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子……

  元祁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自己心裏的感受。

  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了。

  她抬腳往門裏走，眼見沈宜言那麽大個子恨不得縮成一團，她心裏就更加酸澀起來，她到底是不是傻？

  為什麽明知道沈宜言心結重，她還來跟他計較？

  不過是被拒絕了，不過是不相信罷了。

  她當初不也拒絕了他嗎？

  “我買了午飯……”

  元祁抬了抬手裏提著的飯盒，她是想笑一下的，可是也許是心裏太沉重了，嘴角怎麽也提不起來。

  她也不想勉強自己，但是說完話見沈宜言更加局促起來，她隻能鼓起勇氣去拉他的手。

  沈宜言一動也不敢動，心裏更加自責起來，他惹她生氣，她還自己下去買飯，還頂著那樣紅腫的眼睛，現在又主動來拉他手，這麽小心翼翼，好像怕他不願意一樣。

  “隻能坐書桌這裏吃啦。”

  元祁拉著沈宜言往書桌的方向去，心裏卻安定了一些。

  放下飯盒後，見沈宜言還是硬邦邦站著，元祁就將他先按了下去。

  他站起來對她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一坐下去卻又乖得像個孩子一樣。

  而且一坐下去，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就近了一些。

  元祁鬆開沈宜言的手，察覺他的手指不自覺勾了她一下，她的心情忽然好多了。

  她剛才真的是太傻了。

  她跟他爭什麽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呢？

  她隻要知道自己跟心思，知道他還是喜歡她的，不就對了嗎？

  他剛才的話也算是變相的表白了吧？

  元祁抿唇看了一眼垂著眼睫不說話的沈宜言。

  他們兩個人中間的事情是不少，但是比起其他人，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雙方家庭的煩惱，更沒有物質條件上的煩惱。

  她年少時所擔心的那些事情，現在根本不足為慮。

  就算他不相信她喜歡他，可他也說了願意一直陪著她的話。

  沈宜言這麽好，又願意對她好，她去哪裏再找到一個這麽好的人呢？

  被元祁盯著打量，沈宜言渾身的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對不……”

  他不自覺就要開口道歉，可是才剛說了兩個字就被元祁製止了。

  “不許再說對不起……以後也不許再說，你要是說了我就……”

  元祁也說不出要怎麽樣，她撥拉了一下塑料飯盒不再吭聲了。

  沈宜言見元祁不肯看他便伸手去幫忙，哪知道才伸過手，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別生我氣了，我們和好吧？”

  元祁晃了晃沈宜言的手，輕聲道。

  她說的話很幼稚，可是沈宜言卻沒辦法不承認這時候對著他跟撒嬌一樣的元祁也充滿了吸引力。

  見沈宜言點了點頭，元祁就也坐下了。

  “先隨便吃一點……我怕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所以隨便買了一點……以後我不要這樣了……我們兩個約定一下吧，要是以後生氣的話一個人想靜靜，也不能離對方太遠。”

  心神俱顫的感覺再次湧了過來，沈宜言眨了眨眼睛，才將又湧出來的澀意給壓了下去。

  他其實也不想再來一次了。

  她要是願意生他氣的時候也不離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賈閏不理解他為什麽要這樣上趕著，卻不知道如果上趕著就能接近心儀的對象，那估計很多人都會義無反顧。

  喜歡一個人本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是自己想要，自己渴望，自己沒辦法不接近，自己沒辦法對別人不好。

  這是他少年就知道的事情。

  而他又很幸運的，少年喜歡的女孩現在也變得越來越好。

  “果然不好吃……”

  元祁嚐了一口就感慨了一句。

  沈宜言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兩人的盒飯，見是一模一樣的，他就放棄了把自己的盒飯換給她的想法，隻不過他卻並不覺得這份盒飯不好吃。

  沈宜言又看了一眼元祁的手，輕輕道，“還好。”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應，元祁驚喜地看過去，忍不住伸手去勾沈宜言空著的手指晃了晃。

  兩人都是安靜吃飯，也沒有再說什麽，可是空著的手指卻勾在一起，氣氛頓時就變得融洽起來了。

  “還腫嗎？”

  元祁故意站在沈宜言麵前讓他看自己的眼。

  包裏有化妝鏡，她卻不肯拿出來。

  沈宜言確實很好騙，一聽到她擔心自己眼睛腫，立馬就忍下了不自在，低頭打量她。

  元祁也得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不管是第幾次打量成年後的沈宜言，元祁心中都隻有驚豔，退去了少年時候的青澀單薄，成年的沈宜言五官都更加立體俊朗起來，而且跟少年時候的陰沉完全不一樣，成年後他身上隻是帶著憂鬱的氣息，卻又更加沉穩了。

  沈宜言一門心思全在元祁的眼睛上。

  腫倒是沒那麽明顯，但是眼睛裏似乎還有水意，眼尾也泛紅。

  他本是認真打量著，不知怎麽回事就跑了神，也許是因為離得太近，元祁卷翹的睫毛忽然顫了兩下，也許是她的眼皮太薄，薄到他清楚看到了她眼皮上隱隱約約的紫色經絡，也許是她的眼睛裏倒影的都是他的身影……

  沈宜言忽然間就有些呼吸不順了，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她的眼睛好像是會說話一樣，不，或者就像是在邀請……

  沈宜言不由自主地想要挪開視線，心中小鹿亂撞。

  然而，目光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他完全收不回來。

  他著魔了一般看著她，看她緊緊咬了下嘴唇，露出了貝齒的痕跡。

  沈宜言也分不清是不是他主動了，隻是抱著元祁的時候，他第一次不知不覺就伸手撫起了她的頭發，柔軟的發在指間滑過又遊走，像是他自己也琢磨不透的心。

  之前每一次擁抱，每一次親近對他來說都像是偷來的，哪怕再多再久，他也提心吊膽，但這一次隻有平靜。

  也許是他的情緒也起伏太多，也許是剛才又到了低穀，現在輕易的就讓他滿足了。

  沈宜言輕輕地低頭，將臉埋在了她的發間，呼吸間都是她的發香，這樣的感覺就更讓他著迷了。

  這樣就好像他們兩個人真的親密無間一樣，如果這樣的時刻能多一些，久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