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次振翅(一顆心)
作者:七寶酥      更新:2020-12-04 12:24      字數:2810
  岑矜上一次的社交圈地震是三年前, 那一天,她在朋友圈宣布了離婚的消息,並收獲了玩微信以來最高的點讚數與評論量。

  評論裏有驚奇, 有讚歎,有惋惜,有打氣。

  今天的狀況不輸從前,她發完去了趟廁所出來, 點讚就已經有點拉不到頭。

  ――?臥槽?

  ――wow,好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興奮!

  ――什麽禮物,國家分配嗎?

  ――祝99!

  ――你男友有點眼熟。

  ――[強][強]

  ……

  公司群組信息狂冒, 幾個熟悉的女同事都在@她, 呼喚當事人,急需她交代清楚。

  岑矜知道, 公開的這一刻起,就是默認讓自己成為眾人談資。

  但出乎預料的是,大家的反應比岑矜想象中要好那麽一些。

  大概是李霧這張小臉蛋很容易拉偏重點,岑矜挑了挑眉,剛要點進去回複幾句,手機屏幕一暗,事件中心的男主人公已打來電話。

  岑矜彎彎唇,接通,沒有立即說話。

  那邊喘息微重, 還挾著呼呼風聲。

  岑矜問:“你還在外麵?”

  “剛下樓。你怎麽突然――”他欲言又止, 話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詫與狂喜, 從聽筒那邊滲過來, 糖水一樣,也把岑矜一並浸透了, 她忍不住跟著笑。

  她故意問:“怎麽了。”

  耳畔振出一聲短促而明快的笑音,好像星星激濺:“突然發朋友圈。”

  岑矜不以為意:“不能嗎,還要跟你提前申報?”

  少年“嗯”了聲:“我心跳得差點猝死。”

  “這麽誇張?”

  他還是“嗯”:“現在還很快,而且呼吸困難。”

  岑矜輕嗤:“心率過速呼吸急促是因為你剛跑下樓,劇烈運動。”

  “是因為你。”他把最後一個字咬得極重,抬杠一般,言之鑿鑿。

  岑矜咧著唇,攬鍋:“好吧,因為我。”

  “我好緊張,”李霧的語氣像一隻團團轉的熱鍋螞蟻:“你屏蔽家裏人了嗎?”

  岑矜咳了一聲:“我誰都沒有屏蔽。”

  “……不是吧。”少年更急了。

  岑矜風輕雲淡:“屏蔽這個屏蔽那個不如別發或是隻對你可見。”

  那邊一長陣沉默,僅餘風聲與少年的吐息。

  他忽爾鄭重開口:“我現在就去找你。”

  岑矜一怔:“你明天不上課?”

  “我要――”他醞釀了下措辭:“跟你一起麵對。”

  岑矜噗呲笑出聲:“麵對什麽,要打仗了?你要帶著我跟全世界為敵嗎?”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怕別人亂說話,怕叔叔阿姨批評你,怕你不開心,我要陪在你身邊,擋在你麵前。”

  岑矜要被這個莽頭莽腦的小呆子可愛化了,憋著笑,饒有興味問:“怎麽擋?”

  李霧靜默幾秒,低落了點:“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們說都是我的錯,是我追求你的,我強迫的,強迫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好好對你,把你放入我未來人生的每一步裏,讓他們千萬別怪你,打我一頓都沒關係。”

  “傻帽,我爸媽是什麽黑/社會嗎,”岑矜有幾分動容:“沒有誰能強迫我,包括今天的朋友圈,隻是因為我願意。”

  “姐姐,”李霧停下腳步,努力讓氣息穩定:“下次我在的時候發行嗎?”

  “為什麽?”她愣了下,笑不攏嘴:“還有之前讓你別叫我姐……”

  “岑矜,我這會好想你,好想見你,想緊緊抱著你,”他聲線認真而沉靜:“可是卻抱不到,太煎熬了。”

  岑矜心微微顫栗,還嘴硬:“噫~肉麻死了。”

  又問:“還有下次是什麽意思?你要我公開幾次跟你的戀情?吵一次宣一次?”

  少年口出狂言:“下次是我們的結婚證。”

  岑矜揉了揉一直鼓那的,略僵的蘋果肌:“你到年紀了?”“不管,”他開始耍無賴,又同自己置氣,不爽咕噥:“我為什麽才十九。”

  岑矜安撫:“沒事,過幾天就二十了。”

  李霧望了眼無星也無月的沉黑天幕,苦惱地嗬出一團白氣:“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

  “又開始了是嗎,”岑矜輕捶一下腦門:“你怎麽什麽都沒有,你有我。”

  “哦,對。”他可真是全世界最幸福也最幸運的人,李霧又笑,情緒大起大落,中樞神經失靈。

  岑矜估摸著他一時半會是平歇不下來了:“你先回宿舍,不冷嗎?”

  “不冷,你信不信,我現在滿身汗。”“……”這也值得問句信不信,岑矜基本確認,此刻他的大腦已趨近癲狂,她決定轉移話題:“李霧,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寫那樣的文案嗎?”

  李霧略略沉吟,回:“因為我的名字?還是說是給我的禮物?”

  岑矜笑了下:“你還記得你在雲豐村因為想上學給我打電話的事嗎,我問你是誰,你說李霧,你聲音又很好聽,我當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以為是那個‘禮物’,以為是春暢給我網上定了個虛擬男友,準備用來安撫我鬧離婚時傷痕累累的心。”

  岑矜用指端圈著微蜷的發尾,身心輕柔:“結果你真的成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成了我真正的男朋友。”

  李霧有些感歎:“老天對我真好,讓我認識你。”

  岑矜回:“是老天對我真好。”

  “不,是我。”

  她凶了點:“我說是我就是我。”

  “嗯,不跟你爭。”反正他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他這麽乖,又讓她心軟爛如泥:“完蛋了,我現在也好想抱你了。”

  李霧說:“我回家。”

  “不可以,都幾點了。”

  “我到校門了。”

  岑矜聲音陡然降溫,企圖阻止:“剛覺得你聽話你就跟我對著幹。”

  “真聽話也當不了你男朋友了,隻能當你弟。”他偏往槍口上撞。因為他知道,裏麵不會裝有實彈,而是花枝,是彩紙,是糖豆。

  本來隻是迫不及待出宿舍打電話想問個清楚,不料雙腿就此不受控製,直接把自己送回了她麵前,恨隻能坐出租而不能乘火箭。

  就好像,走向她是他的本能,是他命中注定的磁場。

  兩人在玄關處,有如兩塊異極磁鐵吸抱在一起時,岑矜貼著他胸口,一邊濃情蜜意,一邊嘟嘟囔囔:“早知道你這麽熊這麽忤逆,我就下周末再發朋友圈了。”

  “就今天,今天最好,”李霧下巴擱在她頭頂,一動都不想動:“過幾天就沒這勁了。”

  “你又知道?”岑矜嗤出一聲。

  他扳起她下巴,眼光如落雨的春夜,有濃濕的繾綣:“有沒有人因為我說你不好?”

  他最在意也擔心這個。

  他迷戀的眼睛總讓她確信自己被深愛著。岑矜搖了下頭:“沒有。”

  又狡黠眨眼一笑,看起來少女氣十足:“我關機了。”

  李霧怔了怔,蹙眉正聲,小屁孩裝大人:“你怎麽也這麽不聽話?”

  岑矜故意想了會,作豁然開朗狀:“真聽話也當不了你女朋友了,隻能當你姐。”

  李霧漾開笑容,也從褲兜裏取出手機,都未解鎖屏幕,也將它關機,丟去了沙發上。

  兩兩相望,他們在對方的眼睛裏不謀而合,達成共識;他們是彼此的軍師,也是幫凶;他們情投意合,亦狼狽為奸。

  他們是如此確定,他們相愛著,真真正正地相愛著。

  李霧將岑矜高高抱起,連轉好幾圈,以此發泄自己的興奮與滿足。

  在這種一如愛情的失重眩暈裏,她也搭住他雙頰,傾頭與他深吻。

  管他的呢,去他的吧,誰都別想打擾他們了,這個夜晚,他們隻屬於自己,屬於彼此,兩個人,一顆心。一一五你好三三一二三二二一你好三三一二三一一九你好三三一二三四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