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該想的人去想 第149章:明悟(上)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1-03 23:16      字數:5251
  簡單的了解了他們的用意後,寶玉沒有立即答應,將這事先放在一邊。

  現在的他有一種感覺或者說明悟,修煉就是一種經曆、經曆也是一種修煉,這層層境界的體驗,就像是一路前行。這樣的過程,應該可以稱之為“修行”。

  寶玉如今的修為境界,如果一定要以四境九轉中的第幾轉來形容,他應該剛在白溪村突破了四境三轉。

  擁有四境修為便可以辟穀修煉,所謂辟穀就是可以不吃東西。但這隻是外在的表象,內在的境界體驗,便是元神與元氣相合,可與天地萬物溝通共鳴;化外景為內息,天地風雲之動,如身心神氣運轉。如此才是禦器的根基,同時也是煉製種種法器的根基。

  各派秘法傳承中的所謂九轉之功,往往是以修煉某種技藝或法術為途徑,達到極限狀態之後又有了更新的突破,如似九番方為圓滿。寶玉在白溪村中激戰三日,當他為眾人講解修煉感悟後再度踏上前程,也能發現自己的神氣法力又一次突破了原先的極限。

  看來修煉到四境,不僅是定坐之功,更有反複運用之妙。寶玉在行走中從懷裏摸出了兩枚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石頭蛋,其中一枚是法器,另一枚是煉化純淨的天材地寶。他低頭看著石頭蛋在沉思,琢磨是否可以將之以合器之法煉為同一枚石頭蛋。

  在突破六境修為之前,獸牙神器收存的東西隻能取出來不能放進去,這樣勢必會造成隨身攜帶的物品越來越多,遠行中很不方便。能將這兩枚石頭蛋合煉成一枚法器,既是一種修煉,也更容易攜帶。

  寶玉琢磨了一會兒,又把石頭蛋給收了起來,眼下正要趕路,而且他還有別的事情,暫時不是煉器的時機。他以神識攏音,悄然吩咐了小天幾句。小天便放慢腳步與寶玉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漸漸已看不見寶玉的背影,隻跟著足跡前行。

  道路兩側皆是山林野地,也沒人會注意一條從雪地裏跑出來亂溜達的狗。假如有人從後麵悄悄跟蹤寶玉,就會被小天首先發現。

  在白溪村的時候,小天有一段時間很蔫,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顯得很老實不夠活潑,完全不像以前的它。可是等到離開白溪村重新上路時,這條狗又變得歡蹦亂跳,它並不是總在路上跑,不時穿入山林中,又在很遠的地方蹦出來。

  寶玉為何要這麽做,難道還會有人跟蹤他或在前方堵劫嗎?其實他天一亮便獨自先行離開了白溪村,就是想看看前往城廓的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麽狀況?

  假如在路上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那便就此離去;假如那些流寇還有幕後的同夥,仍埋伏在這條路上有所圖謀的話,他便順手查清楚。

  在雪地裏走了很久,寶玉一個人也沒遇到。在這種時節、這條路上,本就不應該遇到其他人。這是通往雙流寨的路,彎彎曲曲有四十裏,白溪村地處偏遠,平時除了白溪村的人有事前往雙流寨,很少有外人經過。

  而如今附近村寨的居民早已歇冬,雪天更是躲在家裏不會出來,就連商販都不會遠行。假如在到達雙流寨之前真遇到什麽人,那恐怕就有問題了。

  寶玉並沒有盡全速趕路,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得也不慢,天亮後出發,估計在中午前就能到達雙流寨,走了十多裏,並沒有什麽異常發現。寶玉當然並不想遇到事情,假如一路平安是最好不過,他也就省心了。

  前方的道路繞過一處山腳拐了個大彎,又並行在白溪南岸。行走中的寶玉微皺眉頭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感覺有什麽人在暗中窺探,位置就在右側的那座山上。但他展開神識去查探時並沒有什麽發現。

  假如真有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在盯著寶玉,可能位置比較隱蔽、距離也比較遠。他查探不到。

  寶玉的感覺並沒有錯,在這座山的頂端。一棵樹冠積雪的巨木下,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裏,就像山中的一株矮樹。此人形容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眼角和額頭卻有著細細的皺紋,兩鬢已顯斑白之色。

  他的嘴唇很薄,緊緊抿著線條宛輪廓如刀刻一般,眼睛細而長,目光很銳利。正死死地盯著著從山腳下路過的寶玉,緊鎖眉頭隱含著驚懼、疑惑與怨毒之色。等他確定這條路上隻有寶玉一個人走來的時候,不禁又隱露驚喜之色。

  等寶玉走過之後,此人也悄然後退,身形消失在山頂的另一端。他穿著包裹住腳踝的皮靴,腿上也包裹著綁腿,行動輕巧而迅速。顯然很熟悉這一帶地形,並沒有走現成的道路,而是穿越山野也直奔雙流寨去了。

  寶玉雖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路過這座山腳的時候仿佛被人窺探,但他並沒有發現這個人,所以仍然沿著道路走。快到達雙流寨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等待小天追上來匯合。

  過了一會兒,小天跑過來,寶玉問道:“你跟在後邊,發現了什麽人嗎?”

  小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麽發現。其實等它走過的時候,那遠處窺探的人早已離開了。

  前方就是雙流寨。寶玉曾和田逍來過一次,就是在雙流寨的驛站裏遇到了靈寶。這裏是跨越兩座河流的交通咽喉,也是飛虹城境內除了主城廓之外最大的一座村寨。假如過了雙流寨,路上就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了。

  過了雙流寨前往飛虹城還有三十裏,但那條路比較寬也比較平坦,沿途有很多村寨炊煙相望,盡管在這樣的天氣裏,仍會有很多人經過。假如有人想私下裏做些什麽,應該在他到達雙流寨之前就動手。

  寶玉帶著小天一直走到雙流寨,始終保持著警惕,卻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可是當他遠遠看見雙流寨的寨門時,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此地他來過,雙流寨的幾個出入口雖有軍士值守,但盤查並不嚴格,在這種雪天行人很少,軍士應該就更懶得盤查了。但此時就在寨門兩側,竟站著一隊兵甲鮮明的軍陣。

  這些人都穿著厚衣服,包裹著綁腿,皮甲穿在上衣外麵並未隱藏,左手持盾牌,腰懸長刀,其裝備和那夥流寇是一樣的,隻是亮明了身份,一看便知是守護城廓的正規軍陣。與那夥流寇所不同的是,他們腰間並沒有另佩一把短刀,右手中還持著長槍。

  這長槍是正規的軍械,木杆的取材很嚴格,要經過陰幹、上油、晾曬、再上油陰幹等好幾道工序,槍頭的重量和形狀都有標準要求,與白溪村那些臨時打造的長槍不可相提並論。

  這支軍陣由一名首領指揮,十四名戰士分成整齊兩列的站在寨門的兩側。寶玉現在已經了解,飛虹城每支軍陣都有一名隊長和兩名副隊長,下轄七支小隊,每小隊七人,在正式作戰時,根據需要排成不同的陣勢輪番交替進攻,平時也是這麽操練的。

  這少有行人的下雪天,為何有兩支小隊守在寨門處呢?這樣的天氣裏人也不能久站不動,軍陣值守必有輪換,看這個陣勢,應該至少有一整支軍陣在此。雙流寨可不止一個寨門,他們為何偏偏守在這個地方?

  難道是飛虹城或者是雙流寨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所以把飛虹六陣中的一陣派到了三十裏外的雙流寨來?寶玉心裏這麽想,卻麵不改色腳下不停,仍然朝著寨門處走了過去。

  那夥士兵原本感覺百無聊賴,在雪地裏站久了也挺冷,不時跺著腳動一動身子。他們心裏頗有怨言,大冷天接到命令跑到這裏站著,好半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這分明就是折騰人嘛!

  恰在這時,有人看見了寶玉和小天,立刻小聲低喝道:“大家注意,那邊來人了,一個後生帶著一條狗。看那後生的樣子,好像就是大人下令要抓的凶徒!”

  還有人說道:“等了半天,還真的來了呀!……看他的樣子也沒什麽危險啊,為何兵師大人如此小心,還讓我們派出兩支小隊警戒?”

  而那名首領低聲吩咐道:“你們不要輕敵,據說此人很有些功夫!別看他空著手,但氈袍下麵分明藏著東西,很可能就是凶器。待會兒動手要利索,不能給他反擊的機會。”

  另一名戰士笑道:“今天該著我們立功。兵師大人吩咐,盡量生擒活捉、綁起來交到他的手中,便是為城廓立了大功;假如此人行凶頑抗,實在抓不了活的就當場格殺,同樣也是立功。他就一個人而已,也沒帶著什麽長兵器,很輕鬆就能拿下。”

  這些人自以為說話很小聲,而且距離也很遠,寶玉不可能聽得見,但寶玉偏偏聽清楚了,連小天的耳朵都豎起來了聽見了。寶玉終於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這些人就是在等自己,奉了兵師大人的命令要將他拿下。

  看來那位兵師大人已知道白溪村發生了什麽事,便以為寶玉是前往城廓報信的,攔在必經之路上將人截住,編造一個借口拿下,倒是一種看似聰明的做法。可就算他這麽做,也掩蓋不了已發生的事實,更不可能永遠封鎖真相,隻能暫時不讓消息傳到城廓而已。

  看來那位兵師大人果然是流寇的幕後同夥,白溪村發生的事也讓他猝不及防,顯然感到慌亂了,或者想盡量拖延時間做安排別的事情,竟調動了城廓中的另一支軍陣。

  寶玉心裏這麽琢磨,仍邁步走了過去,離寨門大約還有十丈多遠,就聽那名首領高喝道:“這位後生,我等奉兵師大人之命正在追緝逃犯,今日來往行人,皆要接受盤查。”

  寶玉笑著喊道:“你們想查就查吧,我又不是逃犯。”

  那夥軍士見他沒有轉身逃跑也沒有戒備的樣子,暗自都鬆了一口氣,但仍緊握長槍保持警戒、準備著隨時動手。隻見寶玉已走到了五丈開外,卻毫無征兆的突然向右一轉身,竟上橋越過白溪而去。

  雙流寨的位置在青溪和白溪之間,兩條溪水上都建有堅固的石橋,寶玉想要到達飛虹城,必須先穿過村寨,從另一側的橋上過青溪。而渡過白溪的橋,則是在這邊的村口外,路是朝另一個方向走的。

  軍陣接到的命令就是守著這處寨門,因為無論從哪條路來的人,都要從他們所把守的寨門經過,才能繼續前往飛虹城。

  看寶玉的架勢分明是要進雙流寨的,也沒有流露出一點緊張或者要逃跑的意思,怎麽突然轉身過橋去了另一條路呢?那名首領率領平端長槍的軍士們快速追了過來,大喝道:“你站住,接受盤查!”

  寶玉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又沒有經過你們把守的寨門,又何必接受盤查呢?你們守你們的路,我繞道走便是。”

  那名首領又叫道:“快去報告隊長,兵師大人要抓的人來了,他逃向了橋那邊……我們快追!”

  小天跟在寶玉身邊,蹦蹦跳跳地過了橋,扭頭望了那些軍士一眼,還汪汪叫了幾聲,意思仿佛在說——你們穿著皮甲、拿著盾牌和長槍,還想在雪地裏追上我嗎?

  寶玉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邁開步子走向了另一條路。他看似走得不緊不慢,每一個腳印都很清晰,可那些手持長槍和盾牌的軍士無論怎麽拔足狂奔,卻始終都追不上。村寨裏很快又衝出了很多軍士,皆拿著武器趕了過來,還有另外兩位首領。

  這是很有意思的場麵,寶玉身後跟著五十二人,恰恰是一整支軍陣。軍士們各持武器在狂追,卻怎麽都趕不上寶玉的速度,漸漸已被拉開十多丈的距離。然後寶玉的速度好像也達到了極限,就這麽保持在十丈開外,讓對方總能看得見、卻就是攆不上。

  追了一段時間後,就看出個人體力的差距了,有一夥人已經漸漸落在了後麵,就是剛才在橋頭值守的那兩支小隊。他們在雪地裏站了很久已經累了,而其他人則是剛剛從休息的地方衝出來的。

  隻聽隊長喝令道:“扔掉盾牌長槍,留三個人收拾帶回村寨,其他人隻佩腰刀追擊。凶徒隻有一個人,也沒有長兵器,我們足以將之拿下。……前麵的後生,你給我站住,否則就不客氣了!”

  寶玉果然站住了,轉過身來看著這些人。等他們跑到五丈外的時候,那名隊長又喝道:“你跑什麽跑,假如不是凶徒,就接受盤查;假如是凶徒,就趕緊下跪受縛。守城軍陣在此,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寶玉笑了笑,又一轉身接著邁開大步繼續疾行,漸漸的又將距離拉開到十丈多遠,卻一句話都沒說。這可把那名隊長和其他軍士們給氣壞了,這名凶徒簡直太囂張了,渾然不把守城軍陣放在眼裏!難道想在這雪地裏和這麽多人比賽跑步嗎?

  寶玉還真是在和他們賽跑,卻沒有將速度提得太快,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讓對方總以為再加把勁就能追上的樣子。

  寶玉聽見了那些軍士的談話,知道雙流寨中有一整支軍陣等著抓他,他再大的本事,也不會傻到衝進村寨和軍陣硬拚。

  而且聽那些士兵們的談話,他們隻是奉命行事。要抓一個與流寇有關的凶徒,這是兵師大人的命令。根據那位兵師大人的描述。那凶徒的特征應該就和寶玉一模一樣,看來寶玉的行蹤已被其掌握。

  寶玉在接近雙流寨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另外的足跡,是從路邊山林中鑽出來的,直奔雙流寨而去。看來他在路上的感覺沒錯,曾被人暗中窺探。然後對方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直接抄近道穿行山野趕先到了雙流寨,如此快的速度也絕對是一名高手了。很可能就是那位兵師大人。

  可是就算如此,兵師也來不及趕回三十裏外的飛虹城調集軍陣啊,顯然是早有準備,已將一支軍陣布置在雙流寨待命,就是為了截住了從白溪村前往飛虹城的必經之路。

  兵師是以什麽名義調動軍陣出城行動,又下了怎樣的命令?這些寶玉並不清楚,他也想找個人問問。最好的詢問對象當然是那支軍陣的首領。但現在不必著急,軍陣仍保持著隊形尚未拉開呢,他們人太多、樣子也太凶,寶玉想找誰好好聊天都不方便。

  寶玉也不想傷害這些軍士,這些人是奉命行事恐怕也蒙在鼓裏,並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聽見後麵的喊話。寶玉並沒有回頭卻露出了笑容,仍是不緊不慢的大步而行。倒是蹦蹦跳跳的小天又回頭望了一眼,還汪汪叫了幾聲,很有些嘲笑與挑釁的意思。

  連一隻花尾巴小狗都這麽囂張,差點把那位隊長的鼻子都給氣歪了。按照目前的速度。他們並不是追不上寶玉。但是軍陣要保持整體行進,所以速度達不到最快。於是隊長又大聲下令。讓軍陣分為前後兩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