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東風第一枝
作者:東風暗刻      更新:2021-03-25 00:52      字數:2212
  邢秉懿和田春羅兩個都不嫌事兒大,一起在旁邊鼓掌說妙,“看這個題目已知二十六哥的誌氣,”

  為了哄二十六哥高興,兩人一點也不體恤康王了。

  康王笑笑說,“那你至少給為兄遞個牌子呀,別等填出來又說事先擬好的。”

  趙椅翻著眼睛想一下道,“天再冷也是春天了,九哥你就填東風第一枝。”

  康王說著,“不算難,”就開始想。

  趙椅說,“而且我要押‘皆’字的韻。”

  這次田春羅也說難了,這個韻可用的字不多,但若不要軟綿綿的,幾乎慮掉了多一半,再棄去於主題無關的,那就又去了一半。

  她對趙椅道,“你九哥畢竟是常掄斧子的,可不可以放寬一點別限他的韻腳。”

  趙椅看了看正在疑神思索的九哥,堅持說,“不行。”

  邢秉懿很高興,二十六哥總算搭理她了,她寧可九哥出醜也想哄趙椅高興起來,於是示意兩人噤聲別打擾九哥。

  過了很是不短的一段功夫,康王才在紙上寫好了。

  另三個立刻湊近前來看,心說不知填成個什麽歪瓜裂棗的樣子,隻見上邊寫的果然是“皆”韻的《東風第一枝》:

  九鼎爭烹,

  三秦竟霸,

  平生幾度明月。

  東風怕染桃花,

  佳人喜聽白雪。

  豪門夜宴,

  誰驚起,

  滿枝烏鵲。

  破碎事,

  銅鏡何辜,

  都是照的輕蔑。

  荒武備,

  自滋搶掠。

  逢惡寇,

  弟兄奮躍。

  仗刀敢念慈悲,

  複仇可拋熱血。

  山河表裏,

  雷霆怒,

  壯懷激烈。

  複燕雲,

  策馬揚鞭,

  何懼險關如鐵!

  三人看著都不作聲,被感染了。康王謙虛的說道,“為兄獻醜了,功夫兒花的是有些長,不過還有些掄斧子的味道吧?”

  邢秉懿和田春羅非常崇拜的看著趙九哥,這詞,填的硬邦邦的。

  二十六哥明明很佩服,卻還是給挑了毛病,他垂著眼皮兒說道,“我知道裏麵用的這個‘血’字入了‘微’韻,說不上太嚴整。”

  邢秉懿和田春羅一看,還真是,心說二十六哥故意的,太有點吹毛求疵。

  趙椅看了看倆人說,“不過用的還是恰當其分,也不算太大的毛病。”

  另兩人暗暗長出了口氣,趙椅說,“可九哥你能寫這樣催人奮進的詞,為啥非要議和。”

  康王知道趙椅的心結,想了想對他說,“不是九哥想議和,是老官家之旨不能違抗,自家人都不捧場,先去破壞官家的威嚴,以後如何號令天下。”

  趙椅說,“父親的旨要遵從,母親的仇就能忘了、去同仇人議和?”

  康王耐心的說,“不得不說,議和並非老官家一意孤行,在官員中同樣有許多讚成談和的人。春天一暖和,民間急著回歸家園耕地下種的人也有的是,為兄此時頂著不和,支持我的人有的是,反對的人也會有不少,再拿著大宋的國策占據著道義的至高點,指責我一個不重祖法,帶頭違旨,或者不恤民生,老官家就要難辦,影響了威嚴,朝中爭論不休最後荒怠了正事,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趙椅的臉色漸漸緩和了說,“那就真和了嗎?我娘的仇怎麽報!”

  九哥又耐心說,“放心吧,你真想和金人也不想,一則他今年的日子真不好過,搶劫多習慣來的多快!歲幣遲遲不到位他就該不高興了。二則隻要我說釋放吳乞買,完顏宗幹就不會安定,杜公美和我套近乎時透露,宗幹已經幹掉了吳乞買的大兒子宗磐,他能讓吳乞買回去?他隻要一反悔也就打醒了我們朝野支持議和的人,不但老官家要發火,民眾們也要被激怒,而且也就明白了,不徹底打殘了金人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我此時同意議和是在休整、積蓄力量,以退為進。”

  另三人認真的聽著,覺著是這麽個理,田春羅道,“二十六哥你看,我說的多在理,聽九大王一席話勝讀十五年書,滿打滿算你才十四歲了,要是不好好的讀書不可能有九大王這樣的眼光!”

  邢秉懿連忙叮囑說,“但二十六哥你哪兒聽哪兒了,千萬不可到處亂說,不然就要壞了九哥的大計!能做到嗎?”

  趙椅十分鄭重的點了下頭,“九嫂,我記住了!”

  態度上對九哥和邢秉懿立刻就好了,還真是個孩子。

  他說,“我猜馬上要往河淮各地運送糧草了,我也是男人要學習大哥和三哥,我要跟船送糧!”

  邢秉懿對九哥說,“他還年幼,聽你一席話十五年書還差了一年,奴家認為還是先不要了吧。”

  康王看著她道,“二十六哥不去河淮,可是去湖南或荊州收糧……你看怎麽樣?又是大後方,又能鍛煉一下他,還……”

  不待康王把話說完,邢秉懿竟然十分興奮難耐,用情不自抑的語調讚道,“九哥你真是太英明了!真讓奴家崇拜你!”

  把二十六哥趙椅嚇了一跳,九嫂當著小叔子向來不會這麽不穩重,不知道今天她是怎麽了。

  不過看這意思,九哥指定會安排他做事了,他很高興,從韓州回來總算可以像哥哥們一樣,為大宋做些事情了。

  他不打算隻窩在後邊被人照顧,此時他先不想得寸進尺,生怕要求提多了連大宅門都不放出去了。

  隻要接了差事,他要去河淮,重點是汴梁,又做事又可以打聽母親的下落。

  從大宅辭別了趙椅,康王和邢秉懿田春羅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楚起來了,秦充容的事好像也沒多難,忽然之間路子就出現在眼前了。

  照例老官家還是得瞞著,但趙椅是當事者必須要知道實情。

  細節問題三人回到大內以後還有時間好好考慮一番,也必然會比大王婕妤那件辦的更加圓滿。

  邢秉懿在回來的路上,不時的打量趙九哥,重逢後她發現九哥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足以令她刮目相看,就他和趙椅說的那番話,真是太有道理了!

  太有道理了!讓她心頭有如燃著一團溫暖而明亮的火焰,身上的力氣也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