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崢嶸歲月 第211章:空之境界【下】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2-07 22:51      字數:5233
  說話間天色已晚,齊羅道:“小先生,這裏夜間風寒,能否請您到洞府中休息?”她想了想,又招呼了那邊的瀚雄與小天。

  瀚雄終於走過來嘿嘿笑道:“嗯,天快黑了,今天也來不及趕回去,就得在此地過夜了。這裏有不少山洞吧?你們接著好好聊,我就不打攪了。……大盤,你跟我走!”

  他倒挺自覺,要另找地方休息,還把小天也叫走了。小天晃了晃腦袋有些不樂意的樣子,但也跟著瀚雄閃一邊去了,這條狗還在心中暗想:“蛇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看趕不上小苗!”

  那避風幽穀中,岩層深處的孔洞十分複雜,有的山洞彼此相連有很多出入口。蛇女齊羅這半年來的修煉之地,便是在洞穴中鑿出的一間石室,而石室外還有與其他山洞相連接的通道。瀚雄帶著小天另找地方休息,而蛇女將寶玉請到了自己平日修煉的靜室中。

  齊羅並不是什麽妖獸,她就是出身於蛇紋族的一位姑娘,石室中擺放的東西與蠻荒村落裏姑娘家的用品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這臨時安身之所顯得比較簡單整潔。齊羅請寶玉在一張下麵鋪著軟草的獸皮上坐下,用一個罐子倒了一竹筒清水,雙手奉上請他飲用,然後便坐在對麵,雖然低著頭,卻不時抬眼偷瞄寶玉。

  與這少年獨處靜室,她又顯得有些緊張不安,顯然其傷勢還沒有完全好,其修煉也仍處於某種困擾中,生機氣息收斂得並不是很完美,卻能令世間男子怦然心動。

  寶玉收攝心神端坐,順手點然了石室洞口的火堆。石室門口堆著柴火,這裏的洞穴結構有天然的通風之妙,煙氣熏不進來,隻有火光照亮了兩人的身影。齊羅低聲問道:“小路先生是怕黑還是怕冷?”

  寶玉笑道:“都不是,我看見門口有火堆,順手就點燃了,不想讓你覺得黑或者冷。”

  齊羅又低下頭道:“我們蛇紋族人,最注重恩情相報。小路先生,請問我能怎麽報答您呢?”

  寶玉又笑道:“你別總惦記這茬,這不過是朋友相交之道。我也有事情要好好問你,如果方便的話,就請你盡量解答。”

  寶玉要問的便是蛇女齊羅的修煉經曆,此刻凝神感應其氣息,他發現她受的傷並不重,隻是小腿有外傷尚未完全愈合。齊羅的修為剛剛突破二境不久,二境又被稱為煉形境,修煉的就是筋骨形骸,最終要運轉元氣感應到自身的生機流轉,伴隨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這種修煉並不是要將人變成另一個樣子,而是使其天生的體質及體魄達到一種完美的狀態,進而在定境中可延展神識感應外界的事物。齊羅這一境界的修煉才剛剛開始,對於這位蛇女來說卻顯得格外艱難,這便是她所遭遇的困擾。也許與其天生的體質特異有關吧,所以要借助碧靈花的汁液。

  至於蛇紋族秘傳的采取碧靈花汁液之法,在寶玉聽來也不複雜,至少不比修士們掌握的神通手段更玄妙,隻是有些特殊,它有兩種。其一是以特殊的手法切開主莖,汲取其內部所蘊含的汁液,然後當成一種飲料服用。這麽做效果並非最佳,但卻能保住碧靈花的生機,使其來年仍能發芽生長。

  在高原上找到一株靈效上佳的碧靈花並不容易,而且妖族於山野中修煉的過程往往很漫長,可能每年都需要其汁液相助修煉,所以也會注意保護這種靈藥生機不絕。

  其二是采出整株碧靈花,將它龐大的根係也全部挖出來,搗碎之後放入密封的器皿中蒸製,在上麵插一個小管將那蒸氣導入另一種特殊的器皿中冷卻,從而得到一種無色的精油。這精油的滲透力極強,抹在肌膚上便能潤化入體內。對蛇女來說,這是最佳的洗煉形骸之法,往往在修煉遲遲不能破關時才會使用。

  蛇紋族所傳的這兩種方法各有長處,第一種可留下碧靈花,每年皆能采取其汁液。而第二種方法所提煉出的精油,與碧靈液類似卻也不同,修士們煉化碧靈液注重隻是靈效,而碧靈花精油則更適合蛇女用以煉體。

  至於修煉方麵的內容,蛇女倒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但很多東西她自己也講不清楚,尤其是天賦神通,她雖擁有卻無法向別人傳授。而寶玉也不是來拜師的,他隻是要齊羅講述進入初境前後,以及修煉到如今的種種經曆與感受而已,從而與自身的修行之路相印證。

  後來齊羅壯著膽子也問起寶玉的修煉。寶玉倒也沒有藏私,便向她講述自己修煉以來的層層境界感悟,並盡量指點其修煉中需要注意的種種問題。這些都是寶玉自悟,他當初能對靈寶和豬三閑等人講解,後來又對兩頭狂獒講解,如今當然也能指點這蛇女。

  蛇女齊羅卻很清楚,這實是可遇不可求的福緣啊,她一直恭恭敬敬凝神聽講,這一聊就到了後半夜。寶玉也不可能對這蛇女講得太龐雜,隻是重點說了一番對她可能是最有用的內容。齊羅最後道:“小路先生,夜已深、您需要休息了嗎?……您為我做了這麽多,需要我為您做什麽呢?”

  她能為他做什麽呢、或者他們倆之間又能幹些什麽呢?聽她的語氣,仿佛寶玉提出什麽要求、讓她做什麽,她都不會拒絕且是願意的,心情很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甚至還帶著那種天性中的羞怯。

  寶玉答道:“嗯,跑了一天,又和你聊了半夜,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了。明天還有事情要做,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且在這裏定坐涵養神氣吧。”

  說完話寶玉便閉目端坐,似已入定境,不是說休息嘛,那就當場休息吧!齊羅抬起明媚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寶玉,也乖乖的坐在他對麵“休息”,寶玉不說話,她也不敢亂動。。。

  石室門口的火堆已漸漸黯淡下去,那變得有些朦朧與的光和熱,仍輻射在兩人身上。定坐中的寶玉忽覺欲念萌動,因為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蛇女的氣息,無形中與之神氣交感,似乎就有某種的妙處,假如……寶玉又想起了有關蛇女的種種傳說。

  蛇女齊羅有生以來,也是第一次與一位男子獨處一室,她的心境很不安穩,神氣波動也有點厲害,突然又聽見寶玉說道:“齊羅,你過來。”

  “有事嗎?”齊羅的聲音不禁有點發顫,他難道是要與她做傳說中的那種事嗎,人已經湊了過去。

  寶玉睜開眼睛道:“把你的腿給我看看,右邊的小腿。”

  他這是要幹什麽!先看腿再看別的地方嗎?世間的男子對女子,都有這樣的習慣嗎?齊羅的心噗通亂跳,低著頭撩起衣裙,伸出一條嫩白的小腿就在寶玉眼前,腿肚子上還有一道四寸多長的傷口。

  傷口已經處置,但還沒有完全愈合,凝結著一條紅色的硬痂。寶玉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腳踝,齊羅本能的全身一顫,身子竟感到發燙,臉也紅透了……幸虧光線暗、對方看不清。

  他幹嘛要抓自己的腳踝呢?這一瞬間齊羅卻覺得自己很難再思考什麽了,因為寶玉的另一隻手已經貼著她的小腿肚子,自下而上緩緩地撫過。齊羅的半邊身子都軟了,天呐!他這是要往哪裏摸呀?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她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做好準備,緊張中也有期待,更多的是那種形容不出的滋味,她簡直想呻吟。

  寶玉的神情卻很凝重。鼻尖甚至滲出了微微的細汗,他的手貼著她的小腿向上撫摸的速度也未免太慢了!好半天才撫過寸許距離,卻一直沒有停下。那掌心傳來一股奇異的熱力,化做暖流穿透全身,齊羅的身子已經完全軟了。她本就媚骨天成,扭著腰半伏於地輕輕咬住了嘴唇,發出了的喘息聲。

  寶玉卻輕輕說了一句:“齊羅姑娘,請收攝神氣,我正在為你療傷!”

  療傷?我的天呐!他將這種事情稱為療傷嗎?他的手為什麽撫摸的那樣緩而燙,已經讓齊羅快受不了了。卻有些情迷意亂地在期待著有什麽讓她更受不了事情發生。可那隻手最終隻在她的小腿肚上撫過了五寸遠,剛剛觸到膝彎便離開了。

  這突然的變化使齊羅忍不住發出一聲踹洗,然後竟見寶玉已站起身來。她很意外,不知所措地坐直身體仰頭道:“小路先生,您這是怎麽了,難道對齊羅有什麽不滿嗎?”她自己恐怕都沒意識到,這番話的隱含義是——您怎麽不接著摸了?

  寶玉答道:“多謝你將自己的修煉經曆以及族傳之秘,毫無保留的都告訴了我,我也必須有所報答。明日你將以碧靈花的精華煉體。在此之前應將身上的傷勢盡量治愈,否則會感覺非常痛苦難熬,舊傷隱患在二境修煉中也會再度發作,我便幫了你一把。”

  齊羅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腿。這才意識到寶玉方才撫摸的便是她的傷口,原來他真的就是在療傷!此刻那道血痂已不知脫落到何處,曾經的傷口也完全愈合了,隻在肌膚下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紅色痕跡。而這一切發生時她竟毫無察覺。因為當時正在胡思亂想呢。

  齊羅這一瞬間已驚呆了,這是多麽神奇的神通妙法,這個人又擁有多麽神奇的手!難怪他方才會撫摸地那麽緩慢。原來正在凝神運轉法力呢,竟於舉手之間,就把她的傷給“摸”好了,簡直超乎世人的想象啊!

  不僅是小腿上的外傷,回過神來的齊羅感覺自己的腑髒形骸都經過了一番洗煉,有一種難言的舒爽,甚至還帶著某種的回味。

  她又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息,發自寶玉的手心,他就是用這隻手撫平了她的傷口。但那幽香並不似她的體香,似有安撫形神之妙,顯然來自比那碧靈花精油更為珍貴的靈藥。

  寶玉方才將一枚龍脂淚琥置於手心煉化,不僅是治療齊羅的外傷,還將其靈效透過肌膚化入到她的體內、洗煉她的形骸百脈,盡量消除可能存在的各種內傷隱患。這麽做對寶玉來說也頗為吃力,所以他剛才要凝神調息涵養一番,使精氣神達到巔峰狀態方可施法,而且過程很慢。

  寶玉不僅用了一枚珍貴的龍脂淚琥,還借助了五色神蓮的妙用。想當初在彭山之中,他伸手拍一巴掌,便能將那些被飛蛇咬中者體內的毒液逼出來,而如今他可是用了這麽長時間啊!而且這麽做需要對方主動放開形神配合,而齊羅顯然沒有絲毫抵觸。

  反應過來的齊羅趕緊整理裙角,有些慌亂的理了理發絲,原地下拜向寶玉行禮道:“多謝小路先生!您這般恩情,齊羅此生難忘。無論您要齊羅做什麽……”

  寶玉卻擺了擺手道:“你現在不必做什麽,隻需好好休息吧……我也再找一個地方休息,方才有點累了。”

  他擺手時,掌心似仍有暗香蕩漾,而齊羅卻似受了什麽驚嚇,有些委屈的說道:“您為何要另尋靜室呢?這裏雖簡陋,但已是這片山中最好的地方了。……是不是因為齊羅在這裏,打擾了您的休息?”

  寶玉笑嗬嗬地說道:“打擾倒談不上,但我多少有點不自在。而且你的生機律動氣息很特殊,我於定坐之中感應精微,也確實有些擾動。”

  齊羅:“原來是這樣啊!那小先生便留在這裏,我去旁邊的山洞中休息。您若有什麽事情,請隨時開口召喚我。”

  這位蛇女終於出去了,她當然不敢打擾寶玉的休息與修煉,而且她也能看出來,寶玉方才為她施法“療傷”,感覺確實有些累了。寶玉不讓她稱呼自己為上仙,但今日施展了如此神妙的手段,在這位蛇女的心目中,他真真切切就像是一位“上仙”啊!

  蛇女另尋了一間石室休息,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靜室中的寶玉也伸手輕輕摸了摸胸口,暗自鬆了一口氣。方才他為她療傷時,齊羅有什麽樣的感覺,包括身體的反應和心裏的感受,寶玉都是清楚的,他也不可能不受影響。

  但他對齊羅確實沒有那種心思,或者說他的心思並不在齊羅身上,這是連寶玉自己都解釋不清的事情。那蛇女的氣息是一種天賦神通,她當然不是故意的,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不擾動寶玉,讓寶玉感受到天性中的欲念萌動——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所以寶玉多少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尷尬,這少年居然也變得有些靦腆了。難道是他不解風情嗎?可能吧,因為他從未經曆過!但未曾親身經曆不等於沒有見證過,有些事情往往是無師自通的,而寶玉最擅長的便是無師自通。

  其實在他長大的蠻荒中,男女之間是很奔放的,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互相看上了也就好上了。像山爺和水婆婆那樣別別扭扭那麽多年,最終才好上的,簡直堪稱千古奇聞了!但寶玉卻無從談起看上或看不上齊羅,真對一個人動情、或僅是自己動欲,這兩種心境是有區別的,寶玉能分得清。

  寶玉定坐靜室中收攝心神,他並沒有修煉任何秘法,就是在最自然的狀態下感受著周身神氣運轉,進入一種綿綿若存的境界。他沒有刻意去想什麽,這種狀態便是修煉之始邁入初境的身心,這也是修行的根基,自然貫穿始終。

  他仍帶著那種欲念萌動的心境,神氣自然流轉。然後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其實這不是夢,因為他並沒有睡著,而是處於某種極清醒的狀態,甚至忘記了自身與外物的存在,就像一縷空靈的意識,進而演化出元神中的世界。

  邁入四境之後,元神與元氣相合,於沉寂的定境中可若身處真切的元神世界裏。從三境突破到四境時,寶玉也曾經曆心魔之境,否則不可能打開這樣的元神世界。那所謂的魔境既是修煉中的一種困擾和考驗,其實也是一種修煉出的神通根基。

  寶玉此刻經曆的似夢境又似魔境,還像是一種幻境,但也都不是,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奇異的元神定境,自他有記憶之始的夢境演化而來,隨著他的成長與修煉的,也在不斷地演化。

  他走過那片光色迷人的花海,走進秀美連綿的峰巒深處,又看見那一灣清澈的水潭。潭中生長著五色神蓮,蓮葉是那披散著秀發、正在沐浴的女子側影。他向水潭邊走去,那女子卻走出水麵離開了水潭,水珠順著她的肌膚流下的軌跡,便是這世上最動人的曲線。

  水潭邊的山中有一座洞府,洞府內有一間靜室,便與寶玉此刻身處的靜室一般情景。寶玉就如現在這般坐下了,元神定境中的場景與他身處的現實竟似無差別。而那女子坐在他的對麵,就是方才齊羅所坐的位置,但她卻不是齊羅,而寶玉也不知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