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與金光商議之後，決定親自帶著一支隊伍向南。

  金光留守。

  另外再派金氏族內得力一人帶隊向南而去。

  金火之所以親自前往，就是想要“贖罪”。

  是自己將金烏部拖入深淵，又是自己害得金氏族人遭此大難的。

  若不是心懷愧疚，他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一百金氏戰士跟著他向西穿越草地、森林、土丘，十分艱難。

  誰也不知道能否發現新的棲居地。

  可一路行來，他們就沒怎麽發現大群野獸出沒的痕跡。

  每走一段，金火心底都暗想：“再往前走一段可能就發現了！”

  結果他們足足向前走了三天，仍舊一無所獲。

  沿途他們雖然也獵到了一些獵物，但那都是三三兩兩的野生存在，壓根沒有成群的大型野獸出沒的痕跡。

  “三天了！”

  金火心生悲哀，他們在三天裏還是沒什麽發現。

  按照他與金光的商議，這三天裏，原地守候的族人食物減半，以延緩食物消耗的速度。

  可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族人現在就開始餓著肚子了！

  回去還是繼續向前？

  金火內心掙紮又煎熬。

  再走下去又可能還是一無所獲。

  可回去的話就是眼睜睜看著族人餓死！

  而他們派在沿途負責聯絡的戰士也沒有回信。

  這說明向南的戰士也沒有什麽發現。

  怎麽辦？

  金火滿心悲憤。

  眼下無人與他商議，是前進還是回去，都是他一人決定。

  孤獨。

  無助。

  絕望。

  到最後，金火咬牙發狠：“不回去了，再走一段，就算是餓死，我也要知道西方到底通往哪裏！”

  戰士們已經被連番打擊的沒了脾氣。

  他們一個個行屍走肉一般。

  首領金火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

  哀莫大於心死。

  不是他們不在心底恨金火。

  而是他們知道跟著金火還知道要幹些什麽，以此獲得心安。

  不然的話回去眼睜睜看著族人餓死，他們不忍！

  所有人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金火說加快速度，他們就發足狂奔。

  金火說歇歇，他們就倒地休息。

  人人如行屍走肉，絕望無助。

  金火愈發絕望。

  再這麽下去，隨行的馬匹又要再殺幾匹了。

  殺完了，他們就真的沒有吃的了！

  終於，在一天之後，他們終於聽到了動靜。

  在他們臨近一大片灌木林時，聽到了流水聲，聞到了河岸邊特有的腥濕氣！

  這氣味與大澤那邊的味道決然不同，更像是金烏部舊地旁邊的那個湖！

  也就是說，在灌木西邊，有適合人喝的水！

  有河水的話，附近就有野獸會到河邊飲水。

  食物的著落可能就有了！

  這算是絕望之中的唯一希望了！

  “首領！”

  一個戰士目中泛起所剩不多的希望之光，想透過灌木看穿西方，隨即又看向金火。

  金火深吸一口氣，喉頭湧動，哆嗦著說出了三個字：“去看看！”

  於是一眾金烏戰士，不要命一般，騎著瘦馬奔向灌木。

  金火在心底祈禱：上天，給我金氏一族一條活路吧！

  眾人卯足了勁，快速穿越灌木林。

  每一步都是煎熬。

  每一步也都是希望。

  最終，他們順利穿越了灌木林，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條大河！

  河！

  所有人相視一眼，麵露驚喜。

  有河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這麽大一條河，按照他們的經驗，這附近肯定有成群的野獸出沒。

  食物有著落了！

  金氏一族的棲居地有著落了！

  這下再也不用金火吩咐了，所有人歡呼著奔向河邊。

  金火眼看著自己的瘦馬喘得不行，果斷下了馬匹，牽著它往河邊奔去。

  然而沒跑多遠，金火瞪大眼睛看著大河，頭皮發麻，連聲呼喊：“快停下，快停下！”

  因為在河岸上有著幾個他從來沒見過的龐然大物正在河麵往來。

  “那是什麽怪物！”

  金火心神震顫。

  這麽大的怪物，隻怕自己這些人都過去也會被吃掉吧？

  眾多金氏戰士急急停下腳步。

  因為他們也察覺到不妙了。

  河麵上有怪物！

  然而金火這麽一喊，河麵上的怪物似乎也發現了他們。

  一個聲音從那怪物上傳出：“你們快看，河對岸有人！”

  人的聲音！

  金氏族人一個個愣住了。

  那怪物會說人話！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不是怪物說的人話，而是怪物的身上有人！

  人？

  人怎麽會在怪物身上？

  怪物不吃他們？

  還是說這些怪物就是他們馴養的？

  一時間，金火心思急轉。

  這些人能馴化這樣的怪物，那他們的部落得有多強？

  自己這群人要是就這麽傻乎乎上去了，豈不是送死？

  可前麵就是河啊，金氏一族的人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怎麽辦？

  怎麽辦！

  所有人都著急、驚恐地看向金火。

  他們也反應過來了，能在怪物身上的人，不好惹！

  金火思緒飛轉，反複權衡。

  最後他一咬牙：“過去，大不了被抓了！”

  “啊？”

  金氏族人驚呼。

  “啊什麽啊，不想死的就過去！”

  金火悲憤喝道。

  他現在在賭。

  賭對方抓住了他們能不殺他們——他要為族人謀一條生路！

  與亡族滅種相比，就算是到對方的部落當苦力，也能接受！

  也就是說，在剛才的一霎那，金火做了個決定：主動涉險！

  甚至在他心底極為期望對方能把自己一行人，乃至整個金氏族人都抓起來。

  那樣的話，金氏族人就不用被全部餓死了！

  說來可悲，這麽畸形、可笑的決定竟然是金火這個首領能夠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果然，河麵怪物身上的人紛紛下船，看樣子人還不少。

  金火做了被抓的決定之後，隻覺得多日來始終吊著的一口心氣終於泄了下去。

  他現在隻覺得渾渾噩噩，頭昏腦漲，全然分不清誰是誰了。

  甚至於，連對方怎麽把自己抓住的，都沒反應過來。

  恍惚中，他看到一群人將金氏族人包圍了起來。

  片刻後，一個聲音帶著驚訝叫了起來：“金火大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