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必
作者:專業不洗臉      更新:2021-01-03 19:53      字數:2724
  但是,在白捉裏的房內,這會兒聚集著三個人。

  白捉裏、楊戈、錦晝。

  前世,薔羞子雖與白捉裏是一對,但其實楊戈還比白捉裏要先遇見薔羞子,先愛上她。

  隻是楊戈向來光明磊落,性子大度。既然薔羞子隻是願意嫁給白捉裏,他便未有攔阻,而是直接遠走他鄉了,眼不見為淨。

  直待薔羞子死後,楊戈才出現,並參加了薔羞子的喪禮,看著最愛的女人被白捉裏埋入土中。

  今生,楊戈初見錦晝,卻也如白捉裏一般,立即便認出來了,她就是薔羞子的轉世。

  錦晝為一下午都找不見白捉裏,還去問了晚晚,晚晚隻說白捉裏有事出去了,所以錦晝便癡心的等在他屋裏。

  專等白捉裏回來了,為白捉裏捧上第一碗茶。

  楊戈和白捉裏明晃晃的隱在空中,見錦晝在此,便還專門出來,待沒人路過時,才突然一下子在門外麵現身出來。

  然後由白捉裏推開門,便入。

  隻見錦晝猛然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朝白捉裏笑得極燦爛:“白先生,你回來了。”

  “你眼裏還是沒有我的麽?”楊戈苦笑著說。他心中卻早已激動得想哭。

  錦晝雖然早已發現在白捉裏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公子,但當時隻顧著白捉裏去了,也不得空兒問什麽。現在一聽他這樣說,便微微的行了一個禮,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奴婢隻是還沒來得及給公子行禮請安。”

  “有他,我在你這裏自然便是事事都要往後靠些,怎……”楊戈道。

  但白捉裏立刻打斷了楊戈的話,錦晝與前世一樣,極聰明極敏感,怕她覺出些什麽來。否則,又將是一場災難。

  “他姓楊。”白捉裏朝錦晝微微一笑。

  笑得錦晝都心顫起來。

  今生,再互相廝認過。楊戈仍舊為楊戈,但昔日記憶中的那個矮矮的少女今已身材纖細且長,不再叫做薔羞子了。

  楊戈本欲拉著錦晝多說一會子話,但是,白捉裏把錦晝支出去了。隻見錦晝笑吟吟的說:“知道了,奴婢這就親自去做晚飯來。隻是怕白先生不能吃慣!”

  白捉裏道:“無妨,我是一定吃的。”

  錦晝便大喜過望,跨出屋門,離開了。

  楊戈還呆呆的望著她的背影,望了好一會兒。忽然,楊戈說:“我的壽命隻有兩年了。大白,我本來不怕死,隻是如今一遇見了她,我便覺得時間好短,好短!可真想再多活幾年啊。”

  他們修煉者,修煉到楊戈這一境界,都能自算生、死、禍、福了。

  但同樣的,一旦修煉到了那個境界,便不會再怎麽在意自己的禍和福了。因為禍福相依,禍福天定,難以更改。

  楊戈便隻算過自己還能活多久。他在修煉上遇到瓶頸了,且無法突破,是達不到白捉裏這樣可以永生的。

  兩年。

  楊戈的性命距離兼漠元年隻剩下兩年光陰了。

  “她的前生,命裏有你。她的今生,我有了機會。但是我卻隻能再活兩年了,這讓我怎麽敢接近她,並娶她?看來我和她是真的沒有姻緣了。”楊戈呆呆的歎道。

  白捉裏遞給楊戈一碗茶水,說道:“小戈,你還記得你在她前世的喪禮上說過什麽話麽?”

  一語驚醒了夢中人。楊戈把茶水接過來,濕了濕唇。

  記憶飄到許久許久之前。

  白色。

  四處都是白色。

  這是在薔羞子的葬禮上。

  隻有白捉裏和楊戈兩個活人,薔羞子一個亡人。

  白捉裏為薔羞子流下了一滴淚。楊戈為薔羞子流盡了淚。

  隻聽楊戈說道:“薔羞子,若來世得遇,我必娶你為妻。我想和你生個娃,有個家,我想給你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煎熬著,煎熬著,這許多年許多年都過去了。如今再遇即是重逢。但造化弄人,楊戈曾經苦尋她多年而不得,卻在最後十年,楊戈放棄了,他不想到時真找著了她,卻隻能陪她不到十年,徒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世上時,在今天,雲朝兼漠元年四月初八,卻見著她了。

  現在,當時的話在耳畔又響起了,令楊戈也想起了自己當時的那種心情。多麽絕望,又多麽盼望。

  楊戈對著手中那碗茶水搖搖頭,隻見茶葉在茶碗中安靜如處子。

  白捉裏道:“所以說,人生沒有‘必’這個字,隻是無奈。”

  楊戈點點頭,道:“是啊。但是大白,如果你是我,現在的司徒起起是錦晝,你又會怎麽做呢?”

  於是白捉裏不言語了。

  今夜,大家都不得安睡。他們的心都揪著的。

  晚晚在擔心自己的前途。

  司徒起起在為哥哥心痛。

  仙哥在思念白捉裏。

  雲行歸在思念晚晚,父皇母後和哥哥。

  而青桔又想地球上的生活了。

  他們每個人都在不同的地方,一直揪心到天明。

  轉眼過了五個月,已是夏末秋初。雲行歸收了青桔為徒兒,把青桔留在身邊做了一個隻管服侍他的特殊的宮女,私下裏常教青桔如何修煉。青桔悟性頗高,在五個月裏已經超過了司徒起起,隻比晚晚差一點子了。

  而當日由白捉裏送與青桔聯係雲行歸的一麵幻境子,現在青桔卻是拿它和司徒起起聯係了。

  她們常在無人時,說說這樣,說說那樣。一直都無所不聊。有時候悄悄又悄悄的說起修煉一事,青桔隻是恨鐵不成鋼,“我本來以為你在認字讀書上就已經是一竅不通的了,沒想到在修煉上竟然更是一竅不通!你沒把白先生給氣死麽?換我,我早氣死了!你說說你,現在字都認得差不多了,已經能獨立的看書了,於修煉上怎麽卻還是毫無長進?”

  司徒起起也隻是恨自己,歎道:“‘修煉’這兩個字真是磨人哪!”

  而原先呢,毀於地震中的司徒府也已經完全修建好了,司徒大將軍和太太帶著眾人都搬了回去住著。暫住的那個府邸便空了出來。

  雲行歸新帝上任第一年,有許多事情要學著辦,成天都忙死了,因此不能夠出宮瞧晚晚。便每個月都時常命仙哥出來,叫晚晚進宮去住上幾天。

  一來二去的,晚晚和仙哥也都熟悉了。於是,晚晚知道了仙哥也愛白捉裏。

  “白先生還沒雲行歸好看,怎麽你們都喜歡他呢?”有一次,晚晚這樣問仙哥。

  仙哥便以為晚晚是在說她和司徒起起,便道:“大約在我們心中,白先生就是最好看的人,”還補上了一句,“真的,我覺得他哪都好看。”

  天氣隻是炎熱得緊。

  這日,仙哥又奉命出宮來,坐馬車到王府裏,宣念聖旨:“……”

  晚晚向來不跪,一直以來都是站著接雲行歸擬的聖旨的。

  仙哥念完了,把聖旨遞過去,因滿麵含笑道:“雲朝也就隻有你敢直呼帝上的名了,而且還每次都站著接聖旨。換別人,早問斬了!晚晚,你真有福氣。”

  晚晚便也笑了一陣。

  然後隨仙哥出來,坐著馬車要入宮去。

  誰知竟有兩個人敢闖了過來?

  是誰這樣不守規矩的?

  晚晚定睛一看,隻見原來就是她的堂哥張鬆鬆和青黛正往這邊來。

  張鬆鬆和青黛已於一個月前成婚了,如今晚晚該叫青黛作嫂子。

  “你們幹什麽呀?”晚晚朝他們大聲一喊道。

  隻聽仙哥在耳邊悄悄的低聲細語著:“你們一家子啊,都不守規矩,卻個個都有福氣。羨慕死我了。”

  仙哥忽念起自己的家人,心髒頓時一沉,麵色便也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