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跟奔波霸站在城頭，麵麵相覷。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青湖部。

  兩人原本以為是長生部不甘心年前被宰，收拾部落前來複仇。

  卻沒想到如今長生部淪為了別人的替死探子。

  這也得虧是在隘口這裏，換到別處他們也無法這麽快就將對方留住。

  這次兩人之所以沒有直接稟明大酋長，就是要驗證一下隘口的防禦，以及在沒有凶獸、忽雷豹這些戰鬥異類存在的加持下，他們能否戰勝對方。

  結果顯而易見，效果出奇的好！

  甚至於在城牆內還隔出了兩塊場地，方便他們擊殺。

  現在，就看眼前的敵人怎麽選了。

  奔波霸放聲對鐵闊雷說道：“我說，老滑皮，你怎麽說？”

  鐵闊雷劫後餘生，大聲回答：“我隻要哈爾巴死，為我長生部族人報仇！

  隻要你能做到，我長生部所有在此的青壯兒郎，都可入你大薑！

  這些人跟青湖部都有血仇，你不用擔心他們的忠誠！”

  “大酋長！”

  “大酋長！”

  “大酋長！”

  ……

  長生部的戰士齊齊呼喊，聲音悲壯。

  “嗯？”

  奔波霸疑惑地看向旁邊的白月，發現白月也一臉茫然。

  他略作沉吟，再次喝問：“怎麽回事！”

  “他們將我長生部的婦孺老幼盡數驅趕到冰天雪地裏，任由他們凍死、餓死了！”

  鐵闊雷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奔波霸忍不住渾身顫抖。

  非人！

  即便以前凶狠、殘忍如他，也隻是因為喜怒去殺幾個人泄憤。

  但他從未想過要將一部之人的婦孺老幼盡數驅逐，逼其慘死。

  不然也就不會有在滅了天鷹部之後，天鷹部的人還能有大量人口並入長生部的事了。

  這青湖部大酋長的做法，簡直不是人！

  奔波霸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好，我答應你複仇。

  至於你們能否入大薑，這件事我可以像二哥，不，是我部大酋長說明。”

  “好！”

  “那現在你們都靠牆過來，看我如何給你報仇！”

  “好！”

  很快，長生部的人擁作一團，靠向城牆——他們從未像今天這樣覺得別人的院牆如此可靠過！

  奔波霸看向白月。

  白月點頭，放聲喊道：“青湖部的人聽著，再不放下武器，生死自負！

  當然，如果有人能把你們大酋長擒下的，我可以饒他不死！”

  青湖部內一片騷亂。

  很多人神情閃爍。

  他們已經明白，這個他們從未聽過的大薑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打得過的。

  現在他們麵臨的選擇就兩個：要麽死，要麽把大酋長哈爾巴死！

  “沒人動手是吧？”

  白月冷笑，“那就不要怪我了！”

  說著，他把手一招：“放火！”

  放火？

  怎麽放火？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隻見兩邊的峭壁上又滾下巨大草捆，草捆煙火繚繞，化作火球滾了下來！

  長生部的戰士駭然無比：“怎麽會這樣！”

  到現在對方都沒下來一個人，他們卻已經死傷慘重了！

  眼下他們又要陷入火海了。

  長生部的人眼睜睜看著前些天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青湖部戰士，眼下卻在火海中掙紮、哀嚎。

  他們的牛馬坐騎一個個受了驚，亂吼亂動，掀翻背上的人在地上，暴怒踐踏。

  戰士們身上的金甲畢竟不是大薑的板甲，都是金屬片用獸筋連接，火一燒就斷。

  裏麵的毛皮衣服哪裏耐得了火焰，轉瞬間“嗤嗤啦啦”響成一片，整個人身上都起了火！

  著火的人驚恐慘呼，亂跑亂衝，又引起更大的慌亂。

  還有不少受驚的人馬，任由坐騎衝向長生部的戰士。

  原本呆愣看著這一幕的長生部戰士發狠狂呼，齊齊出刀，亂刀砍死這些落單的青湖部戰士跟坐騎。

  鮮血、火焰、慘嚎、人仰、馬翻……

  種種情況述說著青湖部戰士的慘狀。

  被人保護在其中的哈爾巴目睹這一切，心神震顫。

  他此刻生出一種怪誕想法。

  那就是昔年青湖部的祖輩酋長，之所以要遠離長生草原，遷居到青湖附近的偏遠之地，是不是因為東方的人狡猾、凶殘！

  是不是青湖部的祖上曾經在大薑這樣的部落手底下吃過虧？

  遠的不說，就連六方九部之一的少黎部，作為昔年的霸主，也被大薑輕易吞並了。

  “撤——”

  哈爾巴艱難晦澀地看出這個字。

  然而於事無補，太遲了！

  他們退不出去！

  “怎麽會是這樣？”

  哈爾巴失魂落魄。

  青湖部有金刀、金甲，有最快的馬匹，最凶狠的岩豹。

  他這次“東進”是來稱霸草原的，他該所向披靡、無人可敵，不是來送死的啊！

  “啊！”

  又是一聲慘呼，就在哈爾巴麵前，一個青湖部戰士被火焰吞噬。

  被火焰吞噬前一刻，他分明瞧見那戰士一臉怨毒與憤恨。

  “這……”

  鼻尖又傳來焦臭味。

  哈爾巴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戰鬥很快落入尾聲。

  兩萬多青湖部戰士，死傷三千多人，被俘四千多。

  剩下的一萬多人被阻在隘口外，見勢不對，果斷逃走。

  大薑戰士雖然獲勝，卻也被隘口阻住，無法追擊。

  隻好作罷。

  馬匹坐騎完好無傷的有四千多匹。

  大薑的戰士在清掃戰場時，所有的長生部人都下意識地放下武器，不敢正視大薑戰士。

  一方麵是大薑為他們報了仇。

  另一方麵是他們通過兩次戰爭已經意識到了彼此的差距。

  最重要的是他們打酋長鐵闊雷已經答應了大薑，隻要大薑能幫他們報仇，他們就加入大薑。

  實話說，落到現在這地步，很多長生部的人看向大薑的人時，心底都有些希冀了……

  因為即便大薑放他們回去了，他們也無家可歸了。

  族人慘死、牛馬被劫掠，現在的長生部早已名存實亡。

  他們就算是想要報仇，也沒那個實力了！

  大仇得報的鐵闊雷沒有想象中的興奮與狂呼，有的隻是落寞。

  “死了那麽多人……”

  他整個人徹底癱倒在地，神情萎靡，看著竟似油盡燈枯，想要死掉的征兆。

  好在奔波霸終於出現，一把抵住他的眉心，笑了笑：“老鐵，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