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人與獸的較量
作者:害死個仁      更新:2020-10-16 22:57      字數:3119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深淺。

  怪獸死守潭邊。

  唐柏無計可施。

  潭水突然急速湧動,有東西圍了過來。

  唐柏隨手抓去,手中多了一個滑膩的東西。

  唐柏知道是魚,他的手能摸到魚的鱗片,他甚至能感覺手中魚兒的重量。

  魚兒越大,在水中掙紮的力度就越大。

  唐柏手中的魚兒不小,一不小心被魚兒掙脫了出去。

  水流波動突變,仿佛四麵八方都有水箭穿梭,形成了一張混亂的網。

  這種感覺很細微,卻又很清晰。

  周圍的魚群被嚇著了,正在四處逃竄。

  水是魚的世界,任何變化都逃不過它們的感知。

  唐柏想將自己變成魚,但他終究不是魚,他需要呼吸。但他對空間的變化非常敏銳,憑著感知,手中長劍刺出,他覺得魚兒逃不過他的寶劍。

  唐柏沒有想到水的阻力,出劍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倍,這一劍竟然刺了個空;他突然想到那次用竹棍劈開空氣的阻力,空氣與水,兩者同理,隻是物質的密度不同;他沒時間去感悟水與空氣的關係,與武技的關係。

  唐柏又朝潭底衝去,跟著群魚追追逃逃。

  胸中那口濁氣憋得他十分難受,極度缺氧之下,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他無法繼續留在潭底,哪怕潭邊有怪獸虎視眈眈。

  在衝出水潭的瞬間,唐柏靈機一動,寶劍在石壁上切了塊石頭抓在手中,真氣灌注於石頭,朝水麵打去。

  與此同時,他雙腳在石壁上一中踏,衝出水麵。

  果不其然,怪獸像一個狡猾的敵人,靜靜守侯在水潭邊。見有物自水潭衝出,看也沒看,張開血盆大口就朝暴射而出的石頭咬去,待它發現上當時,唐柏已從潭中躍出,雙腳一彈,脫離了怪獸的攻擊範圍,從通道上將光石取下,頭也不回的回到了石室中。

  變化實在太快,怪獸感覺自己受了欺騙,怒吼不止,將鋼索拉得筆直,欲衝進石室,將唐柏咬碎。

  任何有靈智的物種,都容易被欺騙激怒。

  唐柏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此時他什麽也不願想,隻想就靜靜的躺在這裏,直到地老天荒。

  迷迷糊糊中,他莫名其妙的睡了過去。

  唐柏再次醒來時,身體像散架了一般,痛疼不已;怪獸最後一擊將他體內的骨頭拍斷了幾根,淤血堆積,已受內傷。

  誦經片刻,身體的痛疼緩解了少許,才歎了口氣,想起身陷絕境,雙眉緊皺,無計可施。待到肚子又唱‘空城計’,他隻好忍著強烈的惡心,將那怪獸的半截舌頭吃了大半;休養幾日,不顧內傷,提著劍又出了石室。

  “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

  唐柏此時就是這種心態,怪獸的力量非人力可敵,贏的機會太低,更多的可能,他會成為怪獸口中的食物。但是,不憑著自己還有力氣去賭一把,那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唐柏不怕死,但絕不能這樣憋屈的餓死。

  怪獸再見唐柏時,一反先前激烈衝動的凶態,如一個江湖高手,靜如山嶽。巨大的獸眼充滿著仇恨的情緒,連唐柏這等膽大包天的人,也被它看得心中發毛。

  一人一獸,竟然就這樣對峙起來。

  唐柏提劍,真氣聚而不散,全神貫注;怪獸怡然不動,連尾巴都停止了擺動。

  唐柏心中叫苦,如此反常的行為,怪獸已經快脫了獸的本能,有了一絲靈智。

  唐柏要想離開此地,他就別無選擇。

  一聲長嘯,他奮起精神,手提寶劍,視死如歸的朝怪獸衝去。

  怪獸眼中綠光大盛,雙翅展開,身後的尾巴霍霍擺動,鐵鎖不斷作響,地麵沙石紛飛;它一改以往的撲擊撕咬之法,而是以尾部和下腹做支撐,前身騰起半空,一對前爪分左右向唐柏抓來。

  唐柏暴喝一聲,劍光化作寒芒,在攫來的雙爪間閃電穿過,朝怪獸的右眼刺去;他這一擊純粹追求速度,算計在剌中怪物右眼之後倏然後退的時間。

  這是一種賭博,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眼看要長劍就要刺中,怪獸低吼俯首,額頭獨角擋住長劍;唐柏見事不可為,抽劍後退;怪獸雙翅拍打,揚起一陣旋風,有如兩扇門板一般抽打在寶劍上。劍身傳來無可抵擋的巨力,唐柏悶哼一聲,虎口震裂,寶劍被震飛出去。‘當’一聲撞在不遠的遠的石壁上,跌落下來時又是‘叮當’一聲,似敲響了唐柏的喪鍾。

  唐柏沒了寶劍,危險至極。

  怪獸一陣吼叫,顯得得意萬分,隱隱的擋住了唐柏回石室的道路,就差那麽一句:“小樣,這次看你怎麽跑。”

  唐柏見怪獸不趁此機會攻擊自己,心中亦是大喜,不由暗道:“畜生就是畜生,再有智慧也終究有限。它以為擋住了我回石室的通道,就逃不過他的魔爪,卻不知我正是要衝過它的地盤離開。”

  唐柏不進反退,雙腳如兩個快速轉動的輪子,嘴裏免不了發出得意的笑聲。

  沒有光石在手,唐柏就如沒有了眼睛,很快,他碰到了石壁。

  冰冷的石壁顯得那麽無情,擋住了所有的去路。

  唐柏沿著石壁摸索著前進,心不斷的下沉,然後他又看到了光,看到了擋在石室通道上的怪獸。

  綠光閃閃的巨眼中充滿了戲耍後的得意。

  沒有出路,這裏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唐柏心中絕望,見怪獸如此眼神,心頭火起,勃然大怒,不顧生死的衝了過去。

  怪獸像一個江湖高手,俯首微垂,獨角朝著唐柏衝去,要一角將

  唐柏刺穿。

  一人一獸越來越近,怪獸低吼,如兩軍對壘的戰鼓聲。它的速度驚人,雙爪在前,護好雙眼,不給唐柏可乘之機。

  獨角在光石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像一杆幽黑的長槍。

  唐柏在快速奔跑時感覺到了風,不斷從耳邊流去的風,他想起了竹林,想起在水中時魚兒攪動水流,不同的力的對抗與融合。他想到如果自己是風,是水,是無形之體,那會是怎樣?

  唐柏來不及多想,一隻獨角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朝自己腰眼刺來,他仿佛聽到空氣在細微的爆炸。

  越是危險,唐柏的精神越是集中,他的身體像一片樹葉,一粒灰塵,被風拂起蕩開。由動到靜,再靜到動,他使用的力量違背了力的自然規則;他的身體仿佛變輕了,輕得沒有任何重量,隨著獨角的切開空氣的瞬間,自然而然偏移旁邊,以毫厘之差險險的避開。

  這並是武技,而是人的本能,在生死之間,隻有本能才如此完美自然。

  唐柏仿佛發現了一種天地至理,隻要自己不斷的去認識這種至理,理解這種至理,運用這種至理,那麽他的武技將會更上一層樓。

  怪獸靈智不高,它了解不了唐柏剛才避開攻擊的身法,眼看得手的獵物溜走,憤怒異常,震天狂吼,尾巴突然橫掃,巨大的力量將空氣打爆,塵土飛揚,排山倒海。

  危機時刻籠罩著唐柏,隻要他略有疏忽,就會被怪獸拍成肉泥。

  唐柏心中沒有恐懼,他的心境因為突如其來的感悟變得平靜;他沒有攻擊,也沒有防禦,隻是一味的逃跑,甚至踩在跌落的寶劍上也沒俯身去撿;他在怪獸的攻擊中感悟風的力量,風的方向,風的本源。

  唐柏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暴風雨中的飛燕,在風雨中翱翔。開始時還有些狼狽,幾次死裏逃生,他對風的感悟越來越深刻,對空間的流動的氣越來越敏感,他腳下的步法越來越隨意;進與退,躍與蹦,臥與提,腳步之間的變化,身體之間的協調,越來越神奇,越來越詭異,他的身體彎曲與步法沒有任何規律,仿佛一切都是根據對方的攻擊變化而變化。

  他的身法如此完美,危險帶來的壓力,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與整個空間融為了一體,他又進入了上次竹林一般定境,身體與靈魂被切割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

  身體的極限是一種本能,靈魂成了看客。

  怪獸的脾氣越來越爆燥,力量越來越大,卻總是毫厘之差,險之又險被唐柏避開,這種感覺很不好,卻無可奈何。

  怪獸痛苦的低吼,無奈退回了它原先位置,一動不動,像小孩子沒有得到心愛的玩具,獨個兒生著悶氣。

  突然的變故讓唐柏從感悟中清醒過來,他才發現衣服已被汗水浸濕,全身各處酸疼難忍。

  這是運動超過了身體的極限所留下的後遺症。

  但他管不了這些,他需要感悟剛才的定境,他將長劍拾起,一躍而起,將光石抓在手中,急匆匆的回了石牢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