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炮彈從空中砸了下來，雪地中，蘇軍陣地被炸起大團白雪和黑色的泥土，陣地上的工事、火炮、拒馬一個個被炸飛。

  劇烈的炮擊似乎永無止境，兄弟們平靜的心被徹底攪亂了。

  “操你媽的鷹黨，媽的，老子不給錢聽歌都不讓聽完，你們這幫畜生，來啊，炸死老子啊，炸不死我就和你們死磕到底！”葉戈爾不由站起破口大罵。

  其他兄弟甚至連伊蓮娜都大罵不止，作戰許久，稍有的平靜和美好被無情的打斷，不得不讓人邪火上衝，口不擇言。

  兄弟們滿口汙言穢語的噴著，可慢慢大家隻看到自己的嘴在動，全然聽不到聲音。

  陸飛心知不妙，這次炮擊火力之猛烈，時間之長，都預示著這將是一次真正的進攻，是一次雷霆萬鈞的進攻。

  陸飛收起了二胡，逐個拍拍大家，兄弟們的頭湊到了一起。

  “兄弟們，這次是要真玩命了，離?國人全麵進攻應該還有一會兒，大家都留下遺書，並寫好交給誰。伊蓮娜，拿著兄弟們遺書先撤，到後方等我們，如果我們全死了你就幫著實現大家的心願。”

  兄弟們都打了這許多仗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正麵戰場的硬鋼，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走下戰場，麵色凝重的點頭。

  陸飛撕給他們每人一張筆記本上的紙，大家互相借著陸飛的鉛筆用，十幾分鍾後，在震耳欲聾的炮火中，兄弟們把四張紙遞給了伊蓮娜。

  伊蓮娜這次不再多說，點點頭，一一親吻了每個人的臉頰，最後親吻了陸飛。

  抹抹眼淚向樹林後跑去。

  陸飛笑著又和兄弟們一一握手擁抱，從帆布包裏拿出瓶伏特加，大聲道：“這是我藏的最後一瓶伏特加，每人喝一口，讓我們今天殺個痛快！”

  “殺個痛快！咕嚕嚕。”

  “殺個痛快！咕嚕嚕。”

  “殺個痛快！咕嚕嚕。”

  “殺個痛快！咕嚕嚕。”

  陸飛接過葉戈爾傳給他的小半瓶，一口氣幹光，將瓶子扔在一邊。

  大喝一聲：“進入崗位，準備戰鬥！”

  T-34停在樹林的中央位置。

  他們用了一周時間，在樹林兩頭砍伐清理出了一條小道。可以在樹林裏機動。

  兄弟們紛紛上了T-34，半分鍾後坦克轟隆隆的響起，慢慢的開到了樹林邊緣，進入了射界良好的預定陣位。

  葉戈爾從坦克基座上跳了下來，將身後背的毯子鋪設在坦克旁，又從陸飛手中接過MG42和兩箱子彈放在了邊上。

  這是陸飛問季耶夫要來的，上次他們打回來時，留給了季耶夫好幾挺MG42。

  ------

  葉戈爾剛要趴下，陸飛阻止了他，搖搖頭道：“還早，德軍的炮火不打個一兩個小時不會停，你趴那兒會凍僵的。”

  維克多看著幾百米外滿目瘡痍的316師四連陣地，憂心忡忡道：“車長，這麽個炸法，正麵的我軍陣地還有人活著嗎？

  缺了主陣地阻擋，我們在主陣地左側和邊上百米外的反坦克炮陣地，加上陣地右側的機槍陣地，就是擺設啊。”

  “叫你讀點書不聽，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

  你以為季耶夫這麽傻啊，那些被打的到處亂飛的大炮都是假的，哪有這麽輕的大炮。還有，被炸的陣地上也沒人，四連一百多官兵全躲在後麵的預備陣地上呢。”

  “我去，步兵打仗這麽狡猾啊，不像我們這麽實在。不對，車長，你打仗更壞。”

  “你懂個屁，隻要能打贏，管他什麽招，靠，我們酒喝早了，誰還有煙？”

  “抽我的，等會要麽不打，要麽就生死相搏，都沒必要剩下什麽了。”陸飛說著話，拿出一包煙散給了大家，兄弟們人手一支，秒變抽煙坐等的看戲模式。

  一輪，兩輪，炮擊半小時後。

  遠遠的冰雪荒原盡頭，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坦克。其中十幾輛坦克似是箭頭，突了過來，坦克後跟著不少德軍步兵。

  “這次我們要開幹了吧，車長，還不進坦克裏？”

  “不，你們看，後方的四連戰士並沒有馬上從預備陣地進入前線戰壕，應該是後方有炮火支援，我們是殺手鐧，最好不要先暴露。

  雖然師長說我們有作戰自由，但早早加入戰場沒辦法給德軍驚喜，達不到效果。”

  “轟！”一聲炮響，拉開了蘇軍炮火還擊的序幕。

  從東方幾公裏外，無數的彈丸飛向了蘇軍陣前一公裏外區域。

  “轟轟轟”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好幾輛德軍坦克被掀翻或直接擊中，不少德軍步兵也被炸死當場，德軍先遣隊的坦克縱隊直接倒車或掉頭，飛速往後逃去。

  “幹的好！炮兵牛逼！看來沒我們什麽事了。”

  “這算不算白激動了一回，把伊蓮娜叫回來吧，這妞不在居然心裏空落落的。”

  “你們知道個屁，看，天上有偵察機飛過來了。這是德軍派來偵察我軍的火炮陣地，大戰才剛剛開始，估計炮兵陣地要緊急轉移了，馬上就指望不上炮兵兄弟了。”維克多炮兵出身，有經驗的多，搖頭歎息道。

  陸飛舉起望遠鏡看向空中，的確有德軍偵察機從空中飛過，往東去了。

  幾分鍾後，大批的德軍飛機從冰雪覆蓋的荒原上飛過，隨後幾公裏外炮聲、轟炸的炮聲不斷，甚至還有極為劇烈的爆炸聲傳來。

  “這是炮彈殉爆的聲音，炮兵完了，正麵硬鋼德軍的裝甲集群吧。”維克多黯然道。

  不一會兒，德軍的十幾輛坦克和百餘名的德軍步兵，誌得意滿的走了上來。

  瓦格納的交響樂在冰雪荒原上滑稽的響起，德軍步兵放鬆的步伐已經宣告了他們必勝的心態。

  十分鍾後，德軍坦克慢慢逼近到蘇軍三百米前後。

  陸飛從側麵看的分明，季耶夫政委早已率領四連的戰士進入了陣地，戰壕後和左側的反坦克炮都已經準備發射。

  “步兵兄弟們怎麽還不開炮，等什麽呢，真急人。”葉戈爾搖頭道。

  “你懂個屁，他們要等德軍的坦克停下來開炮，再射擊。

  兄弟們，都上車，準備戰鬥。我估計我們身側的兩門坦克炮搞不過德軍的坦克。葉戈爾，等我們開炮後，步兵兄弟集火射擊後，你他媽再對德軍坦克後步兵側射。”

  “哦，知道了，車長，以後能不能文明點，對我就像對伊蓮娜一樣的態度？”

  “滾，當自己是美女小妖精，你怕不是瘋了吧。”

  “好像也是，對不起我錯了，我去了。”葉戈爾摸摸後腦勺，想想車長說的對，跑去機槍位了。

  “隊長，葉戈爾自從被我們救回來後，就傻不拉幾的，是不是被嚇傻了。”

  “快去瞄準，他一直就是我們的傻兄弟，我看你才傻。”

  維克多嗬嗬一笑，不再多話，慢慢轉動炮塔，等待時機。

  “轟、轟、轟！”

  德軍各式坦克紛紛停下後開炮，接著又繼續前進，而蘇軍四連陣地後一門反坦克炮也轟鳴了起來。

  試探的幾炮過後，雙方都沒有集中對方。

  隨著德軍坦克群的靠近，蘇軍陣地左側，T-34右側的兩門反坦克炮打響了。

  “轟轟”連開兩炮，便有一炮打中了德軍一輛三號坦克的履帶，反坦克炮的炮手們趁德軍坦克尚未轉過頭來，對著幾輛德軍坦克側麵快速的連續轟擊。

  “轟轟轟”的連續幾炮過後，又有兩輛德軍坦克中招，四五輛德軍坦克當即向右轉了過來，炮口對著反坦克炮陣地連續開炮。

  看著蘇軍反坦克炮陣地周圍被炸的積雪泥土飛濺，陸飛大喊道：“維克多，對著前出第一輛四號德軍坦克，開炮！”

  維克多再次略略調整炮塔，轟出了T-34的第一炮。

  德軍的坦克並未注意到隱藏在樹林中T-34，停在原地的四號坦克立刻被穿甲彈打穿，冒出了黑煙，趴窩了。

  “最左側德軍坦克躲在履帶受傷的坦克後了，我們看的到一半車身，換高爆彈轟它！”

  “收到，車長。”伊萬對站在艙蓋外的陸飛喊道。隨後拎起一枚高爆彈遞給了維克多，十秒後，又是一發炮彈衝出了炮膛。

  炮彈旋轉著飛過四百米，砸在了第一輛坦克後部，並未打中躲在它身後的第二輛坦克，可劇烈的爆炸衝擊波和硝煙還是讓第二輛坦克失去了視線。

  隨著T-34的參戰，並連續打出戰果，四連的反坦克陣地終於緩過氣來，也開始連續對德軍裝甲群轟擊。

  德軍裝甲部隊也不甘示弱，兵分兩隊，朝前，朝右連續開炮。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噠噠噠、嗤嗤嗤”，密集的槍聲打成了一片。四連陣地上的機槍沒了德軍的壓製，開始大膽對德軍步兵進行掃射。

  而T-34旁，葉戈爾也打響了他的MG42。

  兩挺重機槍狂暴的子彈從兩個方向射擊德軍步兵，使他們沒辦法躲到坦克後，要麽身側中槍，要麽正麵被射。

  大批的德軍步兵被機槍打倒，剩下幾十人轉身便逃。

  隨著大量德軍步兵的後撤，坦克也吃不住勁了，紛紛調轉車頭跑路。

  “嘭、轟，嘭，轟”，T-34得理不饒人，炮口追著德軍坦克的斜側猛轟。

  不過德軍開啟了跑路模式後，命中率急劇下降，轟出去三炮，才能打中了一炮，還是原來癱在冰原上履帶受損的德軍三號坦克。

  “停、停火，你個敗家玩意。我們就這麽幾十發炮彈了，得省著點。伊萬，你還裝彈，住手！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陸飛低頭朝著坦克裏大喊。

  陸飛抬起頭搖了搖，卻看見伊戈爾邊上趴了一個凹凸有致的金發女生。

  “伊蓮娜，你個蠢女人，誰讓你回來的！這他媽的是戰爭，是該死的戰爭，一塊彈片就能削掉你美麗的鼻子，一顆子彈就能把你的魔鬼身材打穿！快滾！”

  陸飛氣的跳下坦克，從地上一把拎起伊蓮娜大喊道。

  伊蓮娜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突然兩隻手抓住陸飛的頭，拉過來強吻了下去。

  “啵！味道不錯，有股子鐵血的硝煙味。我不走，要死一起死！你再趕我走，我現在就一個人殺去德軍戰線！”伊蓮娜笑中帶淚斬釘截鐵道。

  “伊萬，管管你的傻妹妹，真見鬼！”陸飛氣的說不出話，轉頭看著遠遠退去的德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立刻回身大喊道：“瓦列裏，馬上帶著兄弟們和伊蓮娜退出樹林，德軍馬上會大規模炮擊這裏，我去通知季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