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帶路。

  飛鳥帶人跟上。

  金火又驚又喜。

  他們辛苦走了近五天的路，飛鳥帶著他們走了兩天多一點的時間就到了。

  熟悉路線是一方麵，大薑騎軍的腳力是另外一方麵。

  等到眾人抵達金氏一族人所在的臨時駐紮地時，飛鳥被眼前的一幕給鎮住了。

  八千多人，幾乎是個個麵黃肌瘦，麵頰托腮。

  老人餓死了幾十個。

  孩子也死了十幾個。

  前前後後，金氏族人又死了一百多！

  金氏族人已經開始剝樹皮充饑，甚至更遠處有人在烤著肉。

  而那人身邊就有毛坯衣服……

  這些人不多，卻也不少，足有百來人。

  他們明顯已經被金氏族人孤立，卻毫不在乎。

  當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所有人眼中沒有驚恐，沒有驚慌，甚至不起一絲波瀾。

  顯然，對於陌生的騎軍，他們都生不出害怕之意。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怕有什麽用？

  可就在金火出現時，所有金氏一族的人眼中都迸發強烈的光。

  希望、驚喜、不可思議……

  種種狂喜的神色在眾多金氏族人的臉上一一浮現。

  金光已經瘦到皮包骨頭，佝僂著腰，蹣跚走向金火，哆嗦道：“阿，阿兄！”

  金火心神震顫，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看向身旁的飛鳥。

  飛鳥忍著惡心，把手一招，吩咐道：“食物拿上來，給這邊的人吃！

  誰敢搶，就得死！”

  隨後他又指向被孤立出去的那撥人，衝大薑戰士吩咐，“那些人，全殺了！”

  “是！”

  大薑戰士走出二十人，抽刀而去。

  那一百來人馬上意識到危險來臨，急急呼喊：“我們也是金氏族人！”

  大薑戰士不為所動，抽刀砍殺起來。

  一人瀕死前瘋狂大吼：“我們沒吃的了，我們沒吃的了！

  我不想餓死！

  首領，首領！”

  金火心底苦澀。

  人吃人，終究是被逼的啊！

  要怪，也怪他這個首領！

  “住手！”

  金火趕忙喝道。

  旁邊的金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大薑的人！

  阿兄怎麽找到大薑的人的？

  大薑的人是來幹什麽的？

  怎麽給了食物還要殺人？

  一連串的疑問在金光心底升起。

  大薑戰士心生不忍，回頭看向飛鳥。

  飛鳥搖頭：“殺！”

  金火心神震顫：“飛鳥頭領，他們也沒辦法！”

  飛鳥指著瑟瑟發抖的另外一大撥金氏族人，沉聲說道：“這些人怎麽說？”

  金火喃喃：“可是他們也沒辦法啊，他們也沒辦法的……”

  飛鳥仍舊搖頭：“大酋長說過，人之所以區別於畜生、野獸，就是人有羞恥心。

  沒了這個羞恥心，就稱不上是人！

  再餓，也不是人吃人的理由。

  一百個人吃屎，也不是讓另外一個人吃屎的理由！”

  金火轟然一震。

  飛鳥又道：“不管你們能否加入大薑，這些人，必須殺！”

  大薑戰士目光隨之鑒定起來，舉刀斬殺。

  金氏族人原本還想掙紮著上前爭搶食物，被飛鳥一番舉動震懾之後，再不敢輕舉妄動。

  再餓，不是他們去搶食物的理由！

  他們雖然還沒弄清楚這些人是誰，但是已經明白，這個部落有自己的底線，很強大！

  大薑戰士依次分發食物。

  金氏族人狼吞虎咽。

  不少人被噎著了，也不敢聲張，隻是瞪大眼睛“啊啊”使勁往下咽。

  飛鳥心情沉重。

  這麽多難民，這要怎麽安排？

  大酋長能接受？

  現在他想的已經不是什麽功勞不功勞的了。

  他想的是怎麽處置這些人。

  看來送食物的舉動還是有些草率了……

  不過他的顧慮很快就被打消了。

  從東河的方向很快來了信使，說是龍城來人，帶著大酋長先前的意思來到河港，要飛鳥放手去做。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鬱離。

  早在木風先前的河港會議之後，他就跟鬱離、戮力等人說了對金烏部處理的法子。

  金氏一族雖然出現的很是突兀，但大體還是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不過是在原計劃的基礎上稍加調整，將連窩端改成逐個擊破罷了。

  得了確定口信的飛鳥信心大增，在整個金氏族人吃了食物，恢複了體力之後開始讓戰士們維持秩序。

  同時把金火、金光以及金氏一族現在的話事人都攏到一起，跟他們說加入大薑的事。

  飛鳥開門見山：“金火首領，你說的事，我部大酋長同意了！”

  金火驚喜道：“真的？

  太好了！”

  飛鳥點頭，加了一句：“所以現在我要確定的是，你們金氏一族有多少人願意加入大薑？”

  嗯？

  在場的幾個金氏一族的話事人你看我，我看你，這才知道首領帶人呢回來救他們的條件。

  一人低聲問道：“你們，是哪個部落？”

  飛鳥頭也不轉，直接回了兩個字：“大薑！”

  “大薑！”

  金氏族人心神震顫，眼神驚懼。

  他們金烏部千辛萬苦從祖地遷徙，花費了那麽大的代價，死了那麽多的族人，隻為了擺脫大薑。

  結果卻走到了大薑的麵前！

  這怎麽可能！

  大薑怎麽能這麽大！

  飛鳥看出幾人心思，淡定說道：“你們如果心底不忿，不願加入大薑，我不強求，愛去哪去哪，我不攔著。

  但是不要出現在我大薑的領地。

  願意加入我大薑，就按照我大薑的規矩來。

  你們自會跟其他人一樣，成為真正的大薑族人！”

  幾人麵色大變。

  飛鳥話說得沒有任何威脅，卻讓他們感受到了足夠的壓力！

  要麽放下自己的那點成見，加入大薑。要麽就滾得遠遠的！

  幾人看向金火，金火沉聲說道：“在沒加入大薑之前，我最後跟你們說一次。

  金氏、金烏部落到今天這一步，有我的罪責，我不否認。

  可我更不想金氏族人亡族滅種！

  金烏部我們是回不去了，這一點你們都很清楚。

  至於有想複仇的，怎麽才能複仇，你們更應該好好想想……”

  一番話下來之後，金火再無言語，退到飛鳥身邊。

  他仁至義盡，剩下的就看金氏族人自己的了。

  事實上因為心底的愧疚，他也不想再替族人做決定了。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做的決定是對還是錯，族人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結果對於族人又會怎樣。

  然而在場的金氏族人自然也不傻。

  他們彼此相視之後，紛紛點頭：“我們願意加入大薑，隻求大薑為我們報仇，滅了金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