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的香鳳妃娘娘還沒趕製出來，說是一品紅的數量不太夠……”有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唯唯諾諾道。

  “廢物！一群廢物！朕要你們何用！”千武帝怒斥。

  緊接著是嘩啦一聲響，有東西掉落在地上。

  無間皺眉，舉步跨進殿門。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門口的小太監連忙唱諾。

  千武帝癱坐在軟塌上，一隻手撐在扶手上，聽見這話，勉強抬起眼皮看過來。

  “太子，小冬，你們來了。”他有氣無力道。

  小冬看過去，隻不過才隔了兩三日，這千武帝就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

  臉頰凹陷，麵色蠟黃，嘴唇泛白，更為詭異的是他的身體正在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

  無間的臉色也陰沉下來，渾身蓄勢待發，大殿裏的空氣都感覺在逐漸凝滯。

  她輕歎一聲，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口裏低語：“一切有我，安心。”

  說著，她徑直往千武帝那邊走去，一邊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災難現場，一邊看著千武帝微笑：“父皇，兒臣也會調香呢，你看看喜歡嗎？”

  說完，她從隨身攜帶的皮袋裏掏出了個小盒子，恭敬的雙手奉上。

  千武帝正煩躁不安，但又不好意思拂了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的麵子，隻得向身邊的大太監示意。

  太監接過那盒子，直接就打開，然後輕輕放在千武帝身側的桌麵上。

  盒子裏放著一粒龍眼大小的白色香丸，一股清新自然，如空穀幽蘭的淡雅清香正從盒子裏散發出來。

  千武帝一聞這香就為之一愣，但很快他就閉上眼睛，渾身放鬆下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的麵色由蠟黃漸漸變成蒼白，最後又略略帶了一絲血色。

  怎麽說呢，如果說剛才千武帝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現在他則像是又挽回了七八年一般。

  見此情景，無間也放鬆下來，大殿裏的空氣也恢複如常。

  小冬拉了無間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二人耐心的等待著。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千武帝才睜開眼睛，他眼底的血絲已盡數退去，臉色也恢複正常，不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懶洋洋的。

  “丫頭，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調香的絕活，和朕的鳳妃相比都毫不遜色了。”

  千武帝笑道。

  小冬也抿嘴一笑：“父皇，你覺得兒臣這香用起來和鳳妃娘娘的有什麽不一樣？”

  千武帝掃了一眼那白色的香丸，又停頓一下，這才道：“鳳妃那香用後，朕會很快感覺精神百倍，幹啥都有勁兒，隻是過後會覺得有些心慌氣短，煩躁不安。”

  “你這香嘛，”千武帝看了一眼小冬：“丫頭，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哈，你這香朕用後覺得心情平靜，通體舒泰，隻是卻有些犯困，提不起精神來。”

  小冬頷首，這味安息香主收斂，與鳳妃的那香截然相反，用後的確會讓人有些懶散。

  隻是，千武帝目前的身體狀況，隻有這味香最合適了。

  他體內生機一直在被過度發散，早該往回收收了。

  他們正說著話，有太監來稟：“陛下，鳳妃娘娘遣人送來了今日的新香，據說是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

  千武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小冬卻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個鳳妃倒是會做人，先把人逼一逼，等人家快要發瘋的時候再鬆鬆手，給點甜頭，真是高啊。

  “不要，給朕還回去，”千武帝黑著臉：“她不是說材料不夠嗎？朕以後都不要了，省得她勞心勞力。”

  小冬瞥了一眼無間，學學你爹吧，這才是真性情，哪像你，一天到晚的那麽虛偽。

  無間微笑，直接伸手越過倆人之間的桌子，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還暗暗捏了捏。

  虛偽起來，我也是很認真的，他笑眯眯的看著她。

  她瞪他一眼，好吧，論會耍賴我的確不及你。

  千武帝清咳一聲，打斷了二人的曖昧（較勁）：“太子啊，你們今日前來就是給我送這香丸的？”

  無間正了正臉色，看向千武帝：“不是。”

  “哦？”千武帝好奇：“那你們是所謂何事啊？”

  無間不語，掃了小冬一眼。

  “父皇，其實我們這一大早就來是因為我們找到了個好寶貝，想盡快獻給您。”小冬會意，巧笑倩兮道。

  “寶貝？什麽寶貝？”千武帝更好奇了。

  小冬不慌不忙的伸手進皮袋裏，又摸出了個玉盒。

  太監很有眼力見兒的立馬走過來，將盒子拿過去呈給千武帝。

  千武帝打開盒子，隻看一眼就麵色一變：“這是？”

  “這是雪域冰蟬，專治心慌氣短，心煩意亂，煩躁不安和夜間失眠。”小冬笑著解釋：“我和太子一尋到這寶貝就想到了您，所以趕緊就來了。”

  千武帝動容：“好孩子，好孩子！”

  他連說了兩遍，這雪域冰蟬他剛好知道一點，具體作用就不說了，單說這東西的稀有。

  他貴為一國之君也隻是聽說過隻言片語，這東西一直就活在傳說中，沒想到他今日竟然能夠得到一隻。

  “父皇，您現在就試試吧，我好歹也算半個大夫，如果哪裏不合適我也好做調整。”小冬催促道。

  “調整？”千武帝有些疑惑，這玩意兒還能調整？

  不過他並沒有耽擱，不說別的，隻要這冰蟬能解決他夜間失眠的問題，那就絕對是值了。

  大太監真的很有眼色，千武帝一個眼神過來，他就快步上前，從盒子裏將雪域冰蟬拿了出來。

  晶瑩剔透的冰蟬上竟然有根近乎透明的細線，剛好從冰蟬的身體上貫穿而過，就等於是人為做了一條冰蟬項鏈似的。

  大太監小心翼翼的舉著那個項鏈，仔細的戴在了千武帝的脖子上，又認認真真的將他的頭發整理好。

  再去看那冰蟬的時候，那玩意兒已經自動自發的鑽進了千武帝胸前的衣服裏。

  就見千武帝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就恢複如常。

  眾人盯著他半晌，他都一動不動，甚至雙眼也直接閉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小冬忍不住問：“父皇，您感覺如何？”

  ……

  沒有回應，千武帝還是一動不動，就那麽歪坐著。

  “陛下……”大太監也俯身低喚，還是沒有反應。

  他正要再喚，無間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雙目發亮的看著千武帝：“不用再叫，父皇他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