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流寇
作者:澤牙Z      更新:2020-11-10 00:08      字數:2374
  “你回來了。”

  蘇以糯糯地說道,剪水的杏眼裏宛如縈繞著淡淡的幽怨。

  “這兩顆石頭,將源力灌注進去,就會變成你的形狀、沾染上你的氣息,頂替人軀。”

  陳洛眼瞳微斂,皮膚蒼白,濃濃的疲倦之色難以掩飾,

  他合攏的手掌攤開,兩尊石像靜佇其上。

  “啊。”

  霎時間,蘇以眼眸中思緒千種,有一絲驚喜、一抹擔憂。

  她小步湊近過來,拉著陳洛的衣袖,唇口微動,幾次欲言又止。

  陳洛將石像交付到她手中,繼續說道:

  “此行我還有其他的意外收獲,不僅僅是獲取了這個,你開眼來看我。”

  蘇以聞言,麵露疑惑之色,凝聚目力,望到浩渺煙海般磅礴的靈氣。

  ——站太近了。

  她踱步往後,於幾米開外,再度凝聚目光,放眼望來。

  蘇以有些驚詫:“現在...很難用宗師去衡量你的實力了。”

  陳洛則順勢問出一個問題:“天人有多強?”

  蘇以抿抿嘴,眨著烏溜的眼睛說道:

  “宗師九轉,前三轉修精、中三轉修氣、後三轉修神,精氣神合一,入天人。

  “如果說宗師舉手投足包含武道,那麽天人便算溝通天道。

  “我未見過他出手,但他近兩百年前就聞名天下,同境無敵。現在更是武道、方術兩道,同為天人巔峰。

  “除開當今聖上,普天下沒有能勝他一籌的存在。你還要多加努力呀。”

  陳洛坦然一笑,說道:“勤加努力後,我也許能夠在短期內追趕上天人的腳步。”

  “嗯。”蘇以嗯了一聲,她盼望著那種情況,沒有人甘願自己走向灰暗。

  陳洛揉了揉她的腦瓜,道:“這段時間,我有要事出去一遭,地井之匙何時能夠溫養好?我會趕在之前回來。”

  “要...去幹什麽?”蘇以抬著頭問道。

  “了解一些隱秘,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哦,大概還有九天。”

  ......

  陳洛陪了蘇以一會,便辭別而去。

  他先是回到自己的居所,拿著毛筆沾墨,在紙張上揮筆疾書。

  撕拉拉。

  紙張的摩擦聲陣陣,陳洛用流金靈氣烘幹墨水,一張又一張的墨字被按著腦海中的想法謄寫下來。

  將這些紙張,用長冬勁力,逐級擬造出有些時日的模樣,規規整整的放進櫃中。

  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利走上正軌...

  陳洛歎了一口氣,闔上大門,去到馬廄,牽出那匹命運多舛的龍骨騅,直奔客棧。

  ......

  客棧。

  將葉折枝帶出來。

  臨行前,望著她興奮、激昂地神態,陳洛肅然吩咐道:

  “路程中一切你都得聽我的,明白麽?”

  “好。”葉折枝欣然應允,隨後她疑惑地指著龍骨騅問道:“怎麽隻有一匹馬?”

  “千裏馬我僅能調用此一匹。”陳洛挑起一根手指道,“你坐後麵,不拉馬韁,我不信我能占到你的便宜。”

  陳洛說罷,翻身上馬,安撫下龍骨騅,葉折枝好歹也是宗師,輕易便踏了上來。

  “我有問題、困惑要問秦河王,你莫要見到他或者聲名狼藉的匪寇,就衝動行事。”

  陳洛再三吩咐,葉折枝連忙應允,隨後小聲嘀咕道:

  “我還是分得清主次,能夠顧全大局的。”

  ......

  踏踏踏。

  龍骨騅的鐵蹄踏落,仿佛拉起了一片殘影。

  在疾行時帶起的凜冽寒風裏,日光逐漸模糊黯淡,再回過神來,已是夕陽紅。

  此時已至秦河府統轄範圍內的葵甫縣。

  據葉折枝所言,此地的明王宗是秦河府第一大門派,

  此時秦河王以迅雷之勢將其餘幫派連根拔起後,便該將殺伐的矛頭轉向這裏。

  他習慣以剿匪為名,私自調用官糧、民糧,趁亂拔除違逆的宗門道派。

  “隱忍,在知曉敵方具體身份前,注意把握分寸。”

  陳洛語重心長道。

  “知道啦,知道啦。”

  葉折枝說著,她忽地拍了拍陳洛的肩頭,纖指探來,指向前方。“你看那裏。”

  陳洛耳聰目明,能視聽到數十米以外,自然比她更早看到。

  那是一戶小商隊,被攔在道路中間的荊棘條給困住行進,

  其中大部分人已被麻繩捆了起來,

  有幾位護送的鏢師,在商隊投降前,便被剖開了胸腹示眾,血淋淋一片。

  流寇...四處流竄的匪寇,誰也不清楚他們下一步究竟會去到哪裏。

  陳洛回頭準備告誡葉折枝,先問敵方頭目是誰,然後再行動...誰知對方已悄然離了馬背,一個箭步衝將過去。

  ......

  商隊中少有女性,更無論漂亮的。

  但這次的商隊很特殊,他們運送的是珠玉財寶,或許是因為流寇猖獗,準備搬離秦河府。

  拖家帶口,除開豐腴美豔的婦人外,還有兩個麵容清秀的小女孩。

  何觀巡視著早已繳械投降的商隊,宛如在自己的領地中般閑庭信步。

  那幾名被高價雇傭來凝形境的江湖高手,早已喋血重傷後死透。

  箭雨、滾木、石灰粉...髒招訓練有素,他們偷襲幾乎未曾失手。

  何觀拉起其中一名受縛女孩白嫩的手,對方顫巍巍地恐懼著,想往回縮。

  這種情況他見過太多,

  這樣的女孩,通常會在無數個無助的日夜中長久的保持著絕望,最後麻木,

  然後在轉移陣地前祈求著讓她活下去,最終被無情殺死,棄屍荒野。

  何觀看著周遭匪寇毒灼的目光,自然不會在此放過她們,

  這些賊寇得不到滿足,就不會賣命。

  “那些珠玉要獻上去,其餘人你們隨意處置。”

  發布施令後,何觀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正想下手,一道凜冽的風聲在耳畔響起。

  哧!

  耀眼的月芒將他的視線淹沒,

  下一瞬,

  莫名的情緒如潮水般充斥滿他的顱腔,

  恐懼、困惑、憤怒......他怒瞪著眼,渾身發冷直顫,汗水浸透出來。

  眼睛疲乏得要閉下前一刻,

  他看到周遭的匪寇被唰得斬掉頭顱,血液飛濺,

  然後自己小腿一軟,狼狽地跌落在泥濘的地麵,

  嘴唇不住的發冷,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樣,隻言片語都擠澀不出。

  砰一聲,黑影罩下,五官仿佛破碎了一般,

  血腥味與泥腥味混雜著,鼻腔難受無比,

  他被一隻白布靴深深踩進大地中。

  儼然是葉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