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來了，就在她身邊不遠處，她能聽到他略顯沉重的呼吸，也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隻是這裏實在是太黑了，她辯不明方向。

  回應她的是沉默，無邊的沉默。

  她忍不住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在黑暗裏摸索。

  那呼吸聲忽然急促了幾分，但很快就被強行壓下。

  她動了動耳朵，往那個方向摸過去。

  血腥味兒越來越濃，但隨著她的走動，一抹淡淡的藥香也在這黑暗的演武場裏發散開來。

  她雖不愛脂粉，但長久接觸藥材，身上也逐漸染上了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藥香。

  剛走沒兩步，一股大力再度襲來，有人欺身而上直接將她逼退而回，重新抵在了門板上。

  那人的雙手撐在她的頭頂上方，氣勢全開，她鼻頭翕動，很熟悉的味道，這是無間沒錯了。

  “你……”她剛張口，下一秒就呆住了。

  因為無間忽然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她渾身的血液一下衝上了頭頂，整個人呆若木雞。

  他吻得很生硬，在她的雙唇上反複摩擦著，帶著不由分說的氣勢。

  她的心跳快的嚇人，砰砰砰，幾乎要衝破她的胸腔。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立馬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無……唔……”

  嘴被他堵上，連一個完整的音節也發不出，他的胸膛堅硬如鐵，根本就推不動。

  不僅他的胸口，他渾身都緊繃著，整個人蓄勢待發。

  看來他還處於發病狀態，還沒有恢複正常。

  既然他現在還在發病，那就不能拿他當正常人來看。

  這樣一想，她逐漸冷靜下來，剛才的一絲情動也被她壓了下去。

  既然推不開，她索性放棄抵抗，溫溫順順的讓他親。

  理智雖然還在線，但她的心跳還是控製不住的快，鼻間都是他的味道，還有他傳遞過來的熱氣。

  終於，足足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他突然放開了她，整個人翻到一邊靠著門喘著粗氣。

  他這是恢複正常了吧？

  她碰了碰自己的雙唇，痛的發出‘嘶’的一聲。

  嗯，嘴唇已腫，她這次的救援很成功，就是代價有點大。

  這可是她的初吻啊！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心塞。

  她扭過頭，刻意忽略雙唇上傳來的不適，還有火辣辣的雙頰，語氣平靜的問他：“現在你感覺怎麽樣？”

  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變得輕緩而悠長。

  “你不該進來的。”他道。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有責任看著你。”她說著，又靠近他一點，語氣很誠懇：“再說這事都怪我，若今日咱們不住這兒，你也就不會犯病了。”

  他沉默，明明這裏黑的要命，她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灼灼的目光。

  他在盯著她看。

  “我們出去吧，你身上的外傷需要處理一下。”這麽重的血腥味兒，他怕是受的傷不少。

  “再等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聲音淡淡，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外麵那香不到子時停不了。”

  她頓了頓，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小皮袋，再度開口：“那你告訴我你傷口在哪兒，我先給你止血。”

  她的鼻子很好使，即便是在黑暗裏也不會拿錯藥。

  他內服她的藥無效，外用卻是可以的。

  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後，才有一隻手臂伸過來，碰了碰她的胳膊。

  “胳膊上，還有手背上。”他說的言簡意賅。

  她小心的扶著他的胳膊，拉他坐下，又伸手摸過來。

  他出來時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袍，這料子滑溜溜的，摸起來手感很好，隻是要挽起來查看傷口就不太容易了。

  “要不你先把袍子脫了？反正這裏這麽黑，也不怕被人看到。”她想了想建議道。

  這次他回應的很快，有些懶懶散散的：“手疼，你來。”

  我來就我來，她伸手過去，沿著胳膊往他胸口摸去。

  指尖輕觸之地一片溫潤，細膩而光滑，呃……他的衣服哪裏去了？

  隨著她的碰觸，他渾身肌肉一緊，明顯的吸了口氣。

  “丫頭，別亂摸，你家公子是個正常男人。”他調侃她，聲音裏夾著淡淡笑意。

  她剛退下熱度的臉再度燒了起來，嘴裏不甘示弱：“我隻是在幫你脫衣服而已。”

  嘴裏說著話，她摸索著，終於找到了他的衣襟，睡袍的帶子還係著，她給他解開，又小心翼翼的將袖子給他退下。

  這樣一來，無間現在就是光裸著上半身了。

  雖然看不見，但一想到他的絕世容顏，她的心就又開始不爭氣的狂跳不止。

  他說傷口在胳膊和手背上，她就伸了手指過去細細的探查。

  他的胳膊瘦瘦長長，皮膚很光滑，還十分的富有彈性。

  她每碰觸一處，那裏的肌膚就輕微收縮一下。

  這家夥還真是敏感，她忍不住腹誹一句。

  胳膊上果然有傷口，在小臂上，長不過一指，此刻還在往外淌血，並沒有結痂。

  她伸手進自己的皮袋裏，摸索著取出了止血的藥粉，細細的給他灑上。

  再往下，手背上的傷口較小，她隻輕輕碰觸一下，就給他將藥也上好。

  這傷雖不重，但上完藥最好先包紮起來。

  她略一思索，伸手揪住自己的裙擺內側用力一拽，“撕拉”一聲，一片布條就被她扯了下來。

  她給他包紮了手臂，反手又是一扯，再度拽下來一片，將他的手也包紮起來。

  與此同時，一直在外麵等候不敢離開的蘇公公和馬侍衛，二人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意味難明的神色。

  “蘇公公，您看這……”馬侍衛有些臉紅，這裏麵又是亂摸，又是脫衣服，又是撕扯的聲音，連他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誰說殿下不喜女子，隻好男風的，這明明是傳言有誤的好吧。

  蘇公公是宮裏的老人，對於男女之事的耐受力要比馬侍衛強多了。

  “殿下正忙，咱們往遠處站站，給他們一點空間。”他一本正經道。

  說著，他帶頭向遠處走去。

  馬侍衛愣了一下，對著蘇公公的背影多看了兩眼，也趕緊帶人追了過去。

  演武場內，小冬收起藥包，又將睡袍給無間穿好，並順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整個過程中無間都很安靜，任她擺弄。

  黑暗的演武場內，二人靠在一起席地而坐，這氣氛竟然也無比的和諧。

  “對不起。”她再次跟他認真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