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該想的人去想 第108章:如何處置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0-16 20:12      字數:6224
  使著大人,此時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就怕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好辦,這個時候別人說什麽未必有人肯聽,畢竟實力才是治理好說話的標準。

  那名護衛在西嶺的眼前悄然亮出掌心中的一件東西,以法力攏住聲息道:“大人,煞主的意思,就是要讓有魚一族不得翻身,如今正可順勢而為。”

  西嶺吃了一驚,張口結舌道:“你,你,您是赤望丘的人?……赤望丘怎會插手這裏的事?”

  那名護衛低聲道:“赤望丘並不插手,隻是讓我傳個話,表明態度。”此人是相室國都城中的一位四境修士,此番被西嶺以協助國君使命的名義請來,卻沒想到竟他竟與赤望丘有關。

  ……

  遠處樹得丘上的理清水也吃了一驚,那名護衛說話時以法力攏住了聲息,以理清水現在的狀態,也聽不見他與西嶺都說了些什麽。但那人亮出掌心之物時,他恰好瞥見了一眼,那是一枚銀白色的金屬符牌,鏤刻成虎頭圖騰的形狀。正是赤望丘的信物。

  今天這個場合,赤望丘果然也派人來了,理清水卻一直沒有發現有誰可疑,此刻才知道竟是西嶺身邊的護衛。他到底與西嶺說了什麽,又有什麽用意呢?理清水亦是滿懷疑慮。

  ……

  青山族長正在喝問半死不活的魚大殼,此刻的場麵就像幹草堆旁邊已點燃火種,稍有不慎就將燃起熊熊大火。從中央穀地到有魚村恐將血流成河。魚大殼已經懵了,他萬沒想到自己這麽輕鬆就被青山族長和水姑拿下,而他所倚仗的軍陣連動都動不了,且領軍之人已被斬殺。

  聽見青山的話,魚大殼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論花海村和青山部族怎樣、不論有魚村的命運如何。他今天必然是死定了!一念及此,魚大殼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喉嚨一甜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的願望曾是多麽的美妙,可現實卻是這樣的冷酷。

  這些年來,魚大殼一直想率領由於一族獨占這片中央穀地、他本人也將成為蠻荒中各部族的霸主,所有部族皆臣服於他聽從號令。但此刻身下便是這片土地,他本以為要築城受封的地方。卻已經死到臨頭,他感到深深的絕望與不甘,然後——他崩潰了。

  魚大殼突然抬起腦袋笑了,嘶啞的狂笑,一邊笑一邊咳血道:“青山,就算殺了我,你也救不回族人的性命。……與我鬥,我死。你也不會好受!”

  魚葉子長老趕緊搶步過來,飛起一腳將魚大殼踹得暈死過去,隨即拜倒於地道:“青山族長息怒,大殼他已經瘋了!這幾年來,他做夢都想成為各部族之主,終於把自己給想瘋了!您千萬不要相信他的瘋言瘋語,深山妖族極少與各部族打交道。好端端的怎會去襲擊青山部族呢?一定是大殼在虛言恐嚇!”

  假如此刻哪位戰士給他一梭槍,魚葉子將與魚飛天是一個下場。但他已顧不上那麽多了,不僅青山部族和花海村的軍陣陡然暴發出殺意,就連在場的其他各部族人也都紛紛拿起了各種武器。用帶著戒備與仇視的眼神,看著有魚村眾人的動靜。

  有魚村已犯了眾怒。魚大殼今天請眾位族長吃魚、商量定盟之事,眼見不能實現自己的野心,竟然擺開軍陣威逼。這還是其次,原來在此之前,他就勾結羽民族去突襲青山部族與花海村。也就是說無論今天商量出什麽結果,魚大殼都要趕盡殺絕!

  有魚村對待青山部族與如此,那麽對待其他部族又會怎樣呢?各部族人都覺得渾身發寒啊,會不會他們的村寨此時也遭到了襲擊?因為大家都擁護青山的結盟提議、反對魚大殼的那種想法。人們已經從各自的住地中取來了各式各樣的武器,手持棍棒梭槍虎視眈眈,沒找到武器的人也順手揀起了石頭。

  青山族長剛才已經展示了軍陣之威,而看目前的形式,甚至用不著軍陣動手,隻要青山族長一聲令下,各部族人就會一擁而上把有魚村給滅了,魚葉子怎能不害怕!而青山族長麵色凝重,站在軍陣前手中骨杖緩緩指向對麵道:“三聲之內,仍持兵披甲者死!”

  方才有魚村眾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唯恐青山族長下令殺人,聞言方知他是要有魚村的軍陣解除武裝。

  青山族長身後的軍陣此刻仍然未動,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受過訓練,另一方麵就如魚葉子剛才所說,魚大殼可能隻是在講瘋話,戰士並不願意相信那是事實。水姑已經帶著小天趕回村寨了,消息還有沒最終確認。

  另一位長老魚子肥聽見青山族長的話,趕緊向有魚村的軍陣大聲叫道:“全部放下武器,解下甲衣!”

  這時一直站在空地一側的西嶺大人也突然下令道:“眾武士,聽青山城主之令,收繳有魚村之兵甲!”

  除了那名來自赤望丘的修士還站在西嶺身邊護衛,其他隨從全部走向了有魚村的軍陣,命那些戰士放下梭槍、盾牌、弓箭、腰刀,連身上穿的皮甲也都要脫下來。領軍者魚飛天已死,族長魚大殼也被踹暈了,有魚村的戰士們在驚恐不安中紛紛解除了武裝。

  有魚村這些戰士也隻是普通族人,今天披堅持銳而來,很有些威風炫耀的感覺。但他們還不算真正的軍隊,雖經過了幾年的操演,卻從未參加過真正的戰鬥,本以為今天隻要一出現在中央穀地,便能震懾蠻荒各部,誰也沒想過要去真正的拚命。

  方才很多人已被嚇得膽戰心驚,手中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聽見命令如釋重負般的丟下了刀槍。青山說的是“三聲之內”,但他連一聲都還沒數呢,有魚村的武裝已解除。

  十幾名護衛將刀槍和甲衣收起,又按西嶺大人命令,將之抬到了青山部族和花海村的戰陣之前,整齊的擺好。西嶺大人又大聲命令道:“將有魚村首腦人物全部拿下,交由青山城主發落!”

  眾護衛取出繩索,又將有魚村在場的長老全部綁縛,包括魚葉子和魚子肥在內,都押到了青山族長身前。戰陣領軍者魚飛天已死,但有魚村戰陣分為三隊,另外兩隊的指揮魚大肚和魚五崽也被拿下。

  魚五崽是最後一個放下武器的人,他的神情本還有些猶豫掙紮,但見其他所有人都放下了刀槍,而西嶺大人的護衛已經過來了,也不得不放棄了反抗。

  這時西嶺大人硬著頭皮也走入場中道:“舉兵作亂、欲殘害各部族人者已被拿下,請青山大人率領山水城長老會處置。說來慚愧,數年前的君使悅耕大人被有魚村蒙蔽,一直以為幫助有魚村便是幫助此地各部族。這些兵甲武器,是巴國派人協助有魚村所打造,應歸部盟所有,此刻全部繳得交於此處。

  青山城主大人,您與各部族長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出來,我將回報國君盡全力滿足諸位的願望。相室國的農師、兵師,將來也會為山水氏全體族人提供幫助,若你們需要糧食、器物、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甚至是人,隻要想到了都可以開口。”

  青山沉聲道:“君使大人太慷慨了!您真的不清楚魚大殼的計劃嗎?”

  西嶺趕緊答道:“青山城主大人,我當然不知。不僅是我,我看這有魚村的普通族人恐怕也不知情。如今已拿下這些主事者,正可好好訊問,魚大殼與其同謀絕不能放過!……但魚大殼方才的癲狂之言,恐也未必是真。”

  青山不再說話,轉身望著茫茫群山中青山部族與花海村的方向,正準備命令伯壯帶著中軍戰陣趕回村寨。有魚村已不再構成威脅,而想對付會飛的羽民族,隻有這些練成開山勁的戰士以硬弓才行。就算戰陣能趕回去的時間已經晚了,但也可盡量補救萬一。

  可還沒等青山族長下令,遠處的山中就傳來一聲清嘯,竟是水姑的聲音。緊接著就見水姑長發飄揚,提著一隻麻袋出現在穀地邊緣,身形如飛很快又來到軍陣之前,將手中麻袋往地上一扔,有一件血淋淋的東西滾落出來。

  西嶺大人一眼看見此物,差點沒吐了!那是一條怪異的手臂,筋骨肌肉極為結實,掌心布滿老繭,尖而厚的長指甲的顏色很深。這條胳膊是連著肩膀被利器砍下來的,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肉與骨骼斷口,在其肩胛骨的位置,還連著半截被斬斷的羽翼。

  西嶺大人早就聽說過深山中有各種妖族,但他還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人,更何況此刻扔到地上的隻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殘肢。就聽若水冷冷說道:“羽民族一百二十餘人大舉突襲青山部族,但我們的村寨無恙,來犯之敵已盡被斬殺!”

  眾人見此場麵先是一驚,緊接著又聽見水姑說的話,爆發出一陣歡呼。尤其是青山部族與花海村的戰士們,歡呼聲帶著興奮的狂喜、簡直響徹雲霄。

  倒是山爺仿佛是被驚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很清楚村寨中留守眾人的實力,蠱辛他們雖然可勉強拖延抵擋一陣,但絕非羽民族的對手。此刻居然斬殺了一百二十餘名羽民族人,那說明羽民族中能出戰的男子都出動了,青山部族與花海村根本不可能獲勝啊!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低聲問若水道:“真的斬殺了那麽多羽民族人嗎,我們的族人傷亡又如何?”

  水姑答道:“據砂岩所說,我們共陣亡六人,傷十三人。至於具體的戰況經過,我也不清楚,隻是在路上碰到了蠱辛派來的砂岩。他還帶著二十名戰士呢,待會兒可以問問。”

  山爺扭頭又朝穀地邊緣看去,隻見小天已經從山林間的路口飛快地跑了出來,後麵跟著花海村的砂岩。砂岩還帶著二十名精壯男子,他們每人身上都背了一隻麻包,就是外出狩獵時裝載獵物用的東西。這些健壯的男子此刻皆已氣喘籲籲、渾身大汗,他們全速趕路終於到達了中央穀地,日頭已偏西,但太陽還有沒落山。

  砂岩帶著已跑得筋疲力盡的漢子們來到軍陣之前。他們在眾目睽睽下將麻包解了下,取出裏麵的東西放在地上,赫然是五十支短弓和五十筒羽箭,有的上麵還沾著血跡。眼見這些弓箭與剛才那截殘肢,所有人都確信了兩件事:一是羽民族確實襲擊了青山部族與花海村;二是這支妖族已被徹底擊敗、連他們的武器也被繳獲。

  眾人都安靜下來,聽山爺問砂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各部族人想聽到的隻是結果,而已知結果的山爺最關心的卻是過程——究竟發生了什麽奇跡。難道那些會飛的羽民族人在戰鬥中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了?

  可惜砂岩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率領二十名戰士本在花海村守備,突然聽見了青山部族那邊竹哨發出的警告信號,於是召集戰士全神戒備來犯之敵。可是敵人並沒有出現,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收到蠱辛的竹哨信號,便立刻趕往青山部族。

  斷崖上的木橋已被毀。砂岩遠遠地看見青山部族上空有煙塵升起,有人在救火,但火勢好像並不大,村口外的平地上有不少落下的羽民族人,有人身上的羽翼已經被燒焦了,而激烈的戰鬥已經結束。蠱辛隔著斷崖喊話,並扔過來這些東西。要他火速帶人送到中央穀地中報告山爺——這些今日正午剛過時發生的。

  砂岩並沒有進入青山部族,隻知道來犯的鳥人皆被斬殺,而青山部族亦有傷亡,卻沒來得及詳細詢問戰鬥的過程。青山和若水越聽越是心驚,對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疑問,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山神顯靈了嗎?可是山神早已隱寂,否則蠻荒中也不會出今天這種事情!

  青山衝若水微微點了點頭。話不用說出口,若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帶著剛剛跑回來的小天又一次離開了中央穀地,她要返回村寨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雖然西嶺看見那血淋淋的詭異殘肢差點沒吐出來,但聞此消息心頭也是一陣驚喜,這意味著他今天沒有麻煩了。雖然青山部族和花海村也有傷亡,但這個結果相比村寨被滅可要好的太多了。

  西嶺對這一帶蠻荒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所以並沒有感到太吃驚。山爺既然能在穀地中擺開這麽一支張大的軍陣,而且還留了一位族長在村寨中防備意外,那麽應該也有足夠的力量對付來敵。至於其他各部族也是這麽想的,他們先前並不知道花海村與青山部族竟然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陣來。今天蠱辛族長未到場,看來村寨中也有強大的守備力量,所以羽民族人沒能得逞。

  青山心中最沉重的大石已經落地,但還是沉著臉色的,緩緩開口道:“青山部族與花海村兩族死了六個人、傷了十餘位,皆是有魚村勾結羽民族人所為。……君使大人,這筆賬又該怎麽算呢?”

  西嶺大人麵帶微笑道:“青山大人,這筆賬您盡可以自己算!如今有魚村軍陣已解除武裝,首腦人物皆綁在這裏。他們傷害了青山部族和花海村的族人,便等於傷害了整個部盟的所有族人。此刻大家都已是一家人,您和山水城長老會商議處置便是!”

  若水意味深長道:“君使大人真會做好人!但深山野民不懂國中禮法,大家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還請君使大人指點。”

  西嶺察覺到青山的語氣有些不對,顯然是話中有話,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剛才水姑就曾嘲笑他不想做惡人,而那位最凶、最令人害怕的水姑此刻已不在場,此地還真需要一名惡人!青山應該不希望將有魚一族趕盡殺絕,假如是那樣,不僅是部盟的重大損失,恐怕也會令一些弱小的部族心生寒意。

  青山心裏也清楚,謀劃這件事情的應該隻是有魚村少數幾位首腦,絕大所屬普通族人事並不知情,他們也沒想過真要發生血戰。但是有魚村又不可能不受到重罰,否則不僅難以平息眾怒,也會影響到青山將來身為部盟之主的威望。

  西嶺又恢複了君使大人威嚴的儀態,轉身指著有魚村眾人道:“方才水姑說的不錯,魚大殼當斬,就算沒有勾結妖族之事,僅憑今日穀地中發生的一切,也不能饒他性命。如今又證實有魚村還安排了這麽狠毒的計劃,青山部族與花海村險遭滅族之禍,那麽有魚村也應當滅族受懲,所有族人皆與魚大殼同罪!”

  這話說得可真狠!反正西嶺大人也不怕得罪蠻荒中小小的部族,等完成使命後便拍拍屁股返回遙遠的國都了。但是同樣的話要是由這裏的人說出來,一定會引起他人不同想法、麵臨今後的各種問題。山爺既然暗示西嶺大人開口做“惡人”,他還真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魚村族人們都傻眼了,魚子肥趕緊叫道:“君使大人,山爺,勾結妖族之事,就是魚大殼他們幾個人的密謀,族人們確實不知情啊,就連我這位長老都不清楚!今天在中央穀地擺出軍陣,我們事先也沒想過要血戰,本以為魚大殼就是想嚇唬嚇唬大家。”

  魚葉子也叫道:“我也不清楚這件事,而且原先就不同意大殼的做法,可他們非得訓練軍陣。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有魚村當然應受懲罰。可以殺了我們這幾位長老,但請留下其他族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無辜的!”

  西嶺大人厲聲道:“無辜?難道不知情就是無辜嘛!”

  青山緩緩開口道:“有魚村有八百族人,今天來到穀地中的連一半都不到,大部分還留在村寨,他們確實可能毫不知情,也未參與過此事。……君使大人,如果將他們全部斬殺,這懲罰是否太過嚴厲了?”

  西嶺卻搖頭道:“右手持刀行凶,難道能說隻是右手的過錯,而左手和身體無辜嗎?這不是哪個人的私事,而是舉族之事。魚大殼這位族長是有魚村自己推選的,訓練軍陣是該族長老會做出的決定,而長老會也是全體族人所推選。他們的軍陣從全體族人中挑選,也受整個部族的供養,若因此得到什麽好處,也是屬於全體族人的。如今受到懲罰,難道不應是舉族承擔嗎?”

  青山又說道:“君使大人的話當然有理,可是有魚村是這一帶人口最為眾多的一個部族,各部族剛剛結盟,就要行使滅族屠戮之事,恐非祥兆。”

  西嶺:“青山大人的擔憂也有道理,您是寬厚仁慈的長者,又是部盟之主,可以決定是否饒他們的性命。但這並非以為他們不該死,隻是山爺您的仁慈。可我還是要多說一句,犯下此等惡行者,絕不可輕饒!留下這些人,誰能保證今後不是部盟中的禍患呢?”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大,而圍觀者幾乎都屏住呼吸沒敢吱聲,所以大家聽得很清楚。有魚村在場眾人也都聽明白了,紛紛拜倒在地向山爺求饒,有人是希望自己活命,有人則以為自己肯定活不了,而為其他的族人求饒。

  青山麵露不忍與猶豫之色,又扭頭向空地一側道:“諸位族長,你們認為該怎麽辦呢?”

  而此時個不足一起開口的,那場麵就很熱鬧了,由於軍史的存在,大家剛開始還有些照顧,沒敢大聲說話,而到這個時候大家早已放開放開了,真的麵紅耳赤。有彝族這個舉動,也是記錄了在場所有的其他部落,今天他們可以這樣對付青山部族和花海村,那麽明天就有可能對付其他族群。這樣的人如果不出力量,大家是不會安心的,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部落,時時刻刻被這種人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