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

  木風帶頭守夜。

  既是為自己的三口之家，也是為大薑這個大部落。

  這也是他覺得做了對大薑族人有影響的一件事。

  月樓廣場上燃著火堆。

  木風則穿著皮裘坐在炭火跟前守夜。

  熬不住眼的長寧早早帶著兒子去睡覺了。

  陪著他的是榆魍、飛鳥跟戮力。

  柯無極也上了年紀，讓他回去歇息了。

  四人守著火堆，旁邊就放著桌椅板凳，上麵擺放著炒花生、熟豆、一些冷切的牛肉、雞肉，幾樣菌子蔬菜。

  火苗舔著銅鍋，銅鍋裏呲呲作響。

  桌上還有糧食酒、葡萄酒、羊奶。

  四人等著火鍋滾開，眯著眼睛烤火。

  廣場上還有十幾處炭火，也是其他各樓推出的、自發的願意守夜的人。

  他們的夥食與木風的差不離。

  有區別也不過是各自口味的不同，或是毛肚多些，或是牛羊肉多些罷了。

  木風開口定了基調：“今晚我們守夜，隻有家人，沒有頭領跟酋長之分！”

  榆魍無奈點頭：“是，小阿叔！”

  戮力也很無奈：“是，小阿叔！”

  倒是飛鳥咧嘴嘿嘿怪笑：“大酋長，先說好，你在我心裏一直都跟長兄一樣！

  我就叫你阿兄了！”

  木風心底直呼“好家夥”！

  這飛鳥果然是個人才。

  輕輕一句話，就認了兩個大侄子。

  一個軍部大頭領，一個刑府頭領。

  放在整個大薑，敢這麽占人便宜的，也就一身是膽的飛鳥敢！

  他笑著看向榆魍跟戮力：“隻要他們兩個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榆魍皮笑肉不笑：“嗬，飛鳥這身份升得很快呀！”

  戮力沒有吭聲，但他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飛鳥意識到不妙，擺手道：“這樣如何，我跟大酋長以兄弟論，跟你們兩位也兄弟論。

  你們論你們的，我們論我們的，行不行？”

  榆魍啞然失笑：“這也行？”

  他看向木風。

  飛鳥也求助第看向木風。

  木風笑道：“隻要你們都願意，有什麽不行的？”

  其實他想說的是，隻要你飛鳥自己不覺得尷尬，別人又有什麽好尷尬的。

  “那就這麽定了！”

  飛鳥以拳擊掌，“反正也就私底下論！”

  榆魍跟戮力點了點頭：“就讓你小子狂這一晚上！”

  木風看了一眼已經翻滾的火鍋，笑著說道：“好了！”

  “快吃，快吃！”

  榆魍率先起哄。

  他之前一直是在青鳥城鎮守，直到年底才返回龍城，前不久才吃到火鍋。

  隻是一次，再也難忘。

  而且按他所說，他之所以願意守夜，也是因為木風一句“守夜有火鍋吃”。

  木風開始詳細給他安利吃火鍋的事項。

  “這是毛肚，七上八下。

  這是生菜，走個過場。

  這是豆腐幹，多煮一會味道更好……”

  榆魍哪裏受得了這種等待，迫不及待夾了一塊羊肉放在嘴裏，連連叫燙，卻怎麽著也舍不得鬆口，最後合著大塊羊肉吞咽入腹。

  但他還是肚子裏被燙得抓心撓肝的。

  木風笑著說道：“喝口葡萄酒，壓一壓！”

  榆魍馬上照做。

  冬日裏的葡萄酒，沁人心脾，絲絲甜味壓下了火鍋的炙燙。

  “好！”

  榆魍忍不住攢了一句。

  木風笑道：“哪個好？”

  榆魍一邊夾著肉，一邊大聲嚷嚷：“好吃，也好喝！”

  木風忍俊不禁。

  吃，也見識到了榆魍的口才。

  飛鳥倒是在一邊對著涼切牛肉、鹽煮花生使勁造。

  他喝的也是葡萄酒。

  這也難怪，年前一段時間，他跟飛鳥兩人時不時小酌兩杯，回回白酒、火鍋，都已經喝燥了。

  眼下，他隻想吃幾口涼菜，舒心！

  而戮力，則是捧著白酒，吃著火鍋。

  認認真真，一絲不苟。

  正如他對部落內一應懲處都嚴格按照《大薑律》執行的那樣。

  木風心底感歎。

  妘薑一支的加入，讓他心底底氣增加不少。

  大薑是個融合各族各部的大部落。

  但需要一個底子——也就是一批堅決擁護大薑存在的人。

  而妘薑一支的小兩萬人，就是這樣一個底子。

  加上得自鬱離一支，大薑本身的薑姓族人，以及白月、飛鳥、九竹、長水等最早加入大薑的人，大薑的底子才足夠厚。

  木風的信心也更足。

  沒有這些族人做底的畫，他吞並其他部落不會這麽快。

  再加上青鳥城、黑熊城、獠龍城這些城池的加入，對於大薑熱認可度也極高。

  這就愈發顯得大薑底子夠“厚”。

  當然，也不是說其他陸續加入大薑的族人有問題，而是人多了，難免會有人生出別樣想法。

  木風一方麵需要用各種手段防止這些人將想法付諸實施。

  另一方麵，也需要這些“底子”去震懾有異心的人。

  榆魍、戮力跟飛鳥，都是這些底子中的一個。

  他自己端起酒杯，三人馬上舉杯。

  木風正準備說些什麽。

  不料榆魍趕緊咽下一口肉，含糊不清說道：“小阿叔，我知道，都在酒裏了！”

  木風一愣，哭笑不得。

  這些酒桌文化都是他教的，也難怪榆魍活學活用。

  他笑著點頭：“不錯，都在酒裏了！”

  四人喝了口酒，然後各自挑菜吃。

  ……

  有人過年，有人年難過。

  遠在長生草原以北的烏蘭圖部在大戰賠付了大量的牛羊之後，食物、人口驟減。

  雖然他們向東吞並了黑山部，補充了食物。

  但也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再加上不久前天降大雪，草原上積雪不化，導致牲畜、族人一下子凍死很多。

  夏秋兩季儲存的柴禾、牛糞、馬糞都用來燒火取暖了。

  可眼看著冬天才剛過一半。

  照這樣下去，他們很快會因為沒有足夠的柴禾取暖而再死一批人。

  最為重要的是牲畜被凍死，短時間內他們不缺食物。

  可一旦到了來年春天，他們將在沒有足夠的牲畜繁衍小崽，到時候又會鬧上饑荒……

  哪個時候就是真正的屋漏偏逢連陰雨了。

  與其到時候吃喝不上，坐吃等死，不如趁著天氣轉晴，現在還有足夠的食物支撐搏一把。

  於是，烏蘭圖部的大酋長又開始召集部落內的戰士，做一番新的戰鬥動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