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願意嫁給太子嗎？”這句話自千武帝口裏說出來不過輕飄飄，但聽在小冬耳中卻猶如天雷滾滾。

  她心念急轉直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不由拿眼去看無間，喂，你倒是說句話啊！

  似是接收到了她的催促，他冷聲開口：“父皇，婚姻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千武帝麵色不變，言笑晏晏：“不兒戲，不過是納個側妃而已，又不是正牌太子妃。”

  小冬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她連太子妃這個職位都看不上，結果卻要被迫再降一級，給無間做側妃？

  那和妾有什麽分別？

  她是絕不會答應的！

  “父皇，兒子現在還不想娶親。”無間淡漠開口。

  “那你想何時娶？”千武帝眉毛一擰，臉色黑了下來：“朕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六歲了！”

  “小冬，你先出去，在外麵等。”無間轉臉看著她道。

  “是，奴婢告退。”她行了個標準的奴婢禮，內心雀躍的退了出去。

  不用麵對千武帝的直接逼迫，她輕鬆不少。

  大殿外麵就是走廊，除了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太監外，這裏再沒有別人，她等著等著有些無聊，便斜倚著走廊的柱子發呆。

  ‘沙沙，’有腳步聲傳來，她耳朵動了動，收回了心神。

  “哎，你不是我大哥身邊那小丫鬟嗎？你怎麽在這裏？”來人本來直走，卻忽然改了線路，直奔她而來，口裏念念有詞。

  她無奈轉過身來，來人身材瘦削，麵容清雋，一雙明亮的眼睛裏閃著幾分譏誚。

  “五皇子。”她向他恭敬行禮。

  “哎，我問你話呢，你怎麽在這裏？”五皇子追問一句，見她不答，他反而拍了自己腦門一下，伸手向殿門一指：“我大哥在裏麵？”

  小冬點頭，卻並沒開口。

  五皇子露出喜色，往前走了兩步，看樣子是想進殿，但他忽然又幾步退了回來，站到小冬麵前。

  “你是什麽時候跟的我大哥？”他看著她饒有興趣的問。

  小冬默了默，但還是開口：“今年五月份。”

  “你用的什麽手段？”五皇子再接再厲：“要知道我大哥可是從不近女色的。”

  “近女色？！”小冬瞥了他一眼，原來這家夥想歪了啊。

  她想了想，也不挑明，反而帶了絲笑容：“我是被迫的，你大哥不是一般人。”

  嗯，她的確是被迫的，那時候她要去京城，他強行跟她一起上路，又強行參合了接下來的複仇計劃。

  “瞎說，我大哥才不是那種人呢！”五皇子眉眼一立，明顯不信：“肯定是你用了非常手段來引誘他。”

  小冬攤了攤手，不想繼續和他鬥嘴，嫌累。

  五皇子盯著她，也不走，半晌後他終於開口：“你勸勸我大哥，娶了萌萌吧。”

  這語氣明顯不是求人辦事該有的態度，而是上級對下級的命令。

  小冬不言不語，微眯了眼睛瞧他。

  “萌萌是頂心軟，頂善良的姑娘，她即便嫁了我大哥也不會欺負你的。”五皇子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小冬扯了扯嘴角，笑容如春芽綻放般：“她既這麽好，又何必來求我曲線救國呢？”

  “你……”五皇子有些語塞：“你這純粹是嫉妒，我告訴你，我大哥是太子，他早晚是要三宮六院的，你這麽善妒，以後日子可難過著呢。”

  小冬憐憫的看他一眼，悠悠道：“你若真心喜歡人家姑娘，那就勇敢去追，往別的男人懷裏推這算怎麽回事？”

  五皇子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你胡說，我沒有……喜歡……”

  小冬不想理他了，她掃了一眼大殿緊閉的門扇，有些無聊的轉身看向別處。

  “可是她隻喜歡大哥一個人啊……”身後的少年聲音裏透著幾分落寞。

  “那就趕緊把她忘了，再找別人去，天涯何處無芳草，再說你以後也是要三妻四妾的人，何必如此執著於一人呢？”她終是忍不住，戲謔道。

  五皇子跺著腳，咬牙切齒道：“你懂什麽？這輩子我隻喜歡她一個，隻想要她一個！”

  “那就去和她說啊，你在我這兒嚷嚷有什麽用，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巧取豪奪，隻要你能把她娶回家，這都算你的本事。”她扭頭，衝他抬起下巴。

  五皇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忽然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不遠處的拐角，把自己來此本來想辦的正事兒都忘了。

  她目送他離開，又掃了一眼大殿門口，這都快半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出來。

  她來回走了幾步，心裏有些煩躁。

  就在這時，殿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抬頭看去，無間正舉步向她走來，麵色平靜。

  千武帝沒有跟出來，她一眼望去，沒看見他的身影。

  “走吧。”他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開口道。

  “你們談得怎麽樣？”她跟上來，低聲問。

  此事與她有關，容不得她不上心。

  無間停了下來，仔細打量她一眼，目光很是奇異，半晌後他才開口：“回去路上說。”

  說完他就大步往外走，一刻也不停留，小冬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好幾次都差點被自己的裙子絆倒。

  最終，她放棄了，不再追他，而是放慢腳步慢慢走，這家夥現在有些陰晴不定，她不想配合他受罪。

  如果按原路返回的話她是記得路的，但如果中途被人攔截，強行帶走的話就有點懸了。

  比如說現在，她就被若幹宮女和太監團團圍住了。

  “姑娘，我們鳳妃娘娘有請。”為首的宮女客氣道。

  她嘴角有顆痣，吊梢眉，看起來挺不好惹的。

  小冬掃了眾人一眼，望著她輕笑：“娘娘就請我一人？”

  她不信鳳妃不知道她今日是和誰一起進來的。

  那宮女麵色無波，泰然自若：“太子殿下那邊娘娘自有安排，你隻管跟我們走。”

  小冬低頭想了想，笑：“行，我跟你們走。”

  一刻鍾後，她被帶到了一座偏殿，那些人把她領到這裏就散開走了，隻留她一人在殿裏。

  此時天色漸晚，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穿過大殿洞開的大門直射到殿裏，在地板上投射出一條金色大道。

  她輕嗅幾下，眼神微閃，這殿裏的花香過於濃烈了，直衝她的鼻腔，拚命想往她的肺裏鑽。

  身後忽然傳來沙沙作響的聲音，她回頭，見殿門口徐徐走來一人，輕紗曳地，美目含威，正是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