場讓她通過，可她偏要通過不可，她也偏要看看上一世她們之間究竟有哪些瓜葛。

  她伸出了手，落在地上的弱水感受到她的召喚，立刻飛回到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