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該想的人去想 第152章:進展【下】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1-06 22:23      字數:5270
  村寶愕然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寶玉苦笑道“分明是他在誣陷我,難道不想知道白溪村發生了什麽事嗎。而農能率領的軍陣又去了哪裏?”

  村寶大聲道“想,當然想!可是你剛才沒給我機會問。……你已經問了我半天了。也該我問你了吧?”

  寶玉又擺手道“先坐穩了,不用你問,我將所知的情況全告訴你。”

  白溪村所發生的事情,前後的過程很複雜,想講清楚並不容易。寶玉也來不及說太多,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告訴了村寶五件事——

  第一,他路過白溪村時。無意中聽見了兩個豬頭人的談話,得知將有流寇勾結妖族洗劫白溪村。

  第二,他到白溪村報信,在村民的哀求下答應相助,又與田逍一起前往雙流寨尋找更多的高手助陣,恰好遇見了靈寶。

  第三,靈寶又邀請時雨、北溪、雲溪來到白溪村。操練軍陣準備迎敵;而寶玉則找到了山膏族的族長豬三閑,說服山膏族不要做流寇的幫凶。

  第四,流寇來襲,第一天中午中午失利,第二天淩晨偷襲未成,雙方皆死傷慘重。而流寇竟是軍陣偽裝而成。他們的目標是白溪村中秘藏的寶物,

  第五,第三天上午,流寇首領亮明了身份,竟是飛虹城的副兵師兼第一隊軍陣的隊長農能。農能提議與白溪村講和。企圖嫁禍山膏族。不料豬三閑率族人突然衝出與白溪村的槍陣陣合圍,將流寇全部斬殺。

  這便是事情最簡單的經過。一切說得清清楚楚。村寶目瞪口呆,伸手扶地差點沒栽倒,口中喃喃說道“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寶玉又說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就算我想瞎編,你認為我能編出這樣的瞎話嗎?如果你不相信,能否解釋農能率領的軍陣為何失蹤?他們的屍體和遺物都在白溪村,靈寶過幾天就會率人將證據送到城廓。……我再一句,兩年前的慘案,飛虹城曾派出軍陣調查,當時是由誰負責?”

  村寶神情有些恍惚的答道“由燕淩竹負責,他下令正在例巡城廓的農能,就近率軍陣追索,可是毫無所獲。”

  寶玉“自己查自己,怎能查得出來!當時在飛虹城中、那個村寨附近,能屠滅整個村寨還不留下任何線索者,恐怕隻有農能所率領的那支軍陣吧?如今他們又在幹這種事,大概心裏也有些怕了,所以打算讓妖族頂罪。……你若還是不信,率軍陣去白溪村看一眼便知。”

  村寶突然站了起來,很激動的上前俯身抓住寶玉的肩膀道“小先生,我先不去白溪村,如此大事,要立刻稟報城主!若你所言是實,敢不敢與我一同前往城廓?”

  見他如此動作,一旁蹲著的小天也跳起來低吼一聲似是警告。寶玉卻擺手讓小天不必激動,又伸手將村寶的胳膊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亦站起身道“村寶隊長,你看我走的方向,不正是前往飛虹城嗎?可我隻知大概的方位,並不熟悉準確的路線,能否請你帶路?”

  村寶“走,我們立刻就走,一起去見城主大人!”

  寶玉又說道“你神氣未勻,好生調息恢複先體力再說,這樣我們到達城廓的時間會更早。”村寶覺得此話也有道理,便重新坐下定坐調息。

  寶玉給村寶服用的是龍樹血竭,是他隨身所帶最小的一塊。村寶並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內傷,不過是有些過度損耗,當然用不著龍脂淚珀那樣的靈藥。其實龍樹血竭也是過於奢侈了,但在寶玉隨身攜帶的靈藥中,這一小塊已經是最不起眼的了。

  又過了一會兒,村寶長出一口氣道“小先生,我們出發吧!此處離飛虹城已不遠,直穿野地全速趕路,日落前便能到達。……可是依你之言,若兵師燕淩竹有問題,他既能命令我守在雙流寨拿下你,亦可對守城的軍士下同樣的命令。屆時你不要多說話,我設法帶你進城便是。”

  寶玉卻搖頭道“假如守城軍士接到了同樣的命令,屆時你不必說什麽。他還拿不了我,我直接帶你去見城主!”

  五百年前,炎帝的時代,有一支太昊後人進入巴原,跋涉途中為風雨所阻,不得不安營休息。風雨過後,見一道彩虹飛掛於長空,於是首領便下令在此建造永久性的營寨,並留下一部族人駐守,餘者休整一段時間後又繼續前行。

  這位首領就是當年巴國的開國之君,他在此休整駐紮期間,招募附近蠻荒中的各部族人拓荒開路。路村人的祖先路武丁,便是在這裏加入了巴國先君的隊伍。想當初這裏隻是一個簡單的營寨,後來漸漸發展建立了一個城廓,名字就叫飛虹城。

  飛虹城是巴原上曆史最悠久的城廓之一,也是如今相室國中除了國都之外,規模最大的一座城池。以“池”來形容“城”,因為它有高大堅固的城牆環護,樣子就像一個蓄水的池子。但城廓可不僅隻有城池的形狀,開國之君還製定了一套禮法製度,曆代後人又將這套製度不斷補充完善。

  城廓須設軍陣,並操演訓練精銳的戰士。軍陣的規模與城廓的大小、轄境內的人口多少有關,在和平時期,常設的守備軍不少於四陣,象征春夏秋冬四季巡守。軍陣的職責當然是保境安民,每季按例都要巡視城廓所轄的每一處村寨、每一條道路。

  每季例巡不僅是一種保境安民的象征,也是在傳達城廓最新的消息、告訴人們最近發生的事情,還包括風正大人派人向城廓傳達的國中消息。

  通往偏遠村寨道路平常可能很少有人行走,在風雨之中會日漸荒蕪。一整支軍陣巡城的同時,也等於是將路重新踩平。並順手除去滋生的雜草灌木。除了特殊情況的情況需要募集人手重修,基本上就能保障境內各條道路的通行了。

  最早的城廓也是由村寨發展起來的,但它正式建立禮法製度之後,就不僅僅是一座規模較大的村寨了,普通的大型村寨就算修建了同樣的城牆,也不能稱之為城廓。比如按照規定,城廓中建有廩倉,廩倉中要存有供城中居民食用的一年之糧。

  因為城中居住大多的是官員、軍陣、工匠、商人等人。他們中大部分人並不耕作,而是從事其他的工作。萬一發生戰亂城廓被圍,必須有足夠的儲備能堅守下去

  無論什麽樣的敵人來攻,都需要後勤支持,對方包圍城廓後,就算就地收割當地田野中的穀物為食,最多有一季收獲。更多的物資還是需要從大後方長途運輸,難以持久。城廓中的居民可以堅守待援,也可以設法反擊。

  每當大的戰亂發生時,得到消息的附近村寨隻要來得及,也會把人口和糧食都轉移到城廓中,以防止被屠殺或掠奪。這便是建造城廓的一個重要意義。

  這樣的大規模戰亂通常很少發生,但天時災荒卻很常見,如果遭遇大麵積的災荒饑饉,城廓廩倉中的糧食也是賑災所用,是一種戰略儲備。所按照國法規定。太平豐收時節,廩倉中要存夠一年之糧。

  蠻荒中的部盟首領若山。前不久已正式受封為山水城城主。若山任命蠱辛為山水城的倉師,就是負責這種事情的。

  每年農閑時,城廓會征調轄境內各部族人修補與新建道路橋梁、整飭河道堤岸、開墾荒野田地、疏通灌溉溝渠、製造各種公用之物,這稱之為勞役。隻有獲得官方認可身份的貴族才能免於服役,邁入初境得以修煉者也可以不必服勞役。除了征役之外,城廓還會按照物產的一定比例征收食稅,以充實國中廩倉。

  城廓還是境內民眾組織商貿交易,或自行交換物品的最大集市所在,也是信息交流以及互相學習各種技藝的場所。官方也會教授境內各部族居民學會耕種作物、開墾田地、製作與使用農具。

  這種城廓治理製度,是從五百年前伴隨著巴國的建立而出現的,廣袤巴原上的各部族人由此告別了蒙昧的蠻荒年代。巴國每年春秋兩次的正祭,首先要祭太昊天帝,那已經是一種神道的象征;其次祭開國之君,那既是曆代國君的先祖,後來漸漸也成為巴原上生活的各部族共尊的祖先。

  假如不是祖先開辟與建立了巴國,為後人留下這一切,那麽如今巴原上的各部族,其生存狀況與蠻荒深處的那些妖族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寶玉也見不到這樣一座宏偉的飛虹城。

  祭祖是一種象征,象征著共同的精神傳承與身份歸屬,同時也象征著現實中所擁有的一切其繼承來源。比如數百年後如果山水城還在,恐怕山爺就會成為山水氏的共尊之祖,接受後人的獻祭。

  ……

  飛虹城的城牆,總體有三丈高、一丈寬,以塊石填土建成。在四處城門兩側重要的地方,城牆則有四丈高、一丈五尺寬。城門以寬大的條石砌成,可容兩輛馬車錯行,門拱上方鏤刻著飛虹城的圖騰,便是一道彩虹的形狀。

  寶玉跟著村寶穿行山野,於日影西斜時登上一座高坡,便望見了飛虹城。遠處的城廓是他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小天則站在他的身邊汪汪叫了好一陣子,晃著尾巴很是興奮,顯然也是覺得開了眼界。

  村寶一指山下道“那裏就是直通城廓的道路,我們已經從野地裏插過來了,並沒有經過沿途的村寨。”接著又扭頭望了一眼道,“我帶領的軍士恐怕還跟在後麵,不知何時才能追上來?”

  寶玉答道“我看他們皆身手不凡,也不會有什麽危險,雪地裏自能看見足跡,追到這裏辯能清楚我們進城了。”說著話便走下了山坡。

  通往飛虹城的道路很寬很平坦,但此刻卻有些泥濘,因為下雪之後又有很多人經過。他們陸續見到了不少行人,這些人都是出城有事、要趕在日落前回去的,因為天黑之後城門便要關閉。寶玉在熟悉地形的村寶帶領下,趕到時距城門關閉還有一段時間呢。

  在路上的時候,寶玉又詳細向村寶講述了他在白溪村中的經曆。經過了最初的震驚,村寶是越聽越入神,到後來甚至感覺有些熱血沸騰,恨不能是自己代替靈寶組織與率領眾人對抗流寇。

  此時村寶已不再懷疑寶玉說的話,因為寶玉沒必要也不可能編造出這樣驚天的謊言,還能描述出那麽清晰的細節,與村寶所熟知的情況完全吻合。

  前方是飛虹城的東門,守城的軍士明顯比平時盤查得更嚴格,裝備也更整齊。平時他們值守時隻是佩著腰刀,今天卻把盾牌和長槍也拿出來了。每一位進城的居民都要接受盤查,不是搜身而是看臉,因為大部分居民彼此都很熟悉,軍士們主要是留意有沒有陌生的麵孔。

  守城軍士顯然是新接到了命令,提高了戒備,城門兩側布置了兩支小隊,還有一名首領指揮。寶玉低頭吩咐了小天一句“你自己去玩吧,我有點事情要辦,想找你的時候就吹竹哨。”

  小天一聽這話,興奮地一蹦多高,晃著尾巴就衝了出去。寶玉要見城主,村寶本以為他覺得帶著一條狗不方便,所以讓狗自己到附近山野裏溜達,竟也不怕它跑丟了。不料這條花尾巴小狗根本就沒往野地裏跑,踩著泥濘的雪地飛快地衝進了城門。

  守城的軍士們正感覺有些不耐煩呢,大冷天站在城門外盤查那些平時很熟悉的居民,感覺實在很無聊,就盼著天快點黑,好關閉城門回去吃一頓熱乎乎的晚飯。

  恰在這時,有一條小狗自己跑進了城,卻沒有看見狗的主人。他們的任務隻是盤查人,當然沒去管那條狗,而且等反應過來,狗早就衝進城了。有人喊道“你看沒看見,有條狗自己進城了!”也有人笑道“這是誰家的狗啊,難道是野地裏的,會不會被人捉住吃狗肉?”

  這個時間回城的人比較多,大家打著招呼說說笑笑,一點緊張的氣氛都沒有。那名首領回頭望了望城門內,突然衝來的小狗早就跑得沒影了,等他轉過身來,卻驚訝的喊道“村寶隊長,您不是被兵師大人派到雙流寨去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走向城門的村寶答道“我們有急事要見城主大人,所以便趕在日落前回城。……小飛兄弟,請問兵師大人回來了嗎?”

  負責把守此處城門的軍士首領,是飛虹城第二隊軍陣的副隊長小飛,他笑著答道“兵師大人昨天下午就回來了,他匆匆忙忙的進城,也說是有急事要見城主。”

  村寶問道“今天怎麽派了兩支小隊守此門,兄弟們還帶上了長槍和盾牌?……我看城樓上還有人拿著弓箭,這是什麽陣勢啊?”

  小飛苦笑道“還不是兵師大人下的命令,要我們注意盤查陌生人,特別是一個年輕的後生。兵師大人還詳細描述了那人的衣著相貌,樣子就像您身邊的這位……村寶隊長!與您同來的這後生是誰?”

  小飛說到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與村寶一同走來的那位年輕後生,不就是兵師大人下令要抓的人嘛!其他的士兵也注意到了寶玉,迅速站齊隊列拿好了盾牌和長槍。但寶玉是和村寶隊長一起來的,他們搞不清楚狀況,所以一時沒有貿然動手,也沒有通知城樓上的弓箭手警戒。

  眾軍士眼中皆充滿疑惑,不問清楚是絕對不能放人進城的。假如這後生真是兵師大人下令要抓的人,就算是村寶帶來的也不行,因為軍陣隻能執行命令。難道是村寶隊長已經抓住了此人,專程押往城廓交給兵師大人審問嗎?但看樣子也不像啊!

  趕緊張開雙臂上前幾步正要說什麽,卻隻見麵前的小飛突然單膝跪地、低頭行禮道“拜見國工大人!”

  不僅是小飛,兩側的戰士皆露出震驚之色,放下長槍與盾牌,一齊單膝點地行禮道“拜見國工大人!”

  隻見寶玉什麽話都沒說,卻已掏出來一塊符牌。這符牌是銀色的,正反兩麵都鏤刻著圖騰紋路,懸於空中緩緩旋轉。符牌正麵的刻紋是火焰的形狀,背麵是相室國的圖騰標記,正是“國之共工”的信物。

  手心大小的符牌,此符牌本身也是一件法器,寶玉以禦器之法激發了它特有的靈性妙用。符牌上方的半空中出現了一團跳動的火焰。有兩尺多寬竄起三尺多高,竟是虛凝而成正在熊熊燃燒。站在丈外都能感受到那火焰的熱力。

  火焰的上方還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圖騰,就像一條盤旋的飛蛇,舞動之間始終保持著某種的形狀,便是相室國的標記。

  寶玉不僅出示了國工信物,且施展了禦器之功,那麽他國工大人的身份已毋庸置疑。小飛副隊及其餘守城軍士反應過來後,也跟著下拜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