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無情不似多情苦
作者:害死個仁      更新:2020-10-16 22:58      字數:4010
  眾人見唐柏蘇醒了過來,都圍了過來,原本緊張的心也放鬆開來,幾人七嘴八舌的尋問著唐柏有沒有事?

  唐柏隻是微笑著搖頭,他突然覺得很滿足,一種被人關心的滿足。

  前一輩子,他一個人麵對那個世界;這一輩子,他依舊一個人麵對這個世界。

  他終究不是仙,做不到遠離紅塵,斬情絕性,與那山石一般,隻為亙古存在,隻為長生不死。

  他喜歡人間的煙火,喜歡紅塵的愛恨情仇。

  他看著身邊的人,哪怕他們的笑容中夾雜著一些虛假,哪怕他們修為低下,但唐柏依舊感覺到欣喜與滿足。

  因為他們,他才能感覺到自我的真實存在。

  《蓮花經》的再次失控,他的意識再次迷失,讓他感覺以往的種種,恍然一夢,而眼前的一切,是他夢醒後又是一次新生。

  但他看到許小三懷中的諸葛心月時,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秀床,不由自主地問道“素琴仙子呢?”

  眾人都感覺到了唐柏的情緒變化,歡笑尋問聲漸息。

  許小三歎了口氣,道“素琴仙子成仙了。”

  “成仙了!”

  唐柏喃喃自語道,他的腦海裏還殘留著一些錯亂的記憶,是關於素琴仙子的記憶,聽聞她成仙了,他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但看到生機漸無的諸葛心月,心中又不由一痛。

  難道他們之間的愛情,還未開花,便要凋謝嗎?

  原本將希望寄托在素琴仙子的身上,可如今,素琴仙子成仙了,哪這世間還有誰還能救得了諸葛心月?

  月小小?

  可是月小小神龍見頭不尾,天大地大,他去哪裏找月小小?

  他的心有點慌亂。

  他從許小三的手中抱起諸葛心月,將她在安放於秀床之上,然後溫柔地將她的頭發別開,看著她秀麗的容顏,一時之間,竟有些癡了。

  此時的諸葛心月眼角微閉,神態安祥,仿佛隻是在沉睡,就像童話裏的白雪公主,等待著她的王子去將她吻醒。

  此時的她,沒有了恩怨情仇,沒有世間因果,沒有貪癡顛念,使得她的身上仿佛散發著聖潔的光,如同一朵雪山上的白蓮花,不染半點紅塵。

  她的容貌雖然沒以歐陽紅玉那般完美無瑕,也沒有徐彩鳳那般的讓人驚豔絕倫,但她秀而不媚,讓他身不由己地喜歡。

  他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他隻知道他想保護她,不願她受到一點傷害;他隻知道,看到諸葛心月現在的模樣,他的心裏很難過。

  他拿出‘驅魂燈’,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意念進入了魂燈之中。

  魂燈中是一片昏暗的空間,空間中懸浮一個透明的靈魂,如同一團純淨的氣體,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而後永遠的消失。

  這便是諸葛心月的命魂。

  此時的她無知,無感,無念。

  四周有陰冷的能量,不斷地湧入她的命魂中,這種能量介於生氣與死氣之間,木道人曾經將這種能量稱之為‘冥力’,也正是因為‘驅魂燈’有這種能量,她的命魂才能得到滋養,才不至於消散。

  他靜靜地看著這縷沒有絲毫意識的靈魂,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修道如何?修仙又如何?

  一切都跳不出命運的安排。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心月,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恢複你的意識與命魂?”說完,他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也許,隻有沉默,才是他對命運的反抗。

  “唐柏,唐柏”

  一陣陣呼喚聲傳入唐柏的耳中,唐柏回過神來,見徐彩鳳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他收斂了心神,問道“何事?”

  徐彩鳳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

  她看著唐柏為另一個女人如此失魂落魄,心裏難過至極,隻是她已經入情,一生隻念一人,人不死,情不盡,人若死,她亦亡。

  她以前不知道什麽是情?當入情之後,她才知道,情,是一種讓人失去自我意識的行為。

  就像現在的她,哪怕明知道唐柏喜歡諸葛心月,但她的腦子裏依然是唐柏的影子,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行一笑,都牽動著她的心,他高興時,她跟著高興,他難過時,她更難過。

  她努力壓下自己的悲傷,勉強地笑了笑,道“其實,素琴仙子還在鳳閣。”

  素琴確實在鳳閣,在鳳閣的涅槃洞中。

  涅槃洞裏有一個閃爍著白光的法陣,法陣裏麵有一張散發著瑩瑩寶光的潔白玉床,玉床上平躺著一個白衣女子。

  一個宛如在沉睡的絕美女子。

  這個女子的臉龐沒有半分可挑剔的瑕疵,津致的五官搭配得完美至極,她的年齡看上去絕不會超過十八,烏黑的秀發散落在玉枕上,落出了修長嫩白的頸脖,如霜雪色的衣袍,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粉藕般雪白手臂,拿著一朵紫色的蘭花,擺放在小腹處。

  紫色蘭花散發的淡淡紫光,籠罩著這個女子,使得這個女子看起來更加的尊貴。

  這個女子就是玉玲瓏,諸葛心月的師姐,因為斬情失敗,隻殘留了一點真靈沉睡。

  她手中的紫色天蘭花,是天門大陸獨一無二的九紫天蘭花,而那潔白的玉床,是當年素琴花了三年時間,從極寒之地找到的萬年冰晶。

  她是素琴最喜歡的弟子,哪怕素琴已經斬情,她還是忍不住來到了涅槃洞中,靜靜地看著自己曾經最喜愛的弟子。

  河婆也走了進來,轉首看向了玉床上的女子,就算她是一個女人,就算她已經是一個老婆婆,也忍不住被玉玲瓏的容顏征服;她歎了口氣,良久,才喃喃道“紅顏薄命,一切皆是命運的安排。”

  素琴聞言,搖了搖頭,卻並未解釋什麽。

  於是,四周又變得很安靜。

  隻是這種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夏荷進來了,而且她帶來了一個讓兩人意外的消息唐柏來了。

  涅槃池是鳳閣的聖地,若是以往,唐柏絕對進不了涅槃池。

  但這一次,鳳閣遭遇了滅頂之災,不但門人弟子死傷無數,連籠罩涅槃池的陣法也被毀去了;加之徐彩鳳有河婆的令牌,於是一群人很輕鬆地進入了鳳閣曾經的聖地。

  再次看到唐柏時,素琴的心很平靜,哪怕她的腦海中有很多她與唐柏的香豔畫麵,哪怕她依舊記得那種靈魂與靈魂共鳴的快感,那種極至的生命升華,但她的心中未起半點波瀾。

  河婆也在打量唐柏。

  她發現唐柏身上有一股讓她恐懼的氣息,這種氣息甚至能影響她的心神,讓她忍不住想要去讚美他,讓她忍不住想要去臣服他,讓她忍不住想要去膜拜他。

  她知道,這是魔的氣息,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魔意。

  她入魔已深,對魔的氣息十分敏感,隻是她沒有想到,唐柏身上的魔意竟然如此強大。

  若真讓他做宮主,他能行嗎?

  人一旦成為真魔,便會失去自我,再也不能回頭。

  她已入魔,隻有魔才知道魔的霸道與恐怖。

  而後,她將目光轉向了唐柏身後的那張秀床。

  秀床上也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是諸葛心月!而且她身上的生機很微弱,天宮的命魂也消失,隻是沒有真正的死亡。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諸葛心月落得如此下場;她又將目光轉向了素琴。

  素琴隻有兩個弟子,一個是玉玲瓏,一個便是諸葛心月。

  素琴也看到了諸葛心月,但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心月她怎麽了?”

  河婆見此,忍不住歎息了一聲,成仙後的素琴性格變化太大了,變得太冷漠了,她突然覺得,仙,才是真正的魔。

  唐柏看到素琴仙子時,本來有些不自然的。

  兩人靈魂陰陽相濟時,他雖然失去了意識,但清醒過來後,依舊有畫麵殘留在他的記憶中,但他看到素琴仙子平靜至極的目光,他亦平靜了下來。

  他修行的《九陽經》後,心如明鏡,本就不染紅塵。

  一切,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僅此而已。

  如一陣風,風走後,痕跡也會消失的。

  他現在隻是希望,素琴仙子能將諸葛心月救醒,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道“心月的命魂已失。”

  河婆道“廢話!”

  以她們的眼力,豈能看不出,諸葛心月的天宮沒有命魂。

  唐柏苦笑了一聲,而後手中多出一盞漆黑的油燈,道“心月的命魂被收進了這盞魂燈之中。”

  素琴皺了皺眉頭,道“冥器?”

  仙,求的是生。

  冥,卻是死的歸宿。

  正如天地陰陽一般,是兩種對立的法則;所以素琴仙子極不喜歡唐柏手中的冥器。

  唐柏點了點頭,道“這是‘驅魂燈’,雖然被我煉化,但我卻不能將心月的命魂釋放出來。”

  河婆聞言,道“冥器乃幽冥之物,想要驅動冥器,需要冥道功法。”

  唐柏皺了一下眉頭,而後看向素琴,道“素琴仙子,你也沒有辦法救醒心月嗎?”

  素琴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唐柏心如死灰,這世間連‘仙’都救不了諸葛心月,還有誰能救她?而後,他又聽素琴說道“你此來正好,我與師姐商量,決定讓你來做鳳閣的宗主。”

  徐彩鳳與夏荷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很平靜,但唐柏身後的許小三與宋春風他們,被素琴仙子的話震驚得無以複加。

  鳳閣不是小門小派,鳳閣是天門四大宗門之一,而現在,這宗門宗主的位置竟然落到了唐柏的身上。

  唐柏是誰?他隻是大衍宗的一個普通弟子,若是讓天下人知道,豈不是說鳳閣無人。

  許小三不知道素琴仙子與河婆是怎麽想的?但她很快回過神來,說道“素琴仙子,唐柏是我們大衍宗的弟子,你們這種決定,恐怕有些不妥吧!”

  河婆本來還在猶豫,見許小三如此說話,下意地道“有何不妥,至於他宗門身份,我自會向清虛子打個招呼,想來他多少會給我這個老婆子幾分薄麵。”

  許小三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她知道,若河婆真找清虛宗主要人,宗主絕對會給鳳閣麵子。

  唐柏,對於大衍宗來說,可有可無。

  她有些緊張地看向唐柏,她很想勸唐柏不要答應,但她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唐柏答應。

  唐柏很失望,對素琴仙子的失望,對鳳閣的失望。

  諸葛心月是素琴的弟子,是鳳閣的弟子,她很敬重素琴,她很愛鳳閣,她的生命也是為了保護鳳閣犧牲的,但換來的隻是冷漠,來自素琴仙子的冷漠,來自鳳閣的冷漠。

  他為諸葛心月感到不值。

  河婆見唐柏沉默不語,不由又問道“小子,你到底答不答應?”

  唐柏搖了搖頭。

  他現在的心裏隻有諸葛心月,莫說做鳳閣的宗主,就算是做天帝,他也沒有任何心思。

  河婆見唐柏搖頭,不由皺眉道“為何?”

  唐柏道“不為何?”

  唐柏越是不答應,反而越是激起了河婆的性子,她道“你是為了心月吧?”她說完,不等唐柏回話,又道“如果我告你,什麽地方可以救醒心月,你答不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