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次振翅(“岑矜”)
作者:七寶酥      更新:2020-11-29 12:19      字數:4321
  下班回家前, 岑矜特意去了趟附近的複古雜貨店,挑了對情侶杯,準備帶回去當作給家裏男大學生學術上一小步的嘉獎。

  結果一開門, 還沒來得及拿給他看,自己先被當獎勵拆了。

  不隻是撕去紙皮,簡直快被拆筋剝骨,她隻能纏緊他腰, 用一些不成調的吟哦一聲聲讚頌他蓬發的生命力。

  結束後,岑矜爽累交加地癱在床上,心想著連卸妝的步驟都免了, 反正臉上早被舔了個一幹二淨。

  而李霧已經去廚房給她煮晚飯, 香味無孔不入地飄進房間時,岑矜側了個身, 把臉埋枕頭裏笑起來。

  她太喜歡這種攻擊性與爆發力了。

  可能因為前夫的個性相對斯文,慎重,不溫不火,在這些事上亦如此,所以李霧這種突然襲擊反讓她更加新鮮盡興。

  尤其是在沒有開燈的臥室把她壓進床褥的時候,陰暗的環境讓周圍看起來莽莽榛榛,危機四伏,而少年是一頭強勢矯健的雄豹,將她撲咬, 拖拽, 直至徹底侵占。他毫不克製的激進與粗息, 都讓她意亂情迷, 甘當一隻軟弱無力的獵物,呼救又沉溺。

  啊。

  岑矜忍不住想要與密友分享, 她已經奪走了她還不滿二十歲的小男友的處子之身。

  春暢興奮得像個大母猴一樣嗷嗷叫:什麽感覺?

  岑矜思考許久,用四個字精準概括:黃體破裂。

  春暢:靠?真的假的?

  岑矜:當然誇張手法。

  春暢除了羨慕得要死之外無話可說。

  ……

  簡單衝了個澡,岑矜換了身舒適的家居服,將頭發紮起,去廚房找李霧。

  他在煎豬排,回頭瞥她一眼,就笑了。

  岑矜上前環住他勁瘦的腰,靜靜貼到他背後。一會,手不老實,探進衣前擺,與他的腹肌進行感情增溫交流。

  李霧喉結動了下,低咳一聲:“姐姐……”

  岑矜收回手,也鬆開了他,將茶幾上的情侶杯拿過來,拆開,排放到桌上,想了想,又將李霧那隻推至對麵。

  李霧擺完盤,端著兩份外形不輸日料店的豬排飯回來時,就看到了這隻杯子。

  全白款式,上麵是愛因斯坦吐舌頭的黑白線條畫,圖案凸起,帶著些顆粒感,背後則是公式。

  他端詳一圈,愛不釋手,笑著俯視女人:“給我的?”

  岑矜支起下巴,輕輕頷首:“對啊,小物理學家,給你帶學校用。天涼了,記得多喝熱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李霧笑意不減:“好,”又看向她手裏:“你杯子上是誰。”

  岑矜舉高自己的:“阿基米德。這套隻有物理學家圖案,為了跟男朋友湊對我將就著用吧。”

  李霧開心極了,立馬將兩杯子洗燙幹淨,倒了些甜滋滋的氣泡水回來。

  兩人麵對麵坐著,邊閑聊邊吃飯,不經意間,岑矜的碗就見了底。

  大約是李霧廚藝非凡,外酥裏嫩的口感一吃就停不下來,又或者,她是真的餓了累了,需要高熱量的食物來補充體力。

  李霧問她還需不需要,鍋裏還有些飯與海鮮豆腐湯。

  岑矜搖了搖頭。

  李霧便將米飯與湯全部刨來,拌在一塊,低頭專心解決。

  岑矜搭腮看著他吃,笑眼彎如兩道月牙。她可真是三年如一日地喜歡看他的真人吃播。

  見她目光一直鎖著自己,李霧有些不自在了,再度發問:“姐姐,你確定不吃了?”

  “不吃,我很飽了,”岑矜雙手搭腹:“李霧,以後別叫我姐姐了。”

  他小刷子樣的睫毛往上一撩,眼睛熠熠看向她:“叫什麽?”

  岑矜放下手,交疊到桌麵:“名字,全名。”

  “哦……”他低應著,斂眼接著吃。

  “叫啊。”岑矜催促。

  李霧抬了下眉:“現在?”

  “不然呢。”

  他握著筷子,雙耳漫上一層赧色,又摸了幾下脖子,還是沒喊出來。

  岑矜歪頭困惑:“有這麽難嗎,昨天不是還很理直氣壯。”

  李霧放下筷子:“那時候情緒激動,一下子就喊出來了。”

  “這會就喊不出來了?”

  李霧噤聲,醞釀一下情緒,語速極快道:“岑矜。”

  岑矜嚴聲:“我都沒聽清,看著我,好好說。”

  少年臉也紅了,舔了下唇,又抿緊,似下定決心,直視過來:“岑矜。”

  他嗓音清冽,字正腔圓,平平常常的人名似乎都裹滿了情意。

  四目交匯,岑矜心髒有一瞬斷拍,而後揚唇“嗯”了聲,約定:“說好了啊,以後都這樣叫我。”

  李霧還是靦腆地笑:“嗯。”

  岑矜腳伸出拖鞋,伸直了,在桌下攻擊他膝蓋:“你到底害羞什麽啊!”

  “等會告訴你。”李霧繼續埋頭吃飯。

  幾分鍾後,岑矜全身失重脫離椅麵扒緊他身體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她趴在他肩頭嘰嘰咕咕:“不就換個稱呼嗎,有必要反應這麽大嗎?”

  ……

  ―

  李霧適應得很快,臨睡前,他已經能麵不改色地親親女人額頭,再跟她說“岑矜,晚安”了。

  岑矜也頗為受用,好像交出了一把鑰匙,讓他成為這間屋子裏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的男主人。

  姐姐這個稱呼,除了是作弊器一樣的存在之外,還容易讓她平添優越。她需要更為直觀的稱謂來警示自己,用以維係這段戀愛關係的公正度與平衡性。

  背貼在李霧懷裏玩了會手機,岑矜聽見了他均勻的呼吸音。

  她的男孩睡著了。

  岑矜往上拱了拱身子,近距離平視李霧的睡容。他睫毛真是好長啊,還是直直垂下的那種,像黑夜的葦蕩,覆蓋著一汪清澈的泉。

  怕弄醒他,岑矜忍耐著,沒摸,又去欣賞他的雙唇,它們在清醒狀態下總會繃著,抿著,帶著多種情緒下的克製,似一扇戒備的門扉,但此刻輪廓微揚,張開了鬆懶的,有可乘之機的罅隙。

  岑矜一動不動看著,忽而又迷惑了。

  她無疑是愛他的,可這份愛到現在都像一杯成分不明但色澤誘人的雞尾酒,摻混著憐惜,需索,耽溺,始終不那麽合乎邏輯,隻能且看且行。

  她極輕地貼了一下李霧嘴角。

  少年眉心微蹙,唇畔的弧度更具體了,含糊地夢囈:“姐姐……”

  岑矜以同樣分貝的嗓音認真糾正:“岑矜。”

  李霧再無動靜。

  岑矜彎了下嘴角,翻回去,打開微信。

  她眼皮一揚,發現自己給那位kol的好友申請已被通過,但他也沒有給自己發來任何消息。

  岑矜擰緊眉心,主動客氣地打招呼,並自報來路:周先生,您好。我是奧星的客戶經理岑矜,這麽晚還打擾您是為了昨天的視頻侵權事宜,先為此事向您深致歉意,然後想聽聽您的意見與訴求,看看我們怎麽以你最能接受的方式處理解決這件事,您看可以嗎?

  發出去後,岑矜打算粗略掃眼他的朋友圈,鎖定對方趣向所在,好對症下藥。可惜的是,周教授隻開了三天可見,並一片空白。他的頭像與背景都是風景,頗具中老年風,岑矜已在考慮明早要不要買點保健品。

  周綏安並沒有冷著她,但回應的態度也跟冷處理沒多少區別,甚至有點譏諷:你們不用在意。我轉我的博,你們發你們的視頻。

  岑矜:“……”

  她想了下,直抒來意:可侵權情況是真實存在和發生的,我們不想忽略它,這件事的確是我們的失誤,更是我們的錯誤。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跟您買下這個片段的版權,盡量縮小給您帶來的傷害與損失。

  周綏安回:是要我現在報價?

  岑矜呼了口氣:如果您方便的話,當然越快越好,因為您的微博影響力很不一般,但如果您現在不方便或者需要再考慮周詳,我們也會耐心等候。

  周綏安說:那你們等等。

  岑矜無言。

  難搞。

  岑矜腦袋飛閃過這兩個字,捏了會拳,最後還是客氣有加地回以笑臉:好的,期待您的回複。

  放下手機,岑矜內心那些溫存一掃而空,翻過身去,貼緊李霧重新給自己充能。

  李霧動了動,把她攬住,按得離自己更近,緊密無隙。

  他身軀高大,幾乎能圈住整個她。

  岑矜縮在裏麵,油然而生出一種被保護被容納的脆弱依賴感,人不由恍惚起來,輕輕叫了聲:“老公……”

  “嗯。”

  年輕的鼻音迷迷糊糊,囈語般回應著。

  岑矜一瞬夢醒,摑了下他結實的後背。

  李霧也秒醒,大眼睛急急找到她麵龐:“什麽事?”

  “你幹嘛了?”

  “我沒幹嘛。”

  岑矜裝一無所知,撓貓般撓他下巴:“你剛才嗯什麽,嗯?”

  李霧笑意微妙:“我好像夢到你叫我……”

  “什麽?”她小心刺探著,怕他裝睡,這樣她絕對顏麵盡失。

  少年人不言不語,笑裏浮動著得逞,好像剛從全宇宙最美妙的夢中脫身。

  他不敢明說,看來是真的當做夢了,岑矜寬下心來,抱住他輕聲道:“晚安。”

  ―

  翌日早上,岑矜跟在李霧後頭起了個大早,打算跟他一起去F大,當麵會會那位周教授。

  傻等是最不可取的行業行為,眼睜睜看著產品口碑逐日貶值與掃地,隻會讓客戶對他們的應急處理能力從此懷疑。

  到F大後,兩人在車裏吻別,李霧預祝她一句進展順利,就捎上背包一步三回頭地去教學樓上課。

  晨氣疏朗,岑矜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逛遊,聯係上那位留校任教的老同學後,她說明意圖,問怎麽才可以見到這位周教授。

  幸而同學碰巧認識他本人,便從中牽線,約了頓三人上午茶。

  麵談地點在一間岑矜並不陌生的咖啡館。

  暑假跟李霧確認關係第二天來學校找他時,她就是在這邊辦公邊等了他一下午。

  岑矜頭一個到場,她挑了個光線最好的卡座,耐下性子等候。

  半小時後,那位叫柴思明的老同學回了電話,說他們就到了。

  剛掛斷,身側窗頁已被人重叩一下。

  岑矜望了過去,明淨的玻璃後已站了兩個男人。

  盡管柴思明離她最近,並且第一眼就被她認出,但她視線還是不由自主飄去旁邊那人身上。

  岑矜有些意外。

  因為這位周教授的外形超乎預料,並非她想象中人如其名的儒雅學術派男士。

  他比柴思明要高,一身駝色大衣,五官稱不上英俊,但整體氛圍很是抓眼。

  岑矜一下子無法揣摩出他的具體年紀,因為他的膚色與姿態都偏年輕化,背不算直,看起來瘦削,散漫,隨意,氣質像極學生時代那種坐教室最後一排的差生。但他鏡片後的眼神從容不迫,這種從容絕非一朝一夕可以鑄就,需要經年累月的沉甸積累。

  他頭發微蜷,被風吹亂,蒼白的手指夾了根煙在吸,看眼岑矜後,便放下了,朝她勾了勾唇,笑意似有若無。

  岑矜回過神來,忙在掛上自打轉職來就練得爐火純青的最佳笑容模板,以此迎接他們。

  煙已被男人在進門前撳滅或丟棄,總之,三人會合入座時,周綏安手裏已沒任何東西。

  本還想近距離確認下香煙品牌的岑矜,此刻隻得作罷。

  岑矜再次自我介紹,也根據情境改換稱謂:“周教授,你好,我是昨晚聯係你的奧星客戶經理……”

  周綏安看向她:“岑矜。”

  岑矜一怔,莞爾道:“對。”

  “這麽急著要報價?”等服務員來點完餐,周綏安比她還開門見山。

  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吸煙所致,男人的嗓音略微嘶啞,好像聲帶裏硌了砂。

  岑矜也不打馬虎眼,直言目的:“主要還是急著讓你刪微博。”

  “好啊,”周綏安隨口應下,而後從兜裏取出手機,唇角微掀:“岑小姐,中午單獨請我吃頓飯吧。”一九四你好三三一二三五九你好三三一二三二四四你好三三一二三三六