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唐柏小淫賊
作者:害死個仁      更新:2020-10-16 22:58      字數:3740
  燕菲菲自然是燕菲菲。

  她拿著城主令牌,並沒有出城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她,讓她不想出城。

  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出城,去尋找已經失聯了一百多年的唐柏。

  但這次她並不想出城,而是隨意的走著,然後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福同酒樓。

  福同酒樓是千重山最大的酒樓,雄偉壯觀,琉璃玉瓦,飛簷鬥拱,樓頂上的兩隻巨大的紅玉鳳凰,相對而視,展翅欲飛,陽光照射其上,如萬道金蛇,繚繞空際,耀目生輝。

  燕菲菲並沒有來過福同酒樓。

  她喜歡去那種龍蛇混雜的賭館妓院,喜歡去熱鬧非凡的戲院劇場,喜歡路邊那炊煙縷縷的攤販小吃,喜歡與青皮為伍,喜歡去世俗的江湖行俠仗義。。。

  這些年來,她總是會想起唐柏,想起與唐柏在一起那種驚心動魄的日子,想起與他縱橫江湖的日子。

  這些年來,她總是在埋怨唐柏,埋怨唐柏不來找她,埋怨唐柏淫,見色忘義。

  最開始時,她用稻草紮了很多小人,都寫上了唐柏的名字,然後一邊咒罵著唐柏,一邊用銀針不斷的紮著寫著唐柏名子的草人,直至將手中的所有草人紮成了千瘡百孔。

  但時間一年年地過去,唐柏始終沒有出現,她不再咒罵唐柏,不再用銀針去紮草人,而是全世界的尋找,尋找著一個叫唐柏的家夥。

  她去過青丘山脈,也看到過石壁留字,然後,她去了大衍宗,找遍了大衍宗,卻沒有找到唐柏的蹤跡。

  唐柏仿佛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她始終相信唐柏活著,她始終相信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她茫然地走進福同酒樓的時候,然後有女子前來。

  隻是那女子還未開口,她便揚了揚手,將一疊千山幣給了女子,然後說道“不用管我,大爺就是想來這裏瞧瞧。”

  有錢的自然是大爺。

  一擲千金的主很多,但隻是為了來福同酒樓瞧瞧的人絕對隻有燕菲菲。

  燕菲菲就是這樣,她喜歡做的事情,從來不會用價值去衡量得失;隻要她願意,那怕一個掉在地上的包子,她也可以千金求來。

  當然,她也有不願意的時候,比如現在,她就不願意這個女子站在她的身邊,她更不願意看到搭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個個穿著薄紗細絲,一臉媚笑,就像當年的柳葉媚。

  她跳上搭台,跺了跺腳。

  然後整個搭台瞬間坍塌,眾多舞女,伴著塵灰,尖叫著掉在了塵埃中。

  突然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有人回過神來,驚怒道“哪來的野女人。。。”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人隨手抓起,扔出了酒樓門外。

  眾人見此,皆閉上了嘴巴,眼睜睜地看著身邊不遠的老人。

  老人隻是一個老人,而且是一個仆人。

  但是誰都知道,這個仆人並不簡單;因為剛才被他扔出去的是簡家的三公子簡不簡單。

  他姓簡,叫不簡單。(這名字受一個叫炸隻雞的家夥影響)

  簡不簡單是真的不簡單,他不僅是簡家的三公子,而且還是一個金丹境界的修士,今年七十三歲,是簡家最年輕最了不得的天才,他甚至將簡家的《九步飛揚》練到了第四層。

  《九步飛揚》是仙法,因為簡家當年就有仙人。

  所以隻要簡不簡單展開身法,基本就處於不敗之地。

  但現在,這個眾人眼中的天才,被人當成狗一樣,扔了出去。

  燕菲菲見眾人被自己的老仆震攝住了,不由埋怨道“老白,我早跟你說過,你不要動手,你不要動手,你一動手,誰還敢跟老娘打架。”說完,她看向那些呆若木雞的男男女女,道“你們放心,老白他不會動手了,你們要打架嗎?”

  她話聲剛落,便聽到有人叫道“燕菲菲!”

  燕菲菲朝四周看了一眼,道“誰在叫老娘?”

  “是我,是我”

  二樓廂房的樓梯口,唐柏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騰子杜,從樓梯口走了下來。

  燕菲菲轉過頭來,看向唐柏,見是前麵遇到的那個小淫賊,怒道“唐柏小淫賊,你怎麽知道老娘的名字?”

  唐柏一愣,他沒想到燕菲菲見他一麵就認出了自己,他笑道“你都知道我是唐柏,我自然知道你是燕菲菲啊。”

  他哪裏知道,燕菲菲隻要見到她認為色眯眯的男子,她都會叫對方唐柏小淫賊;她可以這麽樣叫,但又不喜歡別人自稱唐柏。

  唐柏這麽一說,正她觸犯了她的逆鱗,她二話不說,抓起唐柏的衣襟,隨手就砸在了地上。

  這一砸,若是一個普通人,定會砸得暈頭轉向。

  但唐柏練習《巫體》多年,身體堅硬如同鋼鐵,他還以為燕菲菲惱怒當年之事,與他開玩笑呢。

  所以他也不反抗,任憑她發泄心中怨氣。

  燕菲菲一瞧唐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心中更怒,手上也不由加了幾分力道,又將唐柏朝地麵砸去。

  她再一瞧,唐柏依舊無事。

  於是又砸。

  徐彩鳳見唐柏吃虧,手中多出一柄長劍,便向燕菲菲殺去。

  騰子杜一瞧,便使劍擋來,莫名其妙,兩人便戰到了一起。

  素琴並未動手,仿佛唐柏的死活與她無關。

  燕菲菲的仆人老白也沒有動手,而周圍的眾人,卻圍成了一個圈,做起了吃瓜群眾。

  燕菲菲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唐柏感覺到了不對,他急道“我是唐柏,燕菲菲,我是唐柏。”

  燕菲菲聞言,怒氣更甚,道“小淫賊,老娘打的就是唐柏。”

  唐柏欲哭無淚,哪怕他《巫體》再曆害,也抗不住燕菲菲的神力。

  這一會兒,他就像個錘子,被燕菲菲抓在手中,將整個地麵都砸出了一個大坑,而且他還毫無辦法。

  唐柏隻能使出大道之力。

  幻之大道籠罩著燕菲菲,在她的識海幻化出了蓮城,幻化出了燕七,幻化出了黑峰山,幻化出了‘天機宗’的地宮。。。

  一幕一幕,如同一部無聲的電影在燕菲菲的腦海中浮現。

  那時他們正青春,那時他們患難與共,那時他們不離不棄,那時的他們純真無瑕。。。

  不知不覺中,淚水模糊了燕菲菲的雙眼,如同一連串的珍珠,滴落在唐柏的臉上。

  一百多年時間,她沒有了家人,沒有了歸屬,她唯一的念頭,隻想找到曾經的朋友。

  她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負氣離開,她咒罵,咒罵柳葉媚無恥,咒罵唐柏見色忘義。

  她從不追求長生,也不追求力量,她隻想找到一份情感,一種少女時春心初動的朦朧情感。

  她像一隻孤雁,在這個陌生的大陸飛行,在這陌生的大陸尋著曾經的友誼。

  春夏秋冬,寒來署往,當唐柏真正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的腦海中沒有了時間,沒有了空間,隻有曾經的回憶,如果一部無聲的電影,一遍一遍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喃喃問道“唐柏,你真的是唐柏嗎?”

  淚水滴落在唐柏的臉頰,唐柏亦忍不住淚盈滿眶,他正想說話,就看到燕菲菲長長的鼻涕朝自己的臉上滴落而下。

  他想說話,但他害怕自己一旦開口,那一串晶瑩的鼻涕會滴落到自己的口中。

  一時之間,他忘記了一切,他沒有相逢的喜悅,沒有過往的失落,沒有諸葛心月,也沒有燕菲菲,他的眼中隻有那一串長長的晶瑩鼻涕,他看著如同絲線一般的鼻涕,離自己的臉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忘記了躲閃,他像一個木頭一般,看著燕菲菲的鼻涕伴著眼淚滴落在自己的臉上,他還看到燕菲菲抽泣時,那個大大的鼻涕泡,像一個不斷膨脹的氣球,然後‘叭’地一聲炸開。

  突然之間,所有的陌生,所有的回憶都消失了,燕菲菲依舊是他熟悉的燕菲菲。

  她依舊那麽純真,依舊那麽美麗,依舊是那個神經大條的少女。

  哭泣良久,燕菲菲終於回過神來,哭紅的雙眼看了看手中的唐柏,一臉嫌棄的皺了下眉頭,諾諾地問道“你真的是那個小淫賊?”

  唐柏用力點了點頭。

  燕菲菲道“你怎麽長成一個小白臉了?”

  唐柏看了看她的手,道“能不能先鬆開你的手?”

  燕菲菲‘哼’了一聲,而後用力地將唐柏又砸在了地麵,比剛才更用力。

  “轟”地一聲巨響,整個福同酒樓都是一顫。

  燕菲菲負氣地朝酒樓門口走去,隻是剛到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又退了回來。

  燕菲菲的這一砸,是真的用了力氣,直砸得唐柏真氣亂竄,體內的骨頭仿佛斷了一般,全身酸疼不已。

  唐柏見燕菲菲退了回來,長噓了口氣,道“不生氣了?”

  燕菲菲道“生氣!”

  唐柏道“生氣為什麽退回來?”

  燕菲菲道“我若離開,你要是又不見了,我怎麽辦?”

  唐柏站了起來,抹去了臉上的眼淚鼻涕,自然而然地將燕菲菲摟入了懷中。

  若是你又不見了,我怎麽辦?

  這麽簡單的話語,透落著多少心酸、多少委屈、多少依戀、多少牽掛與多少擔憂。

  唐柏非常自責,自責當初不應該獨自離開,自責自己明知道燕菲菲在騰龍族,卻一直未曾找她。

  她的感情是那麽的純粹,熱烈,執著。

  而自己的感情卻那麽的冷漠,自私,無情。

  燕菲菲又哭了,而且哭出了聲音。

  她毫無顧及,她斯聲裂肺。

  她仿佛要將這些年所有委屈,所有的但憂,所有的牽掛,所有的咒罵,所有的後悔都融入了哭聲中。

  這麽多年,她在唐柏的懷中找到了那份家的眷念,找到了那份家的溫暖,找到了那份家的歸屬。

  騰子杜看到擁抱著的兩人,忍不住怒喝道“唐柏,你這個無恥之徒,快放開我五嫂,不然,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沒有人搭理他,甚到連四周的吃瓜群眾都沒有搭理他;他們從兩人的對話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們被燕菲菲的真情感動了。

  四周寂靜無聲,連燕菲菲的拉泣聲都變得極為弱小。

  唐柏輕輕地扒開了燕菲菲額前的秀發,才發現這個表麵表現得很強大,心靈卻極為弱小的女子睡著了,那下意識的抽泣聲中,還夾雜著讓人啼笑皆非的鼾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