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夫婦(3)(倒黴女婿)
作者:七寶酥      更新:2020-12-15 10:00      字數:3342
  2024年夏, 在一片蟬鳴濃蔭裏,李霧提前結束本科畢業答辯,正式搬至博士生宿舍樓。

  同齡人眼中羨慕不來的扶搖直上, 不過是他計劃之內的按部就班。

  F大的博士宿舍條件比之前要好,為雙人間,氛圍相對清淨,與他同住的還有另一位博士生, 不過新室友是一步步由研究生升上來的,要長他三歲。

  這個假期,李霧沒有直接回家兼職。為做高能實驗, 他跟著組裏出差, 去了趟外省。

  再回來已是八月,岑矜哪跟他分開過這麽久, 想男朋友想得緊,一早就偷溜出公司,跑去機場候著。

  她還買了捧花,好似喜迎貴賓。

  航班到點,在一群談笑著走出接機口的青年才俊中,岑矜一眼就捕捉到她挺拔的小未婚夫。

  在他還沒注意到自己前,她起了玩心,惡趣味地把花橫在麵前,看他能不能在人潮中認出自己。

  幾秒後, 花束被挪開。

  他一張比花還漂亮的臉蛋躍來眼簾, 嘴巴微張, 帶著疾奔後的輕喘:“擋什麽呢。”

  岑矜努嘴:“想看你能不能認出我。”

  李霧回頭看一眼:“別說我了, 你這個姿勢,誰想不注意你都難。”

  岑矜循著望過去, 果然,他一個團隊的人都朝這邊打望,紛紛露出微妙笑意。

  岑矜臉上浮起紅潮,把花揣他懷裏:“拿著吧,科學家。”

  李霧單手抱過來,彎著嘴角:“謝謝。”

  又嘀咕:“買花幹嘛?”

  “怎麽,”岑矜回懟:“男生不能收花嗎?”

  李霧抿抿唇:“這麽大一束,都沒手抱你了,”他略有不滿:“還擋我倆中間。”

  岑矜笑開。

  他垂眸看花:“本來這個手要拿來抱你的。”

  岑矜無奈哈了口氣:“把花舉高。”

  李霧立馬化身自由男神象。

  岑矜雙臂上前,攏住他勁瘦的腰:“你抱不了我,我還抱不了你嗎?”李霧笑容洋溢,也挾花攬住她。哪要什麽花,她就是他的花,最美的那朵。

  回到車裏,少了阻隔與觀眾,兩人終於能無所顧忌地親昵。

  後座花束的香氣溢滿車廂。

  吻到汗淋淋,他們也沒有全然分開,仍攬抱著,於近在咫尺的地方凝視對方。

  岑矜問:“你是不是瘦了?”

  李霧抬了下眉:“沒有吧,那邊好吃的很多。”

  岑矜歪頭:“臉頰沒有以前肉肉了。”

  李霧說:“我是男人了,當然沒嬰兒肥了。”

  他突然的豪言壯語令岑矜大笑:“哦,男人。”

  “男人……男人,哼。”她低喃著兩聲這個稱呼,越想越好笑。

  “笑什麽?”李霧不解。

  岑矜嗬氣:“不知道為什麽,不管你多大,我都覺得你好可愛,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男孩兒。”

  李霧笑了下:“八十歲了也是嗎?”

  “當然了,”岑矜眯了眯眼:“就是那會我都九十一歲了,是不是都死掉了。”

  “別亂說,你壽命會很長。”

  岑矜眨眼:“為什麽?”

  李霧不假思索:“因為好人長命百歲。”

  什麽又土又蠢回答,岑矜笑出聲來,不甚滿意:“你豈不是也要長命百歲。”

  李霧說:“真有那天我會跟著你離開。”

  岑矜啪得拍打他一下:“呸呸呸,不可以。”

  李霧問:“為什麽不可以?”

  岑矜想了下:“沒為什麽。”

  李霧看著她:“你走了我就是糟老頭子了,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人把我當小男孩,我要跟去繼續當你的小男孩兒。”

  一句話如催淚彈,岑矜眼裏起霧,拚力憋回去,再也無法反駁:“好吧,勉強答應。”

  兩個加起來超過五十歲的“小學生”相互許諾完,岑矜大腦清醒過來,猛一下掙開他,拍他左肩:“好莫名,我們為什麽要這麽早就想死後的事情。”

  李霧笑起來:“因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那也不準再說了。”

  “好,”少年換話題:“聊聊明年什麽時候領證?”

  岑矜頓了頓:“不是你生日嗎?”

  李霧撓額角:“可那天是法定假日。”

  “哦,對,”岑矜才反應過來:“都怪你,在元旦生日。”

  李霧笑了下:“不好嗎,新年第二天,多有盼頭,不用再熬他個三五月了。”

  還有這種理,岑矜服氣。

  ―

  時年,萬木落盡,天地一白時,兩人抽空回了趟家,拿岑矜的戶口本,並通知父母他們即將領證。

  是的,通知。

  本就不是需要商議的事情,是他們之間的毋庸置疑。

  飯桌上,岑父笑容洋溢:“想好了?”

  “當然。”

  他們異口同聲,讓岑母一驚,又失笑歎氣。

  吃完飯,四人東南西北各坐一邊,李霧開始梳理自己的新一輪計劃表,說他會在讀博三年內攢夠首付,在宜市買套房子。

  岑母說:“你們要幾套房啊,亂花錢,就住矜矜那好了。”

  她惦記的重點也非這個,而是:“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小孩?”

  岑矜沉默片刻,說:“短時間內還不想要。”

  岑母說:“你都多大了,又不像李霧一樣還青春年少,年紀越大生孩子越危險。”

  岑父勸:“你管他們呢,一個忙公司,一個忙科研,現在要孩子就是給自個添亂,也是對孩子的不負責。”

  他又低聲:“咋不長教訓呢。”

  他又去看李霧:“小霧,你看呢。”

  李霧端坐著,一臉認真:“我聽岑矜的。不要孩子也行,有孩子我也希望跟岑矜姓。”

  他語出驚人,岑家三人目瞪口呆。

  岑父語重心長:“孩子,你不是上門女婿,別為了感謝報恩之類的緣由委屈自己。”

  震驚之餘,岑母也附和道:“是啊,也處這麽久了,你知道我們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長輩。”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霧笑了下,風輕雲淡:“是我原本就不在乎這些,也不需要什麽氏族延續,我就是我自己,往後餘生有岑矜,有你們兩位親人我就很感激很滿足了。我當下的人生目標就是全力以赴,成為一個盡心盡責的丈夫,如果岑矜需要,我也會好好當一名父親。”

  岑矜深吸氣:“我才不要。”

  “不要什麽?”千萬別是不要他。

  “不要孩子跟我姓。”

  李霧問:“為什麽?”

  岑矜胡言亂語:“感覺全要自己負責,你會當甩手掌櫃。”

  李霧說:“怎麽可能,真有孩子也是我們共同的孩子,不管姓什麽。”

  岑矜還是不樂意,低頭撥弄手指。

  李霧不再多言。

  岑父歎氣:“這事兒你們自己商量,我們就不插手了。”

  岑母頷首同意。

  回去路上,李霧駕車,岑矜頭抵在窗上,沒好氣道:“你知道自己今天發表了什麽駭人聽聞的言論嗎?”

  李霧握著方向盤,淡笑:“還好吧。”

  岑矜也笑:“你沒看我媽,臉紅了又白,估計在想,這什麽倒黴女婿啊,我這輩子還抱得上外孫嗎?”

  李霧從未研究過這些,不由好奇:“年紀大生孩子真的會危險嗎?”

  岑矜籲氣:“對啊,過了三十五就是高齡產婦啦。”

  “那幹脆別生了。你之前……”他欲言又止。

  “我之前什麽?”

  李霧胸口起伏一下:“我來宜市念書後,有個周末聽到過你打電話。”“你知道我流過產?”她回憶片刻,沒有避諱。

  李霧“嗯”了聲。

  岑矜坐正:“好哇,小小年紀就聽牆根。”

  李霧心頭微燥:“不是故意的。”

  岑矜問:“所以?有什麽感想?”

  李霧說:“想我絕對不能讓你這樣。”

  “你十七歲就想跟我生孩子?”岑矜故作目瞪口呆。

  “沒有,不是,”他百口莫辯:“隻是心疼你。”

  “確定不是――”岑矜牙縫中擠出三字:“意、淫、我?”

  李霧麵紅耳赤,急忙否認:“不是!”

  岑矜不再逗他:“先把證領了,孩子隨緣吧,反正我有當媽的經驗了。”

  李霧:“嗯?”

  岑矜意有所指:“畢竟帶出了一個博士呢。”

  李霧失笑。

  “當然,”岑矜話鋒一轉:“1分靠我這個運氣,9分靠他自己努力。”

  李霧搖頭:“不,10分都是你。”

  岑矜才不瞎攬功:“算了,我們對半吧,五五分成,就是滿分。”

  ―

  1月8日,宜結婚,宜嫁娶,是萬裏晴空的好日子,妙不可言的一天。

  這對十全十美的愛人相攜來到民政局。

  他們均身穿兩年前拍立得裏那套白色毛衣,坐在全紅背景前,含笑將餘生重新定義。

  蓋上章戳,他們被框入兩張一模一樣的結婚證裏。

  走出民政局,天空湛藍,日光明燦,他們各自看證書上的合照,移不開眼。

  岑矜看自己年輕的丈夫:“你好帥哦。”

  李霧則看自己美麗的妻子:“你也很美。”

  又默契望向真實立在身邊的人,笑彎了眼,十指緊扣。

  這一刻起,他們的人生從此變小,唯兩兩相對;也從此變大,享雙倍精彩。一九四你好三三一二三五九你好三三一二三二四四你好三三一二三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