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連長按你的建議把部隊撤出了前線戰壕？”維克多疑惑道。

  “他又不傻，冰天雪地裏等德軍狂轟濫炸嗎？”

  “哦，炸完我們還回去嗎？”

  “肯定啊，我們作為阻擊德軍裝甲部隊的最後力量，要更加珍惜KV2這個大寶貝。它不行了，步兵兄弟們根本擋不住德軍裝甲部隊。”

  “對了，?國人為什麽不從別的地方進攻或迂回？”

  “這裏可是森林地帶，你們跟我在附近混過，知道附近區域到處都是河流和沼澤，就算大冬天依然很難讓機械化軍隊順利通過，隻有我們扼守的土路才是唯一快速的道路。”

  陸飛說完搖了搖頭，他熟讀二戰曆史。

  勒熱夫戰役中33集團軍被分割包圍，戰鬥到4月全軍覆沒！

  如果現在能擋住德軍的進攻多點時間，不知能不能創造奇跡，讓大部分部隊突出去。

  至於他們，本來就是有任務在身，能不能活著被俘虜是個問題。

  被俘虜後能不能活著，也是個問題。

  這是兩個相像而同樣讓人頭疼的問題。

  不等他頭疼完，村外戰壕方向炮聲一聲接一聲，連綿不絕。

  “?國人真是闊氣，炮彈像不要錢一樣，真是驚天動……”伊萬話說到一半，兄弟們隻看到他嘴巴在動，卻聽不見他說什麽。

  雖然看上去很詭異，卻是戰場常見的一幕，德軍的炮擊聲浪蓋過了一切聲響。

  陸飛朝伊萬招招手，等他過來幹脆的踩在他身上，手腳並用爬上了身旁二十來米高鬆樹。

  在陸飛的望遠鏡中，戰場寬闊的雪地中一條條刀疤似的戰壕正被一顆顆炮彈蹂躪、摧毀、改變！無數的白雪、黑土、雜物被拋上天空。

  此情此景毀天滅地，讓人心生恐懼和無助。

  炮擊還在沒完沒了的進行著，村子裏也有不少建築被波及，很多高大堅固的房屋被摧毀，廢墟快速被製造著。

  陸飛很快溜了下來，麵色沉重。

  葉戈爾卻聳聳肩，跑進坦克裏摸索了半天，掏出一瓶德軍的威士忌和兩個杯子。

  “車長，喝酒！死就死，先喝了再說！”葉戈爾對著他耳朵大喊。

  “沒錯！怕個屁，等?國鬼子的炮擊停了，我們再上去揍他們！”

  其他兄弟們聽不到兩人吼來吼去說什麽，隻看到了酒。

  而且看上去應該是好酒。

  聽著震耳欲聾的炮聲，就著紅腸和空氣中的硝煙，KV兄弟們極為心大的喝酒吃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天大的仗都打過無數回了，重炮洗地隻是常規操作。

  他們輕鬆愜意，而二戰戰壕中的蘇軍士兵們卻有另外的情緒。

  炮聲越響，炸的越狠，士兵就越慶幸。

  聰明的連長是真心厲害，如果沒撤出來，狂轟濫炸之下一個連能剩下20個人都算運氣好了。

  他們不知道連長的汗比戰士們流的更多，後怕的同時佩服弗拉基米爾同誌，不愧是戰鬥英雄，什麽都算出來了。

  整整一個小時後，炮擊才慢慢停了下來。

  嗶嗶的口哨聲響起，大批蘇軍士兵躍出了二線戰壕，在各級指戰員的帶領下，朝西狂奔。他們要盡快進入村子西側的戰壕中。

  “都上車，我們也要行動起來了。”

  “真不知道有什麽樣的惡戰等著我們，這幫?國人真是狠，天黑了都不休息。”

  “別抱怨了，維克多，我們有吃有喝還有KV2可以擋炮彈，已經很不錯了。”

  “好吧，你拉我一把，腳都凍麻了。”

  KV2緩緩開動了，跟著蘇軍士兵往村口運動。

  很快坦克上爬滿了腿腳不便的蘇軍士兵，大家都在雪地裏凍的夠嗆。

  等他們到了村口，戰士們已進入了殘破不堪的戰壕裏，開始快速挖通修理戰壕。

  黑夜已悄悄的降臨。

  陸飛指揮著手下，將KV2駛入了一個巨大的彈坑中，作好了射擊準備。

  一等就是一小時，意料之中的德軍跟進進攻並沒有發生。

  在KV2待久了又悶又冷，陸飛用紅外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戰場最遠處的小樹林，以及兩側空空蕩蕩的雪地，搖了搖頭。

  “兄弟們，都出來。?國人放我們鴿子了。”

  “這是什麽意思？鴿子？您說的是飛的鴿子？”

  “這不重要，咦，怎麽又是你！

  葉戈爾，你這麽囉嗦，小心我開除你，讓你做步兵和?國人去肉搏。”

  “現在就讓他去，這麽冷的天，你還有心情關心鴿子。”

  “我隻是餓了而已。”

  兄弟們嘻嘻哈哈爬出了KV2，在陸飛的帶領下往村子裏走。

  連長也帶著幾個人往村子裏走，滿麵的愁容。

  路上連長見到了陸飛，熱情的打著招呼，兩人勾肩搭背的聊了起來。

  “弗拉基米爾同誌，雖然你說的德軍攻擊沒有如期到來，不過炮擊是猜的真準。”

  “炮口容易調整，部隊沒那麽容易集結。德軍被我們打垮了一個裝甲營，要從後麵調部隊上來沒那麽快。可能是這個原因德軍才沒有發起進攻。”

  “我才不管什麽原因，能多熬一秒也是好的，團部打電話來了，聽取匯報後表揚了我們的善戰和大無畏精神，原本要派來的督戰隊和政委都沒派來。”

  “團部有什麽指示？有什麽最新的消息。”

  “團長讓我們頂住！集團軍正往後拚命進攻德軍的包圍圈，似乎已經打開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也就是說你們團是殿後的部隊？我們是團部的殿後部隊？”陸飛仿佛明白了什麽。

  “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五大三粗的連長純真的說道。

  “你是個樸實的漢子！我告訴你，我們死定了！”

  “不會啊，雖然團長讓我們頂住不許撤，不過大部隊撤了我們就能跑了。”

  “誰告訴你的？如果我們敢在接到命令前撤出村子，我敢保證團部督戰隊機槍會送我們去見列寧同誌，當然也有可能去見撒旦。

  而那個撤退命令很有可能等不到了，因為?國人很快會像大海洶湧的潮水一樣湧上來，淹沒了我們。”

  “雖然我願意為蘇維埃而死，可能活著摸女人屁股還是先想想辦法再死，弗拉基米爾同誌，一看你就是奸猾，呸，經驗豐富的老手了，有什麽建議？”

  “靈活的利用地形和天氣減少傷亡，保留有生力量，以備之後跑路有力量打開缺口！

  現在天氣又冷又黑，我是德國人肯定搞偷襲，成本低，代價小，他們一定想今晚就打穿防線。”

  “那我們就布好火力點，和他們血戰到底！”

  “你滿腦子都是一戰的塹壕戰想法，已經落伍了。我有個主意，冒點險、收益大，敢不敢幹？”陸飛挑挑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濃眉大眼的連長被他一副神棍的樣子搞蒙了，連連點頭，虛心求教。

  “我們這麽幹……”

  “風險有點大啊，萬一機槍組出問題，被德軍一鼓作氣突破了戰線怎麽辦？”連長苦著臉搖頭道。

  “這是打仗！哪有十拿九穩的，如果我們就在戰壕裏等德軍來，不說會不會被德軍趁黑摸上來，就說現實情況，戰士們能頂住野外零下三四十度的酷寒嗎？”

  “這倒是，如果在戰壕裏一直守著，到天亮估計戰士們得被凍死一大半。啪！好，就這麽辦，等會你教教我怎麽設置倒三角加強版陷阱。”

  連長猛拍大腿，下定了決心。

  接著戰壕裏的蘇軍被大批招回了村子，隻留下兩個機槍組在戰壕裏忙活一會兒。

  連長甚至搬來了犧牲的蘇軍戰士屍體，讓他做出趴在地上持槍向前的姿勢。

  KV2也退到了村莊深處，藏起了龐大的身影。

  夜越來越深，溫度越來越低。

  KV2停在在村莊土路的中段，兄弟們在村莊斜側的小巷裏來回走動著，這大晚上的都快凍僵了。

  就算有伏特加撐著，也都快不行了。

  兄弟們連眉毛上都長了白霜。

  “車長，?國鬼子要什麽時候摸過來，如果他們不來，我們豈不是白受凍了。”瓦列裏坐在車後發動機外殼上，借著餘溫取暖。

  “所有的一切我隻是猜測而已。”陸飛聳聳肩，低頭抽著煙。

  前方戰場離這裏還有一公裏遠，他們又藏在小巷中，抽煙倒是不怕發現。

  “啊，您這一猜測讓無數人挨凍之餘還提心吊膽！太不厚道了吧。”

  “瓦列裏，你懂個屁，車長每次說猜測其實都是謙虛，華夏麵孔的人說不會或者不懂，你得反著理解！”

  “這麽深奧？好吧，那是你妹夫，你有發言權。”

  “別吵吵了，誰還有肉腸，餓了！”

  “維克多你個飯桶！真是會浪費糧食，之前我沒來，你怎麽沒餓死！”陸飛笑罵著扔了個罐頭給他。

  “我的胃能伸能屈，你沒來時我每天還讓給凱特半片麵包呢。”

  “還不是為了滿足你的獸欲！人家都瘦成什麽樣子了，你還打人家主意，真是禽獸。”葉戈爾不無醋意的噴道。

  “那是國際主義！那是愛！”

  “少嗶嗶了，來人了，都打起精神！”站崗的伊萬回頭輕聲道。

  一個蘇軍傳令兵貼著牆根從大路上跑了過來。

  “弗拉基米爾同誌，德軍出現了！我們發現有大批德軍士兵從雪地上爬了過來！不過他們很多人都穿著黑色軍服，黑漆漆的東西在雪地上蠕動，太顯眼了。”

  “明白，我們馬上發動KV2，你們在村莊的屋子裏不妨大聲說話抽煙，一點聲音都沒有德軍反而會懷疑。”

  “知道了，還是以哨聲為號嗎？”

  “對，你們一吹哨，我們KV2就開到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