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風問出這句話之後，柯約烏皺眉不解。

  木風無奈，直接問他：“對於獠龍部的人，你們打算怎麽辦？”

  “獠龍部的人？”柯約烏皺眉喝道：“自然是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木風搖頭：“可是你想過沒有，他們部落裏的老人、女人、孩子可能從來都不知道有青鳥部這個仇人，他們所求的也不過就是活下去而已，他們難道也要殺？”

  柯約烏皺眉說道：“誰能保證他們不對我們仇視，我青鳥部成人孩童無一不知青鳥部的仇人是誰！”

  “可是他們不是最終所有人都成為戰士，都願意打仗的，很多人所求的也就是活下去而已！”

  “那我們現在還要攻打獠龍部幹什麽？”柯約烏明顯有些怒氣，他不明白木風在這個臨戰的當口說些殺不殺獠龍部族人的話，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木風搖頭：“我們要打獠龍部沒錯，可是我們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殺人？”

  柯約烏皺眉：“報仇！”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劫掠他們的牛馬牲畜，解決我青鳥部東方的圍困！”

  木風點頭：“說到底其實就是為了能讓青鳥部的族人能夠更好的活著，青鳥部能夠更強大，對不對？”

  柯約烏點了點頭。

  木風也點頭。

  坦白說，柯約烏也罷，青鳥部的其他人也罷，都有一點好，那就是一是一，二是二。

  愛憎分明不含糊，卻也能分清是非。

  他說道：“可如果獠龍部自此以後不再對青鳥部圍困，也不與你們為敵了呢？再或者，這次我們答應獠龍部之後，劫掠他們所有的牛馬牲畜，他們再也無法對青鳥部構成威脅了，你們還會殺他們嗎？”

  柯約烏皺眉猶豫，而後點頭：“會！”

  木風反問道：“可如果是別的部落打敗了青鳥部，你是希望他們將青鳥部族人殺光，還是希望青鳥部能有人存活？”

  這下柯約烏沉默了。

  木風所說情況就是多年來部落彼此征伐采用的做法。

  成功了，搶光別人，殺光別人。

  失敗了，要麽逃命，要麽被人殺光。

  可是從內心深處，他也覺得這樣不妥。

  真的這樣你殺我，我殺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

  可再覺得不妥，他也無法改變。

  因為別的部落都是這麽做的。

  當年青鳥部若不是拚著半部戰士血戰，也不會有族人能夠逃出。

  柯約烏沉默。

  一旁的柯無極卻皺眉問道：“若按照大酋長您的想法，應該如何？”

  木風認真看著柯無極：“既是報仇，劫掠完他們所有的牲畜就可以了，至於他們的族人，或是俘獲為奴隸，又或者是嚐試吸納為族人，也不是不可以！”

  柯無極一愣，隨即搖頭：“不可能，我們兩部多年深仇，不是我們放過他們一次，他們就能放過我們的！這次我們若是放過了他們，那他們的子女後代長大了的話，就會向我們報仇！”

  一旁的柯諾阿也是深以為然的表情，擺明了是認同兩人的說話。

  至於阿古力印槍這些人，目前還沒有資格在這件事上發表看法，沉默不語。

  木風無奈了。

  看來青鳥部的思維徹底說不通了。

  他們隻知道自己族人的重要，卻不明白部落想要發展壯大，想要越來越強，隻想著報仇是肯定不行的。

  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

  但現在青鳥部整個部落都被蒙蔽了雙眼。

  無奈之下，他隻得退而求其次。

  他沉吟一番才說道：“如果我大薑不殺他們，是否會引起你們敵視？”

  “嗯？”柯約烏眉頭皺起，“你們不殺他們？”

  木風點頭：“不錯！”

  幾人相視一眼，麵帶疑惑。

  但最後柯約烏與柯無極對視一眼之後才點頭說道：“大薑與獠龍部並無多年死仇，不殺他們也在情理之中，我青鳥部沒有意見。”

  木風點頭，再問：“那如果我大薑拿出東西跟你們兌換這些必死之人，並且保證他們不再與你們青鳥部為敵，你們能接受嗎？”

  “這！”三人齊齊震動，“不殺他們，兌換東西？”

  這次不等柯約烏出聲，柯無極皺眉問道：“為什麽？”

  木風笑道：“我大薑缺少人口，一直在吸納別的小部落人口，所以想要人口。”

  這算是坦誠以待了。

  但這隻是表麵上的原因。

  深層次的原因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木風覺得沒有什麽比保留獠龍部的人口更好的了。

  一來大薑人口會得到巨大提升。

  二來是這麽多人口不管是放在那裏，都能實實在在的占據當地的土地，順勢拓展周邊的領土都成為大薑的領地。

  而他也知道，獠龍部、昌黎部甚至南方的雲夢大部，之所以仇視圍困青鳥部，無非就是覬覦青鳥部的鹽礦罷了。

  若非青鳥部捂得嚴實，早早拿出來與各部互通有無，他們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麽難過。

  就算是地頭蛇排擠過江龍，可隻要他們拿出一部分鹽巴，跟其中一兩個結成盟友，還是挺容易的。

  說到底，別的部落也要活下去，也要吃鹽巴。

  青鳥部捂著鹽巴不鬆手，三大部不想排擠你，也得排擠你！

  隻要鹽巴有了，再讓他們有足夠的食物，一般的部落族人就滿足了——這就是人性！

  至於一心想要靠戰爭擴展部落領地的人，在部落內占少數，也注定不長久！

  有句話很能解釋這個現象：老百姓才不會管誰當權、誰執政，誰能讓他吃飽，讓他過得好，他就聽誰的！

  普通百姓如此，戰士也是如此！

  而隻有獲得了這些人的“心”，部落才能真正長長久久地存在下去，才能不斷發展壯大。

  這也是為什麽大薑自吸納別的部落以來，沒有發生過族人動亂的原因。

  因為他們吃得飽，穿的暖，過的日子比以前舒服！

  誰會吃飽了撐得自己把好日子給葬送掉？

  不過這些深層次的原因木風估計講了柯無極也聽不明白，索性就直白一點告訴他：我就是要人口！

  柯無極神色變換，內心明顯是在天人交戰。

  這時的柯約烏跟柯諾阿出奇的一聲不吭，靜等著他做決定。

  殺不殺獠龍部族人涉及重大，影響深遠，他們“看不到”那麽遠，所以隻能交給部落內最為智慧的人——柯無極來做決定。

  顯然，所謂部落仇恨，也隻是集中在少數知情人的高層意誌！

  木風也不催他，等著他做決定。

  他相信，有他的保證跟許諾，柯無極會慎重考慮。

  選對了，青鳥部此後都會因此受益，也不枉木風一番真誠提點。

  當然，大薑此行、此後行事都會愈發順利。

  選不對，那大薑此行會麻煩一點，少些獲利，但此後勢必會更上一層樓！

  “你會怎麽選呢？”木風頗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