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分鍾後，顧磊給趙希哲發過來地址和電話號。趙希哲把地址發給陳樓信通知他直接在律所見。

  這事能盡快解決就要盡快解決，因為不光自己的員工，合作方的人也特麽在裏麵扣著呢。

  不過趙希哲沒著急立刻去律所，而是讓fanny帶著他來到最近的一家建行支行取錢。當得知趙希哲這位客戶要取大額現金後，支行行長親自接待，笑容滿麵的說這不合規要提前預約雲雲。

  趙希哲就問了一句話：聽說現在銀行找存款都有任務，逼的下麵的員工很焦慮，您說2個億能不能緩解緩解這種焦慮？

  行長春風拂麵般解釋道這事原則上確實是不行，但是

  20分鍾後趙希哲帶著300萬現金離開銀行，直奔律所。

  當年n某位草莽人物被捕，老婆帶著千萬人民幣進京放話誰能辦事錢直接拎走。如今他趙希哲帶著三百萬人民幣隻想整明白到底是銀還是沒銀的哲學問題，不算難吧？

  律所的位置在東直門，正常來說應該是趙希哲先到。也不知陳樓信怎麽來的，趙希哲到的時候人家已經跟劉明聊上了。

  劉明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沒有中年男人常見的啤酒肚，一身傑尼亞穿的很是帥氣，發型是跟牛犢子舔過似得大背頭，整個人給人感覺很文雅，讓人一看上去就覺得這是儒雅不搭邊，西服扣子解開，嘴裏叼著煙手裏倒著茶，正跟陳樓信雲山霧罩的吹著牛比。

  趙希哲背著手走在前麵，fanny吃力的雙手提著行李袋跟在後麵。

  “趙總。”陳樓信起身跟趙希哲打招呼。在外人麵前他還是很能分清大小王的。

  劉明也跟著站起身笑眯眯的和趙希哲握了握手：“趙總你好啊，真是年輕有為。”

  幾人寒暄了幾句，趙希哲直接進入正題：“明哥，我這人喜歡先辦事在交朋友。”說著從fanny手裏接過行李袋，哐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拉開拉鏈。

  他問要怎麽跟劉明打交道，顧磊讓他用最擅長的方式砸死他，所以他取了三百萬現金。

  新版人民幣115克一張，300萬人民幣是69斤，這個重量說砸死誰可能是吹牛逼，但一失手也沒準。

  財帛動人心，三百萬紅彤彤的人民幣擺在麵前什麽體驗？趙希哲不知道怎麽形容，但他看到劉明的眼睛有些發紅。

  “嗬嗬，老哥我托大叫你一聲兄弟。”劉明說著狠狠吸了口煙，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你那點事不值這些錢呐，這錢我不敢拿，怕燙手。”

  “哈哈，明哥你可能想多了。”趙希哲說著點燃一根煙，一屁股做回沙發上滿嘴跑火車的說道：“兄弟我心懷赤忱從窮鄉僻壤跑來為首都的發展添磚加瓦，結果剛進城就差點讓人一腳給踹出去，我這心哇涼哇涼的啊。想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我得罪了誰，隻能是菩薩也好閻王也罷，一座座的拜過去。最後才發現原來是我進城的時候踩到隔壁吳老二腳丫子被針對了，你說這事整滴是不挺尷尬？”

  “你這麽說老哥我就聽懂了，那我能做點什麽呢。”劉明矜持笑了笑。

  “初來京城，還要靠明哥扶著我往前走幾步。”

  劉明聽到這句話心裏大定，這錢能收！隨即也不在矜持，打電話把秘書叫進辦公室，當著趙希哲和陳樓信的麵表態：“把張總和馬總叫來開會，下麵的人全給我動起來，兩個個小時候後我要在辦公室見到我們的當事人。”

  趙希哲給陳樓信遞了個眼神眼神示意自己搞定。他則是跟劉明打了招呼先撤。一會要去見周錢均的朋友孫堯，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要抓緊時間。

  “咳咳咳”剛走律所fanny止不住的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

  “怎麽了？”趙希哲關心了一句。

  “沒事，被煙味嗆到了。”fanny小手捂著嘴解釋道。

  剛剛三個大老爺們在辦公室裏像煙囪一樣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完全不顧還有女士在場。趙希哲歉意的笑了笑：“辛苦你了，你先回去，讓司機把我送過去就行。”

  “趙總我沒事，先上車再說吧。”fanny邊說著邊抹了把眼淚。

  趙希哲心想這妹子還挺堅強，回頭空閑了真可以研究下挖牆腳的事。

  孫堯和趙希哲約在西四大街的一家鹵煮店見，趙希哲到了一看還以為來錯地方了。

  蒼蠅小館標誌性的土紅招牌上麵掛著“鹵煮呂”三個字，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玻璃門後麵沒刷塗料的水泥牆。也就四十平方的小店幾張桌子坐滿了人。

  “哥我到了，你在哪呢。”趙希哲穩妥起見，先在微信上發了個消息。

  過了不到一分鍾，一個人影從小店內推門而出對著趙希哲揮揮手：“快來，這呢。”

  “堯哥你好，我是小哲。”趙希哲客氣的招呼道。

  孫堯笑著點點頭：“別客氣，都是均兒的朋友，既然來到京城了就該認識認識。”邊說邊帶兩人走進了鹵煮店。

  fanny本來是在車裏啃麵包的。趙希哲想招攬人心就帶她一塊進來了。

  孫堯此人留著個卡尺小平頭，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西服套裝褲線都快沒了。手腕上帶著塊天梭鋼鏈手表，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個中年不得誌的公務員。可隻要搭上話聊兩句就能發現此人的深度，說話做事一舉一動都讓人很舒服。

  “堯哥你這地選的挺特別啊”趙希哲小心翼翼的跟在孫堯身後，剛剛一進店差點讓人把鞋踩掉。

  孫堯笑嗬嗬的說到：“這家店老字號了，北京最好吃的鹵煮。”

  三人邊聊邊找位置坐下，這家店外表看上去很破舊，有種上個世紀**十年代的老北京風格，桌椅板凳什麽的卻很幹淨。

  孫堯點菜時貼心的問fanny能不能吃鹵煮，fanny說還沒吃過可以試試看。於是孫堯點了三份鹵煮火燒，然後又給fanny單點了一份火燒和幾種涼菜還有一紮果汁。

  鹵煮這個東西其實就是心肝肺腸下水亂燉，因為內髒的味道比較大，要使用大量的香料和鹽來壓鹵煮的味道。所以這玩意味道很重，一般人受不了。

  鹵煮都是事先熬著的，隻需要撈出來切切就能上桌，幾分鍾後三人就開始吃了起來。

  其實趙希哲也是第一次吃這東西，但他感覺這玩意還挺好吃。大腸軟爛小腸勁道，肺片一點腥味沒有，滿滿一大碗鹵煮配上一瓶5塊的燕啤解膩，絕了。

  倆大老爺們跟豬搶食似得，吭哧吭哧的悶頭吃飯也不說話。另一邊fanny對著鹵煮看了好幾分鍾，看倆人吃的那麽香終於鼓起勇氣吃了一口，結果差點吐出來。

  倆男人吃完看到fanny小口小口的喝著果汁和她麵前沒動過的鹵煮，相視一笑，本著不浪費的精神一人一半，最後扶牆而出。這頓飯一共花了158塊，孫堯請客。

  吃完飯倆人蹲在店門口抽煙，fanny借口有事先回了車裏。

  “聽你說話不像南方人啊。”孫堯緩緩吐出一口煙。

  “我吉森的，這兩年才去的杭城。”

  孫堯心中一動，不動聲色的和趙希哲閑聊起來。就是不著邊際的瞎幾把聊，上一句還說來京城幹啥，下一句就扯到吉森有啥好吃的。

  兩人聊了一會孫堯電話響了，孫堯當著趙希哲的麵接起。趙希哲聽那邊應該是孫堯老婆之類的人，問他是不是在喝酒。

  為什麽是老婆之類的？趙希哲也不知道人家有幾個老婆啊。

  “備孕呢，天天盯著我，在家煙都不敢抽”孫堯掛了電話感慨了一句。

  趙希笑嗬嗬的回到：“別在這感慨了，快回去吧，你在不回去人家都要來抓你了。”

  孫堯站起身踩滅煙頭：“明天晚上我朋友組局，到時候你和我一塊過去，我給你介紹兩個人。”

  “感謝，別的真不知道該說點啥了。”趙希哲非常認真的說了一句，然後指了指孫堯手腕：“哥你這啥表啊，走字都不準了，我這有兩塊手表，明天拿來你換換。”

  我大學剛畢業那年和我父親一起去參加婚禮，不知道從哪竄出來個人拽著我胳膊非說我這塊手表是古董，要花2個億買。我告訴他你可別瘠薄扯犢子了，這是我勤工儉學花1800買的。他死活不幹，跪在地上哐哐給我磕頭求我把表賣給他。我看他一個四五十歲的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心一軟也沒要錢直接把手表給他了。

  我父親默認了我的做法，我當時還挺開心，覺得也算助人為樂一次。

  結果第二天我剛到實習公司，就有人衝到我麵前哐哐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我褲腰帶是拿破侖帶過的，他要花高價收藏。

  那不是扯淡嗎，別說拿破侖帶過的，就是希特勒帶過的我也不能給他啊，褲腰帶要是給他了我特麽是不是就光屁股了。他說你不賣我我就死這，我說那你死吧。然後他就從我實習公司樓頂跳下去了。

  “這事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教訓啊，讓我印象深刻。所以這塊手表我舍不得換啊。”孫堯講段子一樣給趙希哲說著。

  趙希哲聽得臉色通紅，不知道該說點啥好。

  孫堯拍拍趙希哲肩膀：“這些年我帶挺多人來過這家店，你是為數不多真的是來吃飯的。你和我對脾氣，所以我試著和你用朋友的方式接觸接觸。”

  “好嘞堯哥，明天是什麽局兒？”聽到孫堯這麽說趙希哲也不矯情，隨口問道。

  “你看上去挺機靈的，怎麽這點事還讓人教呢。拖家帶口局，有夫人帶夫人，有孩子帶孩子。懂不懂，o不ok？”孫堯斜眼看著趙希哲，莫名的煩躁。

  “你看你怎麽說說話還急眼了呢，我這不是不太懂這些嗎。堯哥你要這麽說我還有個事，我夫人不在你說怎麽辦捏？”趙希哲眨巴著眼睛有點小羞澀的看著孫堯。

  “我特麽活了三十來年，你是我見過第一個這麽求人辦事的。那怎麽滴，我還得借你個夫人唄？”孫堯急頭白臉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有招就想，沒招死去，不行你就自己化個妝穿個裙子去試試。”

  “哎呀，哥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行不。你別跑啊哥，我送送你，你做地鐵來的啊？”

  “滾滾滾”

  “那你慢點啊，哥。”

  趙希哲目送孫堯進了地鐵站心中有些感慨，都說一個人有一個活法，可這差距有時候也太大了。

  二代他見過不少，就拿王超凡和周錢均說，他倆各有各的性格，但都算是二代裏很低調的選手，可和孫堯一比，那就沒法比了。

  就孫堯這個樣的，和他一起走大街上拉個路人說這是二代。那路人肯定得罵你傻逼。

  “趙總，要回去嗎”fanny適時出現提醒趙希哲。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