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我啊？”君寒澈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柯渝飛快抬頭看過去，拿著遙控器的手微微發著抖。

  君寒澈走近了，朝著喬千檸搖了搖頭，“你看，我說的話你總是不聽。我怎麽敢去死，我不死，這位柯渝先生會死不瞑目。”

  “你什麽意思？”柯渝咬牙，火光映在他額角上，熱汗滾動。

  “我沒和你說話，你管我什麽意思？”君寒澈轉頭看他，舉起了手裏的傘。

  啪地一下，傘撐開了，幾乎是同時，房頂的消防係統恢複工作，水花噴了下來，砸在傘麵上，劈劈啦啦地響。

  “你的皮鞋是我新買的，現在公司投入太大，你看這裏燒壞了還要重新修，你做為我的太太，也得省一點點。”君寒澈舉著傘，叨叨不停。

  柯渝氣得臉都扭曲了，衝上前來，想要揪住君寒澈。

  君寒澈反手抓住喬千檸，把傘塞進她的手裏，自己扯開了領扣，幾個大步上前，一腳飛起，正踹在柯渝的身上。

  “我找你很久了，你很藏啊。”君寒澈及時一腳踢開柯渝手中的遙控器，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拖了起來，“我告訴你，你就算僥幸從我這裏逃出去，你也無處可去。那個寨子已經不會讓你再踏進半步了，緬甸那邊也不會再為你提供任何幫助，我已經把你的配方直接給了他們，他們不再需要你。”

  “那又怎麽樣，我隻要想走，什麽地方都能去。你算什麽東西？不就是出身比我好？你就能擁有一切我得不到的？”柯渝反手抓住君寒澈的衣領，咆哮道：“我一定要毀滅你們！”

  “你憑什麽能毀？”君寒澈把他推出去，抓起手術台上的手術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漬，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從今往後，你就在牢裏呆到死吧。我不會讓你判死刑的，隻有你在裏麵呆著，每天忍受著禁錮的滋味，你才會感覺生不如死。”

  “試試看。”柯渝咬牙，怪笑起來。

  警方很快就到了，把柯渝帶了出去。

  “抓他是不是太容易了？”喬千檸踩著水出來，看著被推進電梯的背影問道。

  “你還想要多難？他已經無處可走，想和我們拚個魚死網破了。”君寒澈又低頭看她的腳，“真的，你為什麽不換一雙鞋？”

  喬千檸扭頭看他，麵露愁容。這是出現新人格了啊！

  怎麽會這樣！

  ——

  檢查室裏，君寒澈第一百零七次被推進了CT設備，做顱內掃描。

  那位德國醫生坐在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琳達忍不住問道：“他在說什麽啊？”

  喬千檸搖頭，這位同行已經走火入魔了，除了專業上的事情，幾乎不與人交流。但是他很肯定，手術沒辦法解決君寒澈的問題，現在還是隻有一個辦法解決問題。

  “真的要請神經科專家來再度催眠？”琳達擔憂地問道：“出了岔子怎麽辦？”

  “劉博士說，之前之所以不成功，造成他後麵症狀，是因為催眠未能達到想要的效果，他每一重人格都牢記著我的存在，可現實中又沒有我，所以造成他的思維混亂。你看這個區域……”

  喬千檸給琳達演示了一下君寒澈大腦活躍度最高的區域進行工作的過程，琳達聽得一頭霧水的，好半天才搖著頭說：“我覺得，你們不怕就好。”

  “試試吧。”喬千檸深吸了一口氣，抬腕看表，“劉博士他們快到了，安排一下，我們盡快開始。”

  “你就不怕又失誤了，他把你忘了？”琳達好奇地問道。

  “烏鴉嘴！”喬千檸惱火地捶了琳達一拳。

  琳達捂著嘴，撒腿就跑。

  “有時間在我這裏瞎混，還不把自己嫁出去，中國男人不好嗎？”喬千檸罵道。

  “中國男人好的全在你那兒，留的都是歪瓜裂棗。”琳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中文進展神速！

  喬千檸搖了搖頭，走回檢查床前。君寒澈睡著了，他最近睡眠時間開始不穩定，有時候突然就睡了，有時候整夜都無法入眠。

  “乖乖地睡，睡一覺起來就到春天了。”喬千檸彎下腰，在他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

  下課鈴聲響起，校門口，大群的孩子往外飛奔，最先放的是低年級的小家夥。家長在外麵等著孩子們，看到自家的小寶貝，馬上就上前牽了過來。

  喬千檸的風衣藏不住她挺起的大肚子，站一會兒，就要活動一下發脹的腿。她不時看看時間，有些不耐煩起來。已經半個小時了，那兩個小的怎麽也該出來了，怎麽現在還沒見身影？

  她正想出去找，車門推開了，一條長腿踏了出來，緊接著是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手臂上，借了力，站了起來。

  “還沒出來？”君寒澈活動了一下手腳，問道：“我剛睡了多久？”

  “二十分鍾而已，讓你別熬夜。”喬千檸責備道：“你以為你十七八歲，強壯如牛呢？”

  “我不強壯嗎？”君寒澈從座椅上抓出外套穿上，笑著問道：“看來是真對我有意見了，晚上的會我不去開了，行了吧？”

  “開，你去開，我不管你。”喬千檸抱怨道：“我說了安逸生日，你還要去開會。”

  “他也要開會啊。”君寒澈隨口答道。

  “我……”喬千檸咬牙，氣得想揍他。可是能怎麽辦呢？當時那場催眠，她試圖與多個人格進行交流，找到最本體的那個，可也不知道怎麽弄的，留下了現在這個嘴厲害的，又叨叨又麻煩。

  “乖，喝水。”他又貓下腰，從座椅上拿出水杯，擰開了，喂到喬千檸嘴邊。

  “你看看，我就說了不讓你們來接，你們總這樣。以後孩子也會讓我帶，對不對？”君南麒拎著書包，在二人麵前站定。

  “不應該嗎？”君寒澈看他一眼，扶住了喬千檸：“上車，你舅舅生日，他請客。”

  “傅揚，快點。”君南麒扭頭大叫了一聲。

  傅揚匆匆和幾個小女生道了別，跑了過來。

  “要誰的號碼的？”喬千檸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兩個悠著點，老師找我告了幾次狀了，小女生為你們哭得厲害。”

  “所以我讓傅揚去安慰她們啊，我哪有空理她們，我還要拚樂高。”君南麒嘀咕道，在後座坐好了，從書包裏翻出手機，開機，看信箱。

  打開郵件，一張照片緩緩打開。展熠坐在輪椅上，戴著毛線帽子，在冰川腳下曬太陽。

  “車禍腳還沒好，又亂跑。我一天天的，為你們幾個大人操碎了心。”君南麒氣呼呼地抱怨幾句，開始訂機票，“今晚最早的，謝謝左伯伯。”

  喬千檸看了看後視鏡，沒有阻攔他。現在展熠隻認識君南麒一個人，他已經比預想中的多撐了一年時間，已經是奇跡了。如果他再多撐幾年，能等到喬千檸的研究成功，那就好了。

  傅揚拿過他的書包，小聲說道：“幾天？作業我發給你。”

  “看情況吧，如果好玩我就多玩幾天。這小學什麽時候能畢業啊，我都學完初中的了。”

  君南麒歎了口氣，往傅揚身上一倒，抓起手機繼續看。

  喬千檸看向後視鏡，忍不住微笑。

  風波挫折半生，現在一切皆如她所願。丈夫孩子都好，朋友都在身邊，還撿了一個傅揚這麽聽話懂事的兒子，安逸也找女朋友了……一切都是夢想中最好的樣子，之前所有流過的淚，在這種幸福中被擦得幹幹淨淨。

  “媽，展爸會好的，對嗎？”君南麒突然問道。

  喬千檸點頭，“當然。”

  心有所想，為之努力，一切皆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